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1章 試毒如試情 文 / 若兒菲菲
「梳妝台呀,皇上莫非連這個都不認識?」粉衣女孩站在不遠處,歪著頭,衝著他巧笑盼兮。
玄寂離略略皺了皺眉頭:「朕知道它是梳妝台,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滿屋的粉紅色,女兒氣十足,這還是他平常小歇的地兒嗎?
「噢,忘了告訴皇上了,東暖閣如今是民女的閨閣,女兒家的閨閣,男人可是不能隨便踏入的噢。」女孩嘟著緋色嬌唇,一雙如夢如煙的大眼睛半含得意地望向他。
一晚上沒來便奪了他的地盤,男人沒好氣地瞥了得意洋洋的女孩一眼:「你這是鳩佔雀巢。」
「什麼鳩,什麼雀?皇上,您能不能說明白點。」竇嫿姒一雙大眼睛盛滿了茫然不解,視線卻一直不離他左右。
京城第一草包大小姐,玄寂離忽然想起她的外號來,唇邊忍俊不禁,卻不知,這一抹絕美的弧,撩動了女孩的心弦。
「皇上在笑什麼?」
他一別眸,看見女孩不知什麼時候到了跟前,雙肘支在黃花梨小炕几上,雙手捧著雙腮,正好奇地盯著自己不錯眼珠。
「既然你姐姐不在,朕還是改天再來吧。」屋子裡的氣氛怪怪的,他起身往外走。
竇嫿姒追了上來:「皇上,您不多坐一會嗎?」
「你不是說女兒家的閨閣男人不能隨便進嗎?」玄寂離隨口反問了一句。
不想女孩衝口而出:「別的男人自是不能進的,皇上卻可以。」
「你這是什麼邏輯,難不成朕不是男人。」他好笑地掃了她一眼,驀然對上一雙癡迷的眼睛,心中一動,難不成……
可是,她的情郎不是戰熠陽嗎?
「皇上當然是男人了,而且還是世界上最英俊瀟灑帥氣尊貴無比的男人。」竇嫿姒搜腸刮肚,將能找到的所有讚美男人的詞毫不吝惜地用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聲色不動,對於這樣的溢美之詞似乎已經習慣了,依舊邁著慵懶如魅的步子,卻突兀地問道:「那戰熠陽呢,朕很好奇你會如何描繪他。」
「戰熠陽。」女孩的大腦一時沒轉過彎來,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後,似乎記起來了,卻一臉不解地問:「他不是被皇上殺了嗎?還有,民女為什麼要描繪他?」
輪到玄寂離吃驚了,驀然停下腳步,雙眼如炬一般直盯住女孩,鷹皋一樣銳利無比的眼神,相信沒有幾個人能直視哪怕一秒,然,女孩卻無懼地迎著他的目光,「皇上,您怎麼了?」
這問,又無辜又無害。
如果她是裝的,那她的定力已到了超凡脫俗的境界;如果不是呢,難不成戰熠陽在她的心目中根本沒那麼重要?
「女人心,海底針。」他收回視線,淡淡地哂了一聲。
噗哧,旁邊有人笑了起來:「民女倒是聽過一句:帝王的心,海底的針,翻臉比翻書還快。」
「姒兒,又在胡說八道。」
驀地傳來一聲輕斥,令竇嫿姒的眼底閃過一絲嫌惡,不過一瞬換上了一副笑臉,親熱地上前挽住美艷宮婦的胳膊:「姐姐,你怎麼才回來。」
「皇上,臣妾這廂有禮了。」竇漣漪被妹妹拽著,只得象徵性地曲了曲膝,微蹙著秀眉溺了女孩一眼:「妹妹被家人寵壞了,若有冒犯之處,還請皇上看在臣妾的份上不要計較。」
對面,玄寂離意味深長道:「你這位妹妹的確不一般。」
「皇上說笑了,除了頑皮一點,臣妾實在看不出哪裡不一般。」竇漣漪不以為然,兩人雖然只隔了幾秒出生,妹妹在她眼裡始終只是個任性的小孩子。
他走上一步,從妹妹的手裡接過她,托著她的腰往裡走:「今兒個請安花的時間長了些,可是皇后那裡有什麼事耽擱了?」
「春嬉快到了,皇后與臣妾們商量著怎麼辦得又熱鬧又節儉呢。」竇漣漪因懷著孕,這一向常覺得腰酸,索性讓他托著自己前行。
從後面看過去,女人軟若無骨地靠在男人身上,這一幕,深深地酸澀了竇嫿姒的心,正好素雲端著托盤經過,她一把接過來,跟在後面進了抱廈,眼見男人小心地將女人置於榻上坐下,自己才隔幾而坐,便輕移蓮步走了過去。
「皇上請用茶。」
玄寂離接過茶盅時掃了一眼,發現是她時漫不經心地將茶盅擱下了,「宮裡住得還習慣嗎?」
「住得慣,姐姐這裡好漂亮,比我家裡那個破房子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竇嫿姒沒有掩飾心中的羨慕之情,她真的是流連不願返了。
而她毫無掩飾的羨慕的確深深地打動了姐姐的心,竇漣漪忍著心口的疼,嗔怪道:「又不講規矩了,皇上面前可不能自稱『我』,以後記住了。」
「是,姐姐。」竇嫿姒伸了伸舌頭,歪著頭睇向另外一個人,俏皮一聲:「皇上,您沒怪民女吧。」
玄寂離淡淡道:「無妨,關起門來都是一家人。嫿姒,朕與你姐姐有幾句話要說,先下去吧。」
「是,民女告退。」
皇上這是嫌自己礙眼嗎,竇嫿姒深感失落地行了禮,黯然退下。
「皇上,妹妹被家人寵壞了,若有失禮之處,您請多擔待。」這位妹妹的性情一會風一會雨的,還真不好把握,萬一觸怒了天顏不是鬧著玩的,竇漣漪苦笑著,衝他一抱拳。
bsp;玄寂離啞然失笑,身子往條形抱枕上一歪,鳳眼一睇:「你這哪學來的江湖習氣,不會是跟飛雪學的吧。」
「唉呀皇上,不許取笑臣妾。」她輕睨了他一眼,將茶盅端起來遞與他:「前兒個皇上賞的雨前雀舌,滋味不錯,您嘗嘗。」
他沒有接,只是揭開蓋子撥著水面上的浮葉,沉吟著問:「竇嫿姒可有跟你提及戰熠陽?」
「沒……有。」
她的手抖了一下,水濺了出來,有幾滴落在手背上,燙得她手一縮,幸好玄寂離及時出手托住了,不然茶盅準會甩出去,「燙著了?要不要緊?」他抓起她的手一邊查看一邊一迭聲地問。
「不妨事不妨事,幸好茶擱了一會不是那麼燙,看,只是紅了一點點。」竇漣漪怕他不放心,將泛了一點點紅的傷處示意給他看。
玄寂離這才收了緊張,凝眸於她:「朕方纔的話嚇著你了吧。」
「皇上,您真的懷疑妹妹是為復仇而來?」的確是嚇到她了,竇漣漪迎上男人的目光,能消除一個帝王疑慮的,莫過於坦然與坦承了。
他莫衷一是地笑了笑:「這只是一種可能。」而另一種可能,他的眼前驀然現出女孩癡迷的眼神,以他過人的識人能力,似乎看不出任何偽裝的成分。
「皇上,臣妾願以身家性命替妹妹擔保。」竇漣漪說著,端起那杯茶一飲而盡。
玄寂離發現想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不禁蹙著眉頭責備道:「胡鬧,若這杯茶真有毒,豈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哪能是白白呢,若茶裡果真有毒,臣妾替皇上試毒;若沒有毒,臣妾替妹妹洗清冤屈。」她正色道。
玄寂離站了起來,緩緩走到她跟前,俯下身來直視著她的雙眸,一字一頓道:「朕的傻女人,可知,你的性命與我是一樣的,以後不許再幹這種傻事。」
「是,我知道了。」眼眶驀地濕潤了,她不想讓他看見,便掩飾地低下頭去。
男人輕勾起女人的下顎,眼前的臉龐艷若桃李,那種介於少婦與少女之間的嫵媚與清純,美得令人無法呼吸,眸底波光盈盈,眸光猶如山間的一池清溪乾淨剔透。
「四兒,你真美。」他情不自禁地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映下一點輕吻。
幸福溢滿心頭,她抬起眼瞼,不期跌入一旺深情如海的眸光中,「寂離,遇見你是…….」
「皇上。」門外,李蓮成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話。
正是你儂我儂時,無端被人打攪,玄寂離生氣地衝著外面罵:「李蓮成,朕看你是越來越不醒事了,你是不想幹了還是不想要吃飯的傢伙了?」
格格格,竇漣漪笑得花枝亂顫,只要一想到吃了癟的李大總管這會的表情,她沒法不笑。
「不要笑,繼續。」玄寂離摟住她東倒西歪的身子,表情一本正經。
倒把她給弄糊塗了,好不容易止了笑,仰起精美如畫的臉龐不解地問:「繼續什麼?」
「你剛才想說什麼,繼續說下去。」此時的男人可謂眸含期待,語含鼓勵。
噢,原來是想聽情話呀,可是氣氛不對了她沒法說出口,竇漣漪忽閃著一雙大眼睛:「不好意思,臣妾給忘了,等臣妾記起來了再告訴您成嗎?」
「你……這也能忘?」玄寂離悻悻然地質問。
而他略顯氣急敗壞的樣子更讓她想笑,卻強忍著一本正經地點點頭:「皇上沒聽說過嗎,懷孕的女人記憶力會下降的。」
「當真。」他似信非信。
她用力點頭:「當真。」
「那好吧,等你想起來再告訴我。」玄寂離一臉失望地丟開了這個話題。
竇漣漪趕緊揚聲:「李公公,你不是有事請示嗎,怎地不說了?小心你家主子一生氣真打發了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