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0 不見了 文 / 於蹊
西門澤:「……」
見自家哥哥又安安靜靜不說話了,丘丘連忙戳下一塊鵝肉來,討好地夾給西門澤,笑容甜甜的:「哥哥,我的也很好吃,你也吃。」
這邊兩小孩子吃東西吃得不亦樂乎,那邊顏溪急得像是熱鍋的螞蟻……可是急也沒用,到後來她就坐在那裡,神色落寞。
「吃點東西吧。」
「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啊?孩子都不見了。」顏溪皺著眉頭。
「你這話說得……」西門築欲言又止,終究沒說什麼。
顏溪忽然覺得自己說錯話了,他是個男人,如果他也和她一樣急得沒有分寸的話,好像很不好。
身為父親,怎麼會不關心自己的兒子呢?
「我,我有點口不擇言,你見諒。」顏溪低著頭說道。
「沒事,如果對我使氣能讓你舒坦點的話,那就隨你吧。」他輕輕一笑,眸裡儘是包容與溫柔。
顏溪一怔,眼眶有點紅,他為什麼總是對她這麼好,而且一點也不像假裝。
「西門築,我突然好想抱你,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
西門築微微一笑,溫熱的手臂已經落到了她的腰上,將她輕輕地帶進懷裡。
忽然想到之前她已經說過那麼決絕的話,忽然意識到他們已經再無可能,顏溪手抵在西門築的胸膛上,想推開,沒有任何人說什麼,也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影響到她,僅是輕推了一下,她就像再也失去力氣一般,手無力地放下了。
西門築,為什麼,為什麼我放不下你?
為什麼我這麼貪戀你給予的溫暖,即便那是虛幻的?
為什麼我不能乾淨利落地抽身而出?
「哥哥,其實我知道,你啊,是想讓爹爹和娘和好,所以才帶著我跑出來的。」吃飽喝足後,丘丘拿著一根小牙籤剔牙,特別的有大人派頭。
西門澤本來安安靜靜的,聽到這話嘴角揚起細不可見的弧度:「你才知道?」
「……」誒,哥哥是在鄙視他的智商麼?
「娘好像很討厭爹爹呢,也不知道他們出了什麼事,真令人擔心啊。」小傢伙皺著眉頭,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特深沉。
「可是哥哥,我們這麼做有用麼?娘可不是個輕易妥協的人哦。」
西門澤聲音軟嫩:「所以,我們多在外面呆幾天。」
「啊?」
許是因為情緒起伏過大,顏溪疲累,坐著坐著就睡著了,西門築抱起她往床上去的時候,她一點醒轉的跡象都沒有。
將她的鞋子脫了,外衣解了之後,將她放在床上,正要給她拉被子蓋上的時候,袖子突然地被人扯住。
清秀的臉上秀眉緊皺,顏溪緊緊抓住西門築的袖子,像個無家可歸的小動物。
「西門築……」
她的眼睛並沒有睜開,很顯然是在做夢。
她在夢裡,呼喚他的名字,在困苦無助的時候,她的心裡,想的都是他,這樣的認知,令西門築微微揚起了嘴角。
「西門築……」她的聲音帶些哭聲,「我兒子……」
「咱們的兒子不會有事的。」西門築溫柔地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個吻。
被人這樣依靠的感覺,相當不錯。
謝了,兒子們。
西門築勾了勾唇角。
「哥哥,我們今天是不是還打算待在客棧呀?」日上三竿,丘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西門澤早已經洗漱完畢,像個小大人一樣坐在那裡,像是在翻動著一本書。
「不了。」奶聲奶氣的聲音,吐出來的字冷冷淡淡的。
「自己去洗漱,完了之後,吃點東西就離開。」他的口吻,完全就像一個大人。
人很小只,卻有種超出年齡的睿智和沉穩。
「哦。」丘丘歪著小腦袋,點了點頭。
不一會,丘丘又蹦蹦跳跳地跑上來:「哥哥,我洗漱完了!」
「哥哥,你在看書呀,你認識字麼?」
西門澤不說話,卻丟給弟弟一個「你以為我是你」的眼神。
「好吧。」丘丘慚愧地低下了頭。
可是,他才只有四歲耶,都沒人怎麼教他認過字,不認識字也情有可原好吧。
不過,哥哥看得這麼認真,上面的字好多,他不會厲害到都認識吧?
哥哥不會是兩歲就開始認字的吧……
合上書,小小的男孩子從凳子上跳下,言簡意賅地說道:「跟上。」
「哥哥,為什麼我們要從後門出來啊?」
拿了錠小碎銀給開後門的夥計,西門澤走出後門,淡淡回答:「爹爹的人在前面守著。」
丘丘驚聲問道:「爹爹知道我們在這嗎?」
「嗯。」
那他為什麼不帶我們回
去?哦,是因為想讓娘著急,著急就會求助他。
可是哥哥為什麼不待在客棧裡?
丘丘感覺頭好疼,跟哥哥在一起,腦袋好費勁啊,拐不了這麼多的彎呢。
哥哥真是可惡啊,平時裝得那麼呆呆愣愣的,其實聰明得不行呢!
我咋就這麼笨呢,小小的男孩子第一次感到這麼挫敗,小指頭使勁地戳著自己腦袋,彷彿這樣就會腦洞大開。
看著弟弟的傻樣,西門澤有點忍不住,小男孩露出恬淡的笑容:「你在幹什麼?」
「哥哥……」小傢伙屁顛屁顛地跑上來,「我們要到哪裡去?」
「找另一家客棧。」
「啊?」小傢伙有點迷惑不解,剛才的客棧不是住得好好的麼?
「其實,我信不過爹爹。」
「啊?」這是什麼話?
「如果娘很著急,很傷心,爹爹很快就會帶我們回去的,事實上,爹爹應該和娘多待一些時間。」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平淡緩慢,奶聲奶氣的,很甜軟。
「哦。」小傢伙食指戳著小下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哥哥,這裡很多客棧,為什麼都不住呢?」走了一會,小傢伙捶著自己疼痛的小腿。
另一個小傢伙則繼續往前走著。
嗚嗚,好可惡的哥哥,為什麼還要往前走,腳好痛啊。
蹲在地上哀嚎:「哥哥我不走了。」
西門澤眼神淡淡的:「起來。」
哥哥生氣會不會很可怕呀?丘丘委屈地扁了扁嘴,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屁股。
「……」這傢伙,沒坐到地上呢,都要拍屁股。西門澤難得地歎了歎。
爹爹有潔癖就已經夠磨人了,弟弟也是……
「哥哥我們到底還要走多久啊?」小傢伙哭喪著臉,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我在找,特別乾淨的客棧。」
丘丘疑惑地眨著眼睛,難道哥哥也有潔癖?
不對啊!難道說……
「哥哥你是因為我嗎?」
西門澤安安靜靜,不置可否,可在弟弟期待到發亮的眸光中,只好誠實地「嗯」了一聲。
「哇塞!哥哥對我真是好耶!」
小傢伙感動值爆棚,蹦蹦跳跳像個小兔子,一點也不像之前那樣蔫頭耷腦了。
西門澤笑了笑,眼裡反射微微的光。
你的弱點暴露出來了,小心哦。
就在他們經過一個小巷子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而至,兩個孩子的身影霎時消失在街道上。
不一會兒,一個不小的麻布袋就被一男人扛在肩上,男人矯健地翻牆,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不見。
「王爺王爺!」一個人影火速趕來,急得火燒眉毛似的,「小世子們離開客棧不知去向了,這次是真的不見了!」
西門築一驚,正想說話,而一旁的女子卻皺眉問道:「什麼叫這次是真的?」
張梧頓時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還有,他們原來在客棧,而你知情?」顏溪淡淡地看向西門築。
「你最好把事情給我解釋清楚。」顏溪很高冷地坐在那裡。
「我……」西門築簡直想剁了那個護衛……
「算了,反正你就是個騙人鬼,信不過你,我自己找我兒子們去!」
喂,喂!
張梧彭通一聲跪在地上:「王爺,屬下,屬下是太著急了,才會這樣不注意……」
少給自己添金,憑你那驢腦袋,就算在正常情況下,干的蠢事也不少。
西門築真想一腳踹過去,可看他那哭爹爹嚎奶奶的可憐樣,最終只能挫敗地歎口氣。
「顏溪,你聽我說!」西門築追著離開的顏溪而去。
意識到自己脫險的張梧從地上站起,手肘捅了捅李秀的胸膛:「王爺這樣,像不像牛皮糖?」
「小聲點,別讓人聽見。」李秀說道。
「這屋裡有別人麼?」總共就三個人,他,李秀,還有許昌。
李秀慢悠悠地說道:「有些傢伙不是一般地愛告狀,我勸你還是謹言慎行吧,小心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許昌:「……」
什麼愛告狀,還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不過就那次,去祁城找被關在牢房裡的王妃的過程中,這姓李的傢伙被罰,對他惱,說釀的酒不給他喝,他就回李秀說要去告訴王爺李秀這酒是偷的……
不過開開玩笑嘛,他都快忘記了,這傢伙還記得這麼久……
看著李秀仍舊一副氣哼哼的樣子,許昌突然也想學王爺揉額頭了……
再一次感概,果然,王府的護衛裡頭,就只有他一個是正常的了。
說錯了,應該是整個王府裡面。
那兩位主子……咳咳……
許昌不敢再腹誹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