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4章 托付 文 / 若兒菲菲
隆冬季節已至。萬千花樹凋零。北風呼號著捲起漫天的落葉。即便號稱天下第一錦繡城的皇宮也散發出濃重的肅殺之氣。
怡心殿寢殿。正中銀盆中一爐碳火燃燒得正旺。烘烤得一室溫暖如春。爐火邊。臨時置了一張黃花梨四仙桌。桌旁。闊背交花椅上端坐了一人。正是當今天子玄寂離。
「皇上。廣陵王月驚楓來了。」李蓮成進來通稟一聲。
坐中人輕啟薄唇。微微吐出一個字:「宣。」
不一會兒。一位溫潤如玉、恬淡如月華的男子緩緩而入。至交花椅對面行禮問安:「微臣見過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坐吧。更多更快章節請到。」玄寂離微抬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月驚楓態度愈加謙恭:「微臣不敢。「他仔細查看了一下皇上的臉色。不由眉頭一緊:「聽聞皇上傷重。微臣心中焦急萬分。無奈分身乏術。如今倒要皇上傳旨召見。雖星夜兼程趕來。到底未在第一時間趕至看望。微臣知罪。」
「你替朕親臨災區。又治好了水患。何罪之有。坐下再說。」玄寂離今兒著了一件黑底銀紋的袍子。黑色讓人凝重。銀色覺得華麗。高挺的立領愈加彰顯頸部之修長時。更襯托出他高高在上的傲慢與卓然。而領子上的一粒珍珠扣。又中和了他身上的王者霸氣。
月驚楓坐下。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忽然有些迷惑。皇上真的傷重嗎。
或許只是訛傳。甚或只是皇上故佈的謠言。這極有可能。畢竟。玄寂離從來不是一位按常理出牌的人。
他抬眸再看。驚覺皇帝的臉白的令人心驚。眉間積聚了一團水滴形的佞氣。唇色呈現出深紫之色。彷彿戲裡驚艷卓絕的魔君。
「皇上。」他謹然一聲。「您的傷不要緊吧。」
玄寂離淺笑若狸:「不是不要緊。而是很要緊。不然。朕不會急召廣陵王回京。」他抬了眼眸看過去。對面的男子。一襲青色的袍華麗卻低調。就像他的人超凡出眾卻從不張揚。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兩兩相對。同樣的風華無二。卻一個濃墨重彩。一個淡若色無;一個光耀日月。一個溫潤如水。屋子裡若是有其他人在。定然為他們的風采所折服。
「皇上儘管吩咐。微臣肝腦塗地在所不辭。」月驚楓聽得心驚。齒涼。當今聖上從來都是氣勢如虹。方才一句隱隱已有無奈之意。可想事態之嚴重。
皇帝依舊擒一抹淡淡的笑。隨意地指了指桌子上的一杯酒:「廣陵王且先干了它再說。」
桌上。漢白玉精製而成。堪稱名貴一方的杯中盛了紫紅色的液體。有如光明夜照。華美而誘人。
葡萄美酒夜光杯。第一時間更新此景只應天上有。然。月驚楓只覺得驚心動魄。帝王在駕崩前賜死礙眼或是覺得他的存在會威脅到朝綱的臣子。歷史上比比皆是。
皇上。終究容不下自己。
他苦笑一聲。欣然端杯。仰頭一飲而盡。
「你就不怕酒中有毒。」玄寂離略抬了眉眼。定定地看向對面。眼底似乎透了些好奇。
月驚楓放下酒杯。坦然作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微臣何怕之有。」殊不知。他只要猶豫哪怕一下。或者膽敢反抗。早已埋伏在外的護衛將一擁而入。只怕他此刻已身首異處了。
「難怪朕的女人與你也聊得來。月王果然有去留無意、寵辱不驚的氣度。之前是朕太過小氣了。」眼底有安心一閃而逝。他慨歎了一聲。
豈料。這一句卻令「毒酒」當飲毫無懼色的月驚楓額頭上沁出了汗珠。「微臣與儷妃娘娘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何談聊得來之說。還望皇上明鑒。」
玄寂離虛虛地揮了揮手。示意他不必急著自清。
一時相對無言。屋子裡陷入短暫的靜寂。爐碳偶爾畢剝作響一下。打破難以承受的沉默。
「朕自知時日無多。有一事想托付於你。不知答應否。」終於。玄寂離開了口。唇邊笑容不復再現。聲音出奇的嚴肅而鄭重。第一時間更新
月驚楓大驚失色。起身跪倒在地:「皇上乃真龍天子。自有上天庇佑。何必出此驚人之語。微臣相信假以時日。龍體必然康健更勝從前。」
「月王怎麼也如那些俗人一般了。快起來說話。」他嗔目。微哂一聲。
月驚楓一時百感交集。默默地起身。復坐了下來。抬眸迎上男人即便病中也不減鋒芒的眼神。誓言道:「皇上請講。微臣絕不辜負皇上重托。」
他終於有些撐不下去了。身子往後靠了靠。唬得月驚楓急忙出手想要扶他一把。卻被他的眼神制止了。
「朕放心不下她還有我和她的孩子。更多更快章節請到。眼下外有強敵未除。內有番王虎視眈眈。再加上後宮爭鬥。只怕她與孩子前路艱難。如今。朕將他們母子的安危一併交給你。請務必替朕守候好。」
這一刻。他只是一位普通的丈夫和父親;
這一刻。他更是一位深謀遠慮的帝王。不得不為家國。為心愛的女人和孩子未雨綢謀著。
驚駭。感動。心痛。月驚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斷沒想到。那個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九王至尊。臨逝之前最放不下的不過是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
「微臣希望這樣的重任還是由皇上親自擔起為好。第一時間更新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微臣將誓死保護儷妃與皇子周全。請皇
上放心。」他站了起來。面對著眼前傷重不治卻氣勢不輸的男人。接下了這個重托。
其實。保護她與她再意的人也是月驚楓的心願。
這一點。想必玄寂離也知道。所以才作此安排吧。
月驚楓一離開。竇漣漪迫不及待地衝了進來。見他神情疲累地歪靠在交花椅上。忍不住一陣心疼。「皇上。臣妾扶您上床休息吧。」
「朕怕自己一躺下便醒不過來了。來。陪朕坐會。」他笑著向她招手。
竇漣漪心塞不已。強忍了悲意。第一時間更新過去像貓一樣溫順地偎在他懷裡。仰起精緻的小臉故作輕鬆地問:「皇上與月王密談許久。到底說了些什麼。」
他的手指根根如玉。涼涼地。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撫過。輕笑便自頭頂上灑下來:「男人之間的談話你也想打聽嗎。」
她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好奇怪的說法。不是皇帝與臣子之間。而是男人之間。不過。不管是什麼。反正她現在沒心思知道。因為如今心中唯一關心的是他還能醒多久。
「皇上不說算了。男人家家的事。臣妾才不想知道。」她絕對想不到。方才兩個男人的談話句句都因她而起。
他的手指描剛剛描摹完她的唇形。見她氣咻咻的模樣。不禁捏了捏女人俏皮的小鼻頭。「數你最是膽大。居然敢瞪著朕。」
「唉呀皇上。臣妾的鼻子都被您捏得變了形了。」她低嚷一聲。將鼻子從他的魔掌下解救出來。
呵呵。
他寵溺不經地笑了笑。手指移至她的眼睛。沿著眼周緩緩劃過。她的眼睛像一旺晨間清溪。有淡淡的煙霧飄在透澈的水面上。
竇漣漪舒服地閉了眸。長而濃密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撲閃撲閃著。他一邊欣賞著一邊移動手指。接著描繪她的眉形。彎彎如柳葉。
他要將她的模樣刻進心底啊。即便就此睡過去。走過奈何橋。喝過一碗孟婆湯。也永遠不會忘記才好呢。
眉間指涼。久久不動。她試著喚了一聲。亦不聞回答。「寂離。」她大叫一聲。抬手試了一下他的鼻息。還好。還好。他只是昏睡過去了。
竇漣漪長舒了一口氣。而這樣一驚一懈之間。早已出了一身的汗。
「儷妃娘娘。沒事吧。」
李蓮成聽到叫聲奔了進來。
「沒事。你出去守著。任何人不許進來打擾。」她揮手退下他的心腹宮人。眼底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
李蓮成放心地出去了。
「出來吧。」竇漣漪一聲吩咐。自一道暗門後走出來一個人。一身尋常的宮人打扮。若不仔細看。只道是宮裡的普通太監而已。
那人刻意放輕了腳步走近。拱手而問:「娘娘有何吩咐。」
「徐太醫。按計劃行事吧。」她撫摸著男人俊逸不改的臉。默默地對他說:寂離。別怪我。我知道你捨不得我。我也捨不得你啊。可是暫時的分離是為了永久地在一起。寂離。你安心地去吧。
徐懷玉沒有死。自然。夏若桐也還活著。
當初竇漣漪苦思對策無果。最後徐懷玉想到了一個法子。以銀針封住脈息假死。但需要有人接應。竇漣漪當即示意飛雪從旁相助。終於成功救下兩人。
玄寂離受傷後。竇漣漪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醫術高超的徐懷玉。命飛雪將他秘密帶進宮來。只是幾天下來。徐懷玉也無良策。
「娘娘。您真的想好了。」茲事重大。徐懷玉雖事先有知。但真的實施起來。仍感到一絲後怕。
竇漣漪眼神堅定。口氣決絕:「實施吧。」
徐懷玉不再多言。當即自懷中取出包裹。打開來。一排銀針在爐火的輝映下發出令人驚悚的銀芒。只見他取出其中一根。對準玄寂離的腦門心紮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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