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退! 文 / 刀了
「大王到!」
「聖使到!」
兩道高亢嘹亮的聲音響起。
偌大廳堂內的弟子們紛紛轉頭,看向廳門外。
身穿華貴王袍,頭頂金玉冠,頭髮花白,已是有些老態龍鍾的衛王,與穿有神殿圖騰長衫的聖使項東亭,一路說說笑笑,並肩走了進來。
他們身後,是三個表情各異的少年。
正是衛王的三子,衛淳,衛景與衛央。
王東林作為衛王的貼身侍衛,最後一個跨步進來,他腰間挎著一柄劍,頗有幾番成名劍客的風姿。
若是尋常,那些弟子們見到所謂的衛國第一劍客,都是兩眼放光,恨不得跑過去求個簽名的。
而現在,他們大部分人的目光卻都落在了神殿聖使的身上。
與神殿比起來,衛國這個邊陲小國就顯得不值一提,而與神殿聖使比起來,所謂的衛國第一劍客,更是望塵莫及。
「拜見衛王!參見聖使大人!」
神將院院長陸長淵,與青瀾院院長汪宗閒行禮道。
「拜見衛王!參見聖使大人!」
兩院弟子緊跟著齊齊行禮行禮。
衛王微笑著掃視了一眼,聲音乾澀沙啞,道:「都落座吧。」
然後他看向項東亭,聲音不緊不慢地說著,「聖使大人,我衛國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可都在這兒了。雖不能與神殿弟子的風姿想必,但他們,也都是我衛國將來的希望。」
項東亭頷首一笑,「衛王過謙了,鄙人對青瀾與神將兩院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不愧是衛國最高武道學府,院門弟子個個都是生龍活虎啊。」
二人一番話,聲音沒有刻意壓低,也沒有故意以高聲示人。他們進來之後,原本還有些小聲喧嘩的弟子們都噤聲不語,是以都很清楚地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尤其是得到聖使大人的誇獎之後,許多弟子都與有榮焉地挺直了腰板。
即便是客套話,那也是從聖使大人的口中說出來的。
那些弟子們一個個都鼓足了精氣神,個個都希望能夠引起項東亭的注意。
不過,還是有人的眼神中會露出疑惑。
聖女呢?
這聖使,不是陪著聖女來的麼?
怎麼只見聖使的尊榮,卻沒見到聖女的風姿?
聖使大人未作解釋,旁人自然也不便開口詢問。
「幾位將軍,還沒有到麼?」衛王向身邊的侍從問道。
那侍從答道:「回大王,常春侯和吳河將軍都在忙著新軍的改編,說是可能來不了了。」
衛王聞言點了點頭,「最近這段時間,確實是勞累他們了,這樣,我們不等了,先開始吧。」
宴會正式開始。
而台下那些弟子,尤其是平民出身的神將院弟子,聽到衛王的話之後,再一次親耳確認了,新軍將會從他們中挑選一些傑出弟子的事情,否則的話,兩院的圍獵活動,怎麼會邀請那些將軍參加呢?
一道道宮廷菜餚擺上宴席,葉沖今日前來,主要目的就是看看那個衛王,一方面是滿足他的好奇心,畢竟自己父親這些年的慘淡遭遇,這個老人家是罪魁禍首。另一個目的,就是來看看,衛王是否如其他人所說的,垂垂老矣,時日無多。
現在看來,那個王座上談笑風生的男子,確實已經花白了頭髮,精神矍鑠,雖然強行歡笑,也難免身上的沉沉暮氣。
那一刻葉沖覺得這衛王挺悲哀的,設下陰謀詭計,殺了自己的兄長,奪來這短短數年的王位,在自己行將就木時,卻又要面臨他膝下三子的爭鬥。
葉沖明顯看得出來,坐在衛王席下的三位王子,明顯相互之間存在敵意。
尤其是大王子衛淳和二王子衛景,他們肯定也清楚了衛王想要讓衛央接替王位的意願,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同仇敵愾。
這些細節和神情,瞞得了在坐的兩院弟子,卻很難瞞得過上輩子縱橫商場,跟各種三教九流打過交道的葉沖。
宴會進行到一半。
酒席撤下。
衛王說道:「把獸牌取來。」
下面的弟子們當即抖擻起了精神,一個個摩拳擦掌起來。
在此之前,學院已經跟他們講述過圍獵活動的規則。
衛王宮的後山,也是衛國的貴族獵場,哪裡豢養著成群的荒獸。
與荒獸聚居地荒邙山不同的是,王宮後山的荒獸都是衛國高手,從荒邙山獵捕回來的。
因為包括衛王在內的王公貴族們,不見得是武道高手,他們打獵,自然沒必要去荒獸雲集的荒邙山冒險。
而被放養在王宮後山的那些荒獸,基本都在黃階中品以下,衛王打獵的時候,還有王東林這樣的高手相伴左右,就不會出現危險。
那裡,也是兩院弟子圍獵活動開始的場合。
同樣的,也是因為危險性小,若是把這群弟子都送到荒邙山,雖然他們具有一定的戰鬥力,但是兩院競爭一旦開始,難免會引起不少
的叢林騷動,要是引來了高階荒獸或者獸潮,那這些青年才俊也難免遭遇厄運,這不是兩院院長希望看到的,也不是衛王想要看到的。
即便這樣,每年還都有弟子在圍獵活動中受傷。
但至少避免了有人殞命。
而且,圍獵活動,並不是比較那個學院弟子獵取的荒丹比較多。
他們實現在後山許多地方,安置了獸牌,那些弟子並不是要去獵殺荒獸,而是想辦法得到獸牌。
也許難免會與荒獸進行遭遇戰,但是卻同時又能考量這些年輕弟子們的機智和反應能力。就像不戰而屈人之兵,倘若能減少與荒獸戰鬥,又可以取得最多的手牌,那麼無疑會成為圍獵活動中最出彩的人。
還有一個規則就是,兩個學院的弟子,在爭奪獸牌的過程中,可以向對方陣營的人出手,唯一的標準就是不准出人命。
這就有點兒軍事演習的味道了。
陰謀,陽謀,武力,這些,都是圍獵活動中所考量的。
而此時衛王讓人拿上來的獸牌,並不多,一共只有十個。
這是為明日正式圍獵,準備的熱身獎勵。
在這大廳之中,所有的弟子,一盞茶的時間內,空手參與這十塊獸牌的搶奪。
這是給那些弟子們,第一個出風頭的機會。
在圍獵還未正式開始之前,能從這麼多人的手中搶到獸牌,自然會贏得不少人的矚目,並且這次得到的獸牌,只要在圍獵中不弄丟,就可以計入最後的個人成績裡面。
這也是搶佔先機的時候。
果然,衛王的話剛一落音,衛淳、衛景、衛央三人,都起身離開了席位。
神將院和青瀾院的弟子,都在各自院長的指揮下,站到了廳堂中央,成兩排。
每一位弟子的眼神都是炙熱的。
因為衛王在看著他們,神殿聖使在看著他們。
王東林在衛王的示意之下,拿著那十塊獸牌,來到了場下,站在兩院弟子的面前。
人群中已經出現推推搡搡的暗流。
王東林的目光,卻落在了葉沖的身上。
葉沖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隨即就看到他嘴角微微翹起,然後那十塊獸牌,同時拋向空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自己飛來。
葉沖的眸子一緊,緊接著他就感受到周圍向自己湧來的壓力。
獸牌是向他飛來的,那麼別人想要得到獸牌,自然要先將他推開,或者從他手中奪取。
只有一盞茶的功夫,他完全無法抵擋那來自四面八方的弟子們的圍攻之勢。
王東林此舉,顯然是有意而為之。
他就是要讓葉沖成為眾矢之的。
在那獸牌還未落下之時,站在葉沖身邊的北堂墨和秦無月已經躍躍欲試,他們自然不是要對葉衝下手,而是想從空中奪取一兩枚獸牌下來。
沒有人會放棄這樣一個機會。
於是葉沖,退了!
退得沒有半點兒猶豫。
他像是被那無數只湧向自己的手給推了出來,有些狼狽,有些卑微。
然後他的面前,就成了無數人爭相奔躍出手搶奪的戰場。
「我拿到了!」
「我的!」
「誰踢我?」
「……」
就在這樣的嘈雜聲音之中,一盞茶的時間很快到了。
「罷手!」
王東林在廳內一聲大喝,頓時讓那些爭奪喧囂停了下來。
有的人被推倒在地,有的人臉上挨了拳頭鼻青臉腫,有的人的面部神色依舊猙獰。
也有的人奪到了獸牌。
此時手中拿著手牌的人有青瀾院的梁成武,有沈卿兒,有程靈火,有神將院上屆第一名的齊峰,有本屆第一的侯應龍,有上屆第二的曹宏,有佔據了地理優勢的秦無月,還有衛王的三個兒子,衛淳衛景衛央。
那些弟子看向他們的目光都充滿了羨慕。
這十個人,也都得到了衛王和聖使的讚許。
但是葉沖,從剛一開始就逃離戰場,從外人看來最有利的位置,那些獸牌掉落的地方,直接退到眾人之外的他,這個時候,得到的是一張張冷嘲熱諷的臉。
這一盞茶的功夫之中,每位弟子的勇氣和進取,都落入眾人的眼中。
而葉沖,他是唯一一個看起來有些懦弱地選擇退避的異類。
「嘿,葉重樓的兒子,原來這麼膽小!」
「果然配不上我們卿兒師姐。」
「他在學院不是很牛的嗎,怎麼這個時候反而不行了?」
「……」
一些不懷好意的議論聲,低聲圍繞在葉沖的身邊。
握著一枚獸牌的沈卿兒,聽到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面色微微一凜,但是卻依舊驕傲如同天鵝一般,昂著她那美麗動人的螓首
,沒有轉頭看葉沖一眼。
葉沖臉色平靜,絲毫沒有為自己剛才的退避感到慚愧,只是抬頭跟王東林對視了一眼。
他知道,即便自己不退,那個王東林,恐怕也不會輕易讓自己得到獸牌的。
因為王東林距離他們很近,即便趁著混亂做些小動作,也不會被人注意到。
讓葉沖做出權衡的唯一標準就是,現在的他,還不足以跟王東林對抗。
所以他退得乾淨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