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0章 鬧鬼 文 / 若兒菲菲
「安皇貴妃還是多顧著肚子裡的孩子吧,少操點閒心。」她故意在肚子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安景涼閒閒一笑:「多謝皇后提醒,臣妾這孩子來之不易,自會小心的,不勞娘娘掛心,倒是要提醒娘娘一聲,這野火燒不盡,春風可是吹又生哪。」
剛好走到三叉處,月碧落停下了步子,意味深長道:「你我不同路,看來不得不『分道揚鑣』了。」說完,揚手招來轎攆。
「臣妾恭送皇后。」
月碧落在貼身宮女的扶持下坐了上去,見皇貴妃挺著「九個月」的肚子,行禮多有不便,大度地一擺手:「罷了,既然身子不便就不必拘禮了,回宮歇著去吧。」
「謝娘娘關懷。」
安景涼順勢起身,盯著揚長而去的轎攆,唇邊微微浮出一絲冷笑,如能將皇后的火挑起來,令之不計後果地出招,若成了,可除掉竇漣漪;若不成,皇后的真面目必然敗露,在皇上面前一心維護的好形象蕩然無存,也是不錯的結果。
且說月碧落回到風華殿,楊凝芷隨後趕來了,見過禮,被安排在對面坐下後,對於接下來要談的內容其實賓主心照不宣。
「皇后,昨夜臣妾一夜沒有睡好。」楊凝芷下意識地撫了撫眼瞼底下,早上坐在鏡子前被黑眼圈嚇了一大跳,勻了好多粉才遮蓋住了。
月碧落又豈能睡得安穩,這會摁著太陽穴道:「可不是,本宮頭風發作,也是痛了半晚上,叫人睡不安神。」
「臣妾替您揉揉。」楊凝芷起身走到她身後,將手搓熱了,方才搭在兩邊太陽穴上,一邊按一邊意有所指地:「娘娘,您這頭風得想辦法治根,否則時不時地讓您痛一下,臣妾都替您著急。」
月碧落閉目享受,聞言歎了一口氣:「你以為本宮不想斷根嗎,只是談何容易,對了,你不是在丸藥裡動了手腳嗎,怎的還沒動靜。」
「臣妾也不知道,會不會被發現了?依臣妾看,不如快刀斬爛麻。」
楊凝芷的手指輕按淺揉,語氣亦和風細語,卻令月碧落心頭一震:「你的意思是……」她赫地偏給過頭,直盯著對方的眼睛。
「治病還得下猛藥。」眼底閃過一絲狠絕,楊凝芷頭一次直視上位的雙眸,十分肯定道。
皇上大年三十丟下母后及一眾妃嬪私會一名廢嬪,可見那個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了,女人東山再起指日可待,情勢急迫哪。
「來人。」
月碧落終於下了決心。
「請問娘娘有何吩咐?」一直守候在殿外的管事太監高成勾腰走了進來,恭聲垂詢。
楊凝芷緊盯著皇后的嘴巴,希望一道催命符從那裡發出,然,月碧落好像入定一般端坐在暖榻上,半天未說出一個字,屋子裡陷入一片寂靜,空氣中顯得有些緊張。
「下去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楊凝芷覺得好長時間後,月碧落卻揮手退下了高成。
「娘娘?」她有些著急,時不我待,若是竇漣漪重回皇宮,別說恩寵少了,只怕自己將日日寢食難安,時時得提防著被對手查出真相。
月碧落擺手制止她說下去:「這件事急不得,還是從長計議吧。」方纔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安氏對竇漣漪的嫉恨應該不比自己少吧,這樣好的機會,她為什麼不動手,卻一個勁地拿話急自己出手,內中必有隱情。
「娘娘深謀遠慮,臣妾自愧不如。」楊凝芷沒想這麼遠,失望之餘,只能無奈附和。
正月十五鬧月宵,隨著子時的更聲敲響,宮裡的最後一場熱鬧加豪宴終於散場,皇家成員擁著太后走出宜春園,下位給上位見了禮,道了晚安,各自坐上攆轎回宮。
攆轎依著順序一一抬走,楊凝芷等到太后、皇上、皇后還有貴妃、兩位妃子走後,方命令啟轎,看著前面漸漸淡出的一道首尊貴的背影,憧憬著哪一天自己也能置身高位。
穿過長長的宮道,又轉了一個彎便是從前儷嬪的霽月館,皇上下令將這裡封了,是以冷火熄煙的沒有一絲光亮。
「快走。」
之前每次從這裡經過,她都是昂著頭一臉驕傲地經過,今晚卻覺得心中發慌,許是四周黑漆漆的,而且太過安靜的緣故。
轎夫得了令,加快了腳步,一道黑影便在這時徐徐升起,起先沒人注意,後來不知是誰第一個看到了,嚇得大叫一聲:「有鬼。」
轎身一顛,轎中之人差點飛了出去,楊凝芷不由大怒:「怎麼抬的轎子,你們想害死我嗎?」
「哪裡有鬼,鬼在哪裡?」那道黑影倏忽又不見了,香桃心中有鬼,嚇得失聲驚呼。
楊凝芷一把掀開轎簾,怒聲斥責:「胡說八道什麼,這世上哪有什麼鬼……神。」就在她駁斥的時候,好像是為了反證她的話,那道黑影又從另一個方向升了起來,令她不敢置信之餘舌頭打了一下結。
「啊,鬼啊。」
轎夫丟下轎子趴在地上,香桃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渾身不住地發著抖。
「你是誰裝扮的?」朗朗乾坤,這裡又是陽氣最盛的皇宮,即便有鬼神,楊凝芷也不信它敢隨便出沒。
那道黑影懸在半空,披散的頭髮遮蓋了臉,一襲長長的白袍子底下好像沒有腳,聲音又冷又干,彷彿從地獄裡發出:「我是李達,還我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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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李達,不是我幹的,你別來找我。」
但聽得撲通一聲,香桃跪在地上不住地叩頭,口裡不停地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住口。」楊凝芷又氣又急,大聲呼斥一聲,試圖阻止她繼續胡言亂語。
那黑影在半空中飄來飄去,磣人的聲音拖著長長的調子再度發出:「香桃,你害得我好慘。」
「不是我,是主子下的毒,你別來找我,我不想害你的,是她,真是她。」香桃指著轎子裡的人大聲指證,希望李達的鬼魂不要找上自己。
楊凝芷臉色大變,從轎子裡鑽出來,上前便是一巴掌:「再敢胡說,我打死你信不信?」
「又想殺人滅口嗎?」
一聲淡淡突然響起,有大膽的抬頭一看,竟然是皇上現身了,心裡倒是一下子安定下來,這可是傳說中陽氣最盛的人,任它妖魔鬼怪都得退避三舍。
果然,那道黑影消失不見了。
「是你,是你害死了李達,主子,你快跟他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幾近崩潰的香桃壓根沒注意到周圍的變化,為了撇清自己,一味地指證著主子。
楊凝芷內心驚駭到了極點,皇上怎麼來了,是有備而來,還是無意經過?心思亂轉間,人盈盈叩拜下去:「臣妾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還請皇上恕罪。」
「她說得可是真的?」
淡淡無溫的聲音自頭頂上方傳過來,卻如焦雷在頭上炸響,楊凝芷呼地揚起慘白的臉,大呼冤枉:「皇上,芷兒最是膽小,怎麼可能殺人,香桃受了驚嚇以至得了失心瘋,是以胡言亂語。」
「是胡言亂語還是實話實說,還是到飛霜殿去說吧。」
玄寂離扔下這句話,便拍轎前行,早有宮人帶了香桃隨去,楊凝芷極度驚懼中也上了轎跟在後面,至飛霜殿外,發現皇后也到了。
「皇上,發生什麼事了,急著宣臣妾來?」
月碧落看這架勢,情知出事了,卻怎麼也猜不出是什麼事。
「進去說吧。」皇上已下了轎,率先往殿內走去。
大家緊隨其後,一起進入大殿,皇上與皇后各各坐了,楊凝芷站在堂下,香桃則被帶進來跪在旁邊。
「香桃,李達是你殺的嗎?」玄寂離端坐書案後,親自問起了案子。
本來略略安靜下來的香桃聞得這個名字,渾身又是一震,正要張口喊冤,被立於一旁的楊凝芷大喝一聲堵住了:「香桃,仔細想清楚了再回答,否則,治你個欺君大罪。」
「不是我,不是我。」香桃口中翻來覆去就是這三個字。
皇后終於明白所為何事了,心中亦是一驚,面上卻是波瀾不現,「皇上,好好的怎麼有此一問?」
「皇后,你且聽著便是。」玄寂離溫言一聲,便看向堂下:「香桃,朕坐在這裡,任它妖魔鬼怪不敢出來,你只管從實道來,否則,冤鬼纏身朕也幫不了你。」
「皇上,您別嚇她。」楊凝芷臉色發白,怯怯發聲,真真是我見猶憐。
玄寂離不悅地瞥了她一眼:「你若再阻擋,便是心中有鬼了。」一句話堵得楊凝芷想出聲也不敢了。
「皇上,李達真不是奴婢殺的,奴婢與他是老鄉,奴婢不想殺他,那天,是哪天來著。」香桃神智模糊,說話顛三倒四。
玄寂離便提醒道:「是傳聞那名引導五兒的人不是太監而是侍衛的時候吧?」
「對對對,主子一聽就急了,讓我給李達送點吃的去,我煨了野鴨湯進去跟主子說一聲,她就灑了毒藥下去,是她,真的是她,不關我事。」香桃起先神智似清明了一些,敘述得好好的,許是回想起那一幕,又渾身發著抖失聲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