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柳三兒 文 / 刀了
那日葉衝殺死王東林不久,何大虎帶領的三千靈紋甲士兵和金玉堂的死士就殲滅了王宮禁衛軍,並且控制住了宮牆之上的所有人。
在那些渾身浴血的甲士面前,沒有一個人敢表示半點的不從。
衛王和他的兩個兒子被關進了衛王宮的地下鐵牢,葉沖則背著葉重樓,被後來趕到的竹胭脂帶到了勳王府舊宅修養。
然後侯應龍就以衛勳遺孤的身份,在衛王宮的宮殿內,接見了那些王侯公卿們。
朝內有董淵與梁國丈兩個派系的人正式表態支持,很快就穩定下來。
軍方吳河自然沒有二話,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責怪過葉重樓沒有提前告知於他,但是他還是為了葉重樓出來扛了王東林一劍,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的,哪怕他當時僅僅是出於義氣。後來他得知那支軍隊是何氏五虎等人苦心孤詣培養出來的,與葉重樓毫無瓜葛,就更沒有任何怨言了。
而作為軍方的另一支柱,沈家軍的統帥沈風陽,也表示願意追隨新主。令很多人意外的是,據說他早在數日之前,就已經與葉重樓達成了共識。在很多人的印象裡,這兩個人早就因兒女的婚約風波撕破了臉皮,應該是死對頭,有的人便開始猜測,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不過總而言之,朝內朝外的重臣權將都對這位新主沒有任何異議,那麼大部分識時務者,也就順水推舟地做了順臣。
當然,這表面上的平靜只是一時的,其中的暗流湧動,以及日後朝臣的更新換代,都要靠著侯應龍將來一一去應對,非一日之功。
當天夜裡,朝歌城又下了一場大雪,掩埋了衛王宮地上的鮮血。
……
兩天之後。
勳王府舊宅,葉重樓一直都沒有醒來。
他這次受傷與上一次不同,與侯應龍廢掉衛央氣海的那一次也不同,因為他不僅僅是徹底被廢掉了自己的氣海,還一併斬斷了日玄劍與自己所有氣機的牽連,這樣才能讓葉沖迅速繼承那柄日玄劍,同樣,也造成了他體內氣機的崩潰。
氣海損毀,無法進入氣海境,成不了真正的武者。而氣機崩潰,則直接傷及全身經脈,會造成難以想像的重創。
葉沖在房中整整守了兩日,期間竹胭脂取來無數金玉堂珍藏的丹藥,都未能使得葉重樓的傷勢好轉。葉沖也一時心繫於自己父親的傷勢,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葉沖,神將院的陸院長要見你。」
竹胭脂忽然從門外走進來,神情哀憐地對他說道。
「陸院長?」
葉沖這才想起,自己這兩日都呆在著王府舊宅中,想必那日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朝歌城。
他並不關心那些權力更迭的紛擾,也一直沒有詢問,所以並不知道自己此時在朝歌城的名聲已經到了什麼地步。
不過此時陸院長前來,他還是要出門迎接的。
葉沖點了點頭,就跟竹胭脂走了出去。
在路上的時候,竹胭脂看著天上暖融融的太陽,忽然說道:「這麼快,就要開春了。」
「是啊。」葉沖點了點頭,並不知道竹胭脂話語中的意味。
陸長淵正在一廳堂內等他。
「院長,找葉沖何事?」
葉沖一進門,立即揖手道。
陸長淵也起了身,地看著自己學院的這位弟子,想到他進入神將院以來,在他身上發生的種種事情,以及前兩日他在那場巨大波瀾中扮演的角色,一時之間,神色也是頗為的複雜。
再想起自己此番前來的目的,他不禁覺得有些難以開口了。
「葉沖,你父親的傷勢可有好轉?」
陸長淵歎息著問道。
葉沖搖了搖頭,「找來了許多名醫,也服用了不少丹藥,卻未見得有任何好轉。」
陸長淵其實也是明知故問,只是聽了葉沖的答覆之後,他一時之間也皺起了眉頭。
「院長,你找葉沖是為何事,不妨直說。」
葉沖見他樣子為難,不禁道。
陸長淵歎了口氣,道:「齊國組織的傑出弟子聯合特訓的時間就快要到了,你雖然現在已經有氣海境九重天的實力,可修行經驗上畢竟還有不足,這次的聯合特訓,對你來說也是個極好的機會。齊國也算是國力昌盛,非咱們衛國能比,他們這次也會有不少武道高手坐鎮,促進這些傑出弟子的武道修行,可是……」
「院長是擔心葉沖心繫重傷不醒的家父,無暇參加?」
葉沖很快就明白了陸長淵的來意。的確,特訓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但是到時候他們要離開衛國,前往齊國,並且一去就有可能是一兩年,甚至更久。而現在葉重樓的傷勢,實在讓他難以脫身。
「其實……就算葉叔叔醒了,葉沖也不能去齊國。」
一直保持沉默的竹胭脂忽然開口道。
「為什麼?」
陸長淵不禁有些訝異地望著那穿著紅色旗袍的女子。
葉沖也是露出了一臉疑惑不解的神情。
竹胭脂看了看葉沖,終於開口道:「其實那天葉叔叔,除了留一張字條給你,還告訴
應龍一件事。」
他口中的應龍,自然就是侯應龍,陸長淵已然知曉衛國新主就是自己學院內消失的那位弟子,此時聽她提起,更是感慨萬分。
「什麼事?」葉沖不禁望向竹胭脂。
「他說……」
竹胭脂的話還沒說完,屋子內忽然閃進來一道身影。
那人身穿最尋常不過的粗布衣衫,長相也是平平無奇,屬於扔進人潮裡再也找不出來的那種普通人。
但是陸長淵和葉沖都是如臨大敵般,剎那間從座位上站起。
他們知道,這人一定不是普通人,否則的話,不會毫無動靜就能閃入這屋子中,並且讓他們察覺不到絲毫的氣機。
他身上背著一跟細長的背囊,像是在一塊粗布裡面,裹了一根柳條。
他轉過身,淡然地看向葉沖,道:「他一定是說,你是劍塚的人,而且很快就要回到劍塚,生死劍塚。」
他口中的你,自然是對著葉沖說的。
「你是誰?」
葉沖當即警惕地問道。
「我是你父親的朋友。」那男子看著葉沖,露出了一絲微笑,道:「你不用如此這般防備著我,蠢小子。」
說罷他渾身突然散發出強烈的氣機,向葉沖當頭壓來。
葉沖一瞬間只覺得自己面前有一座大山橫亙,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似乎不用對方動手,就足以讓他窒息而死。
陸長淵眼見葉沖神色不對,當即一掌向那人橫拍而去。
身為神將院院長,他也有接近地宮境的實力,掌風狂暴如雷霆,氣勢無匹。
然而那人只是輕輕一個轉身,他身後細長的背囊中突然跳出一把劍來,那幾乎並不可以稱之為劍了,更像是一根細長的金屬條,但是上面卻佈滿了靈紋,閃耀著無數的光芒,與之前包裹著它的粗布,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然後那根細長的「劍」,便猶如具有靈性一般,不用那人手持,瞬間就破開了陸長淵的掌風。
然後在距離陸長淵掌心不足三寸的距離靜止,兀自懸停於空中。
陸長淵的額頭,卻已經冷汗涔涔,他知道,如果對方願意,恐怕自己的手掌馬上就會被著古怪的長條刺透。甚至要了自己的性命,也是輕而易舉。
但是那人並沒有這麼做,而是輕笑一聲,搖搖頭,收回了他的「劍」,與此同時,撤掉了壓在葉沖身上的氣機。
葉沖如釋重負,整個人都劇烈地喘息起來。
竹胭脂連忙跑過去,滿是擔憂地看著葉沖,同時,也不忘了瞥一眼那個陌生的來客。
她似乎是猜到了什麼,便在葉沖耳旁輕聲道:「那天葉叔叔的確說了,你很快便要回到生死劍塚的事情。」
葉沖本已經震撼不已,此時更是來不及去管什麼劍塚不劍塚的,而是怔怔地盯著那陌生人背上的那把「劍」。
他比陸長淵、竹胭脂都更明確地知道,那如同柳條一般佈滿靈紋的金屬條是一柄劍。而且是與自己丹田內日月雙玄兩把劍類似的劍。
日玄劍和月玄劍只不過是變短了,變小了,而那人身上的那把劍,卻是變細了。
「你小子這段時間倒是進步不小啊。」那男子點了點頭,對葉沖說道。
「你說你是我父親的朋友?」
葉沖的眉頭緊蹙。
「是的。」那男子輕笑道:「你以為,你父親以前在那個村莊,靠著自己種地,就能天天有錢買酒喝?」
「是你給的?」
「當然。」
「那我之前在鎮上看到他被人家追討酒錢?」
「欠了多少?是十年八年的,還是十天八天的?」
葉沖想了想,覺得那酒家的確不可能讓葉重樓這麼多年都白吃白喝,再加上對方的劍與自己的劍的確有相似之處,所以點了點頭。
然後他重新問起那個問題,「你是誰?」
這一次,那男子想了一下,回答道:「我姓柳,排行老三。不過你應該叫我三叔。」
「柳三兒?」
竹胭脂嘴裡輕輕嘀咕一聲,隨即花容失色,滿臉駭然。
陸長淵也在此時瞪大了雙眼,驚駭不已地看著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