正文 148 梁國不該是你該待的地方 文 / 於蹊
顏溪什麼都聽到了。
他竟然真的殺了蔚若姐。那是他的妻子啊。為他付出了一切。犧牲了一切的妻子啊。
娶小妾回來傷她還不夠。現在還親手了結了她的性命。他到底是不是人……
為了一己私利。為了飛黃騰達。他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
憤怒到極點的顏溪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即便身手在她之上的席堇程也被她打得退無可退。不過一兩招就盡在下風。
一定要殺了他。為蔚若姐報仇。
顏溪狠狠揪住席堇程的衣領。烈烈狂風中女子髮絲舞動。一把長刀抓在手中。猛的朝他身體刺下。
霎時。鮮|血染紅大地。
可是。出血的。是席堇程的肩膀。傷口。並不在他任何要害位置上。
顏溪猛的丟下刀。「是。我殺不了你。因為我沒你那麼無情無義。」
席堇程捂著受傷的肩膀。說不出一句話。他知道。他就要失去她了……
「砰」的一聲。顏溪已經踢開了攔路的侍衛。可就在這時。皇帝從房間裡淡然走出。
蝗蟲般的護衛們聚集在顏溪身邊。幾番擒拿勾臂。卡嚓聲起。身手過人的女子踩著侍衛們的肩膀。腳踏一棵大樹。身體一翻。第一時間更新再度回到了屋頂。腳下宛如生風一般。在皇宮的屋頂上健步如飛。
「皇上。屬下去幫您把刺客追回來。」
「那你說。刺客是誰。」
席堇程懵然愣了。皇上剛才不是聽見他叫刺客南風嗎。但見蕭同殷眼神意味深長。席堇程頓時徹悟。
他眉頭緊皺:「只是普通刺客。」
「既然是普通刺客。不是什麼盟國重要之人的話。那全屍也不必留了。」臉仍是那麼木訥。像是個毫無主見的老頭兒。但眼底一閃而過的寒光。卻任誰都無法忽視。
席堇程拳頭緊了又鬆。半晌才道:「是。」
黑夜之中。女子的身形可謂來無影去無蹤。在引得梁國皇宮妃嬪太監嗷嗷驚叫人人自危時。始作俑者已經翻越了佈局熟悉的梁國皇宮。並不如何費力地站定在了城外的深林處。淡淡地收起攀援用的鉤鎖。
可這個時候。眉毛一挑。顏溪轉過了身。
月光皎潔。照得地上一片蒼白。而年輕的將軍就站在那裡。他的眉目也染上了如霜的月光。細薄的唇緊緊抿著。
「以前。你以為我按兵不動是因為膽小怕事。與我爭吵一番後氣憤地跑出營帳。我也是像今天這樣。追了你許久。」
顏溪沒想到。或許席堇程也沒想到。更多更快章節請到。他們徹底鬧翻之後。他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沒有劍拔弩張。沒有解釋。更沒有任何的尷尬。淡淡的語氣極為自然。
可就是這稀鬆平常。觸及過往的話語。令顏溪眼眶忍不住泛紅。但她還是逼著自己把不該有的情緒都嚥下去。「那又怎麼樣呢。那個包容睿智。英勇正氣的堇程哥已經死了。一切都只是過去而已。」
「所以僅憑這隻言片語。你就坐實了我的罪行。認為我喪心病狂到殺了蔚若。」
「行遠和安明是殺害姐姐的人之一。而他們是你最忠誠無二的手下。」
「我養了一個龐大的山莊。第一時間更新叫行遠和安明派人殺了蔚若。之後再殺掉行遠和安明。你是這樣猜測的。對吧……」
「難道不是嗎……」
「李行遠和程安明。他們該死。因為他們是叛徒。他們是東棠國的奸細。他們是不是與蔚若的死有關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兩個叛徒。已經完全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夠了。」顏溪低吼一聲。「若他們是奸細。會用生命的代價保護你嗎……」
席堇程不知道怎麼的。突然笑了。很苦澀的笑意:「你在考慮這些的時候怎麼不想想。當初蔚若被敵軍攻擊的時候。是誰給她擋住了砍下來的三把大刀。第一時間更新生死一線。」
「若我對她無情無義。她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顏溪後退一步。風從林間吹過。捲起地上枯黃的落葉。
看著臉色蒼白嘴唇緊抿的女子。席堇程聲音忽然放柔:「南風。在你心裡。堇程哥是為了一己私利喪盡人倫的人麼。」
「那皇上為什麼說是你。而且。你還承認了。」
顏溪忽的冷笑一聲:「因為姐姐的死。對你很有利吧。你可以借此登上很高的地位吧。縱便不是你殺的。也跟殺她無異了。因為你在利用她的死。你只是還沒忍心殺她罷了。但不代表你沒覺得她是個累贅。」
「你為什麼這麼揣測我……」他顯得震驚且受傷。「她是我的結髮妻子。我什麼時候覺得她累贅了……」
顏溪幾乎是要用盡很大的力氣才能問出下面的話:「那請你告訴我。之前你大張旗鼓地納妾。以及納妾後第二天便休掉。原因何在。」
在那一雙明淨而憤怒眼眸的注視下。席堇程覺得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心臟像被人裡裡外外地翻了出來。所有的秘密都無所遁形。慌張的情緒在體內奔走。
朕瞧你喜歡煌國的王妃喜歡得緊。你叫她南風是吧。若是有朝一日踏平煌國。朕一定將你的南風賞賜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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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皇上恩賜。
耳畔響起言猶在耳的話語。顏溪只想冷笑。
一切的私密都光天化日了起來。席堇程無聲苦笑。她何其聰慧。將他小心翼翼隱藏的情感摸得熟透。是啊。納妾是想試探他在她心中的地位。看她會不會因此情緒波動。休妾則是因為她的動怒。儘管她是因為蔚若動怒而不是出於對他的喜歡。但仍希望就此止住。他還是要保留在她心中的形象。不然當時的她不會留在他身邊。
外人都道席將軍愛妻如命。因妻子不開心便休掉新婚的小妾。這一段一生一人的佳話。事實上皆與妻子蔚若無關。第一時間更新
席堇程緊握著拳頭。像是經歷了很大的起落一般大口地喘氣:「是。我是喜歡你。曾經是想過要擁有你。但是……」
「不要再說了。」儘管自己已經猜測到。但由他這麼說出來。顏溪還是感到濃濃的震驚。隨之而來的是厚重的壓抑。
此刻的顏溪什麼也不想。不想面對。不想看見席堇程。更不想聽見他那能讓她產生罪惡感的話語。只覺得頭都要裂了。想找一個地方好好靜一靜。
轉身欲走。
「南風。」
席堇程追過來。眼看就要拉住顏溪的手。可這個時候。一把大刀冷不丁地伸出來。閃著鋒芒的刀尖直直地抵住席堇程的面前。像寒到徹骨的冷月。
「再靠近的話。就不只是肩膀噴血那麼簡單了。」
席堇程一愣。突然一笑:「蔚若死後。我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了。我很想知道她在地下過得怎麼樣。有沒有怪我。想親口問問她……」
這個時候。席堇程的身體。帶著一股決然的氣息。心臟位置直直地朝著顏溪的刀刃插過去。
顏溪猛然收刀。但還是由於慣性影響。席堇程胸口前的衣服被割開。皮開肉綻之後。大滴大滴的血淌下來。
席堇程頹然地坐在地上。他散發的那種消極與悲哀。是顏溪之前從未在他身上看過的。
可轉瞬。那種悲哀就消失無形。席堇程緊緊握著拳頭。眼裡散發出一種仇恨的決然目光。叫人恐慌:「尋求死亡只是弱者才有的行為。在沒為蔚若報仇之前。我決不再做這種愚蠢的事情。」
他的傷口汩汩地流著鮮血。他很硬漢地抓了一把泥。往胸前的傷口一把糊上。一聲都沒有哼。
他臉色蒼白地站起來:「罷。你認為是我殺了蔚若。就是我吧。」
「我不該出來對你說這麼多的……怪我太想要你相信我。但是相信我了又能怎樣。你只會引來更大的禍端。」他在責怪自己的不冷靜。聲音很低很低。卻被顏溪聽了個大概。不由一愣。
「最後一次命令你。」席堇程的聲音驀然高了起來。月光下他側臉弧度很分明。下頜微揚帶著威懾。「逝者已矣。不要再查這件事情。回去。梁國不該是你該待的地方。」
冷風不止。顏溪額前的髮絲被吹起。隨後落下。
要麼是做戲。要麼就是。他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但為了安全起見。不告訴她。顏溪晶亮的眼底泛起猶豫不決的波光。
「那你覺得。殺姐姐的人是誰。」顏溪幾次想走。卻還是試探地問了出來。
沒有人會希望多年來兄長一樣照顧自己的人其實毫無良心謊話連篇。顏溪此刻空前的茫然。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問他是對還是不對。
「說了你不要管。回去。」席堇程突然顯得有點暴躁。
顏溪怔了怔。聽到附近好像有什麼聲音。警覺心頓時大起。她顧不得其他。抓起刀刃就要朝外跑去。
可這個時候。身後傳來砰的一聲。顏溪觸電一般條件反射回過頭去。見身受重傷的席堇程像困獸一般蜷縮在地。在他周圍。鮮血流了一地。
「堇程哥。」顏溪慌張地跑回來。撕下自己一大片衣服。就要包住他的傷口。可就在這個時候。耳畔的腳步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她汗如雨下。手上的速度加快。然而這時。席堇程猛然睜開了眼。一雙細長的眸子散發出永夜般的決然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