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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6章 出閣 文 / 若兒菲菲

    他索性將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目視前方,氣定神閒地吐出兩個字:「不松。」

    「賴皮。」

    這人就是霸道,可她偏偏喜歡十指相握的感覺,遂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倒也乖乖地不再掙扎了,任由他牽著自己前行。

    這麼一會子,院子裡除了大批的宮人,竟是貴客盈門,竇漣漪沒想到各宮娘娘都來了,想必宮中久不辦喜事,如今終於有了一樁,誰都不想錯過這個熱鬧吧。

    兩個人一現身,大家齊齊起身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

    「免禮。」

    他懶洋洋地揮了揮手,竇漣漪趁機脫離了他的「魔掌」,再牽下去,只怕自己要被一道道殺人的眼神給吃了。

    正中一張紅木縷刻祥雲紋案大圓桌,桌子上已堆滿了禮物,他便在上首坐了,揚手招她過去:「你不是要看朕送了什麼嗎?快過來,你們也坐。」

    眾人忽啦啦地圍桌而坐,皇后與皇貴妃分坐於他兩邊,余一個挨一個,等她過去的時候,卻發現沒有空位了,玄寂離將她往身邊一拉,一隻手自然地攬在她的纖腰上,內務府的一名太監正唱著禮單。

    ……

    百年好合翡翠玉珮一枚;

    紅木雕花鑲嵌緙絲絹繪大屏風一套;

    浮雕螺鈿鑲玉銅鏡一面;

    ……

    竇漣漪只聽了一會,便明白這些妃嬪也不止是看熱鬧來了,長長的一串寶貝,不說別的,單一樣百年好合翡翠玉珮不僅色澤翠綠,通透無暇,且雕工精巧複雜,一看便是稀世珍品,足見他對明雪鳶的另眼相看,各宮自然要來捧個場、湊個趣了。

    「臣妾替姐姐謝過皇上。」她裝模作樣地將雙手疊於腰間,福了一福。

    調皮,玄寂離一時心情大好,反將一軍道:「那你這位妹妹又送了些什麼,也讓本……朕開開眼。」夫君兩個字差點滑出口了,硬生生給逼了回去。

    「皇上猜猜看。」竇漣漪招手示意秀珠將禮物拿過來,自己則撲在他的肩膀上,歪著頭淺笑吟吟,令他的心房一蕩,這一幕不知又酸澀了多少雙眼睛。

    尤其是楊凝芷,好不容易害得情敵失了寵,以為自己的春天來了,沒想到人家一顰一笑間,便將皇上的魂給勾走了。

    「嗯,朕看看。」秀珠抱了一隻長盒子過來置於桌上,玄寂離端祥了一眼:「莫非是琴?」

    竇漣漪嘟著唇,一臉洩氣:「皇上一猜就著,一點也不好玩。」

    呵呵,玄寂離抬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頭,動作是那樣的親暱而自然,口吻更是寵溺不經地:「就你最調皮,快打開讓大家開開眼。」

    他猜得沒錯,這把「長相知」伴了她許多年,當婚事既定,著手挑選禮物的時候,腦海中一下子想到了它。

    「噯,您為什麼猜得這麼準呢。」

    她猶是重重地歎了一聲,心中的怨氣早已煙消雲散,將琴盒搬了過來,手搭上盒扣的時候,呱……呱……呱,突然傳來幾聲。

    「這是什麼聲音?」皇后月碧落不禁奇怪道。

    楊凝芷猜測到:「會不會是什麼蟲子叫?可是這裡怎麼會有蟲子?」

    「快找找從哪裡發出來的。」其餘的人嚇得花容失色,東張張,西望望,生怕從哪裡跳出一隻怪物來。

    呱呱……呱呱,叫聲又傳了出來,「好像是從這裡面發出來的。」楊凝芷指著琴盒失聲叫道。

    「裡面是什麼,莫非朕猜錯了?」玄寂離也聽出來了,微軒了眉探究地望向她。

    見鬼了,明明就是一把古琴,怎麼傳出這麼難聽的聲音,她嘟囔著啪地摁開盒扣,琴蓋彈開,呱地一聲,從裡面蹦出一隻來,綠色花斑衣,渾身長滿大大小小的疙瘩,兩隻眼睛鼓出來,又醜陋又噁心。

    「啊——」

    眾妃嬪從最初的驚愕中醒來,一個個尖叫著跳了起來,有人的裙擺被什麼鉤住了,差點跌倒。

    呱……呱……呱呱……呱……呱,那只惹禍的東西趴在桌子上自顧自地叫著,竇漣漪也被嚇著了,下意識地躲進他的懷裡,半天才敢瞇開半隻眼睛看一眼:「那是什麼?怎麼會跑進去的?」

    「你自己放進去的,難道不知道是什麼嗎?」安景涼已然鎮定下來,口氣閒閒地解釋道:「它的學名叫蟾蜍,民間稱為癩蛤蟆,也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杜婉瑩恍然大悟道:「莫不是儷嬪不滿明司舞高攀月王爺,存心羞辱。」

    「臣妾記得明司舞不擅琴,倒是……」楊凝芷說到一半,彷彿忽然醒悟地住了口,然,那未說出口的一句人人都想到了,廣陵王月驚楓可是彈得一手好琴。

    竇漣漪頭都大了,仍是伏在他的胸口,抬眸凝視於他,低低地問:「臣妾不知情,也並無此意,你信嗎?」這話連她自己都覺得沒有說服力,琴一直不離秀珠與素雲身邊,不可能是別人放進去的,那麼,除了她還會有誰呢?

    「哼,你當然不承認了……」

    蕭麗雲終於抓到機會發表看法,才一張口,便被玄寂離大喝一聲給打斷了:「都給朕閉嘴,誰再敢說一句,信不信朕縫了她的嘴巴。」

    「大喜的日子,皇上莫要動怒。」幸好月碧落從旁相勸,將他的怒氣勸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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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好內務府總管過來了,說吉時已到,請皇上與眾位妃嬪送親,竇漣漪從他的懷裡起來,順勢牽起他的手,他毫無瑟縮地握緊,令她惶急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

    鼓樂齊鳴,鞭炮轟響,十里紅妝蜿蜒數里,新娘子拜別人「親人」,喜帕蓋了頭,在喜娘的攙扶下坐進大紅福字連綿不斷的喜轎,起轎而去。

    熱鬧終有落幕的時候,看熱鬧的人各自散去,「走吧,我送你。」玄寂離反握了她的手,緩緩地邁開步子。

    許久沒有這麼牽手而行了,開心之餘,忽然想起從前每每鬧了矛盾都有明雪鳶勸解,以後只怕不能了,「若是我們再吵架了,沒人解勸了。」她脫口而出。

    「那就不吵架。」他想都沒想,回了一句。

    竇漣漪別過臉睨了他一眼:「說得好聽,哪一次不是皇上鬧起來的。」

    「真真是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明明是你總愛與朕唱反調,還怪起朕來了。」他也別過臉,對上她的眸,薄唇挑起一道若恨若無語的笑容,眼底盛滿拿她沒轍的無奈。

    她當即嘟著嬌唇不依道:「皇上您罵人,臣妾怎麼成小人了?」

    「好好好,你不是小人,是大人好不好。」眼底的沒奈何又加重了幾分,好不容易和好如初,他可不願意惹她生氣。

    竇漣漪這才滿意外帶得意地咻了咻鼻翼,忽然又有些不喜:「可是以後再難見到明姐姐了。」

    「誰說的,月王太妃留京養老,廣陵王至孝之心,自是侍奉身邊不離左右,以後什麼時候想見你明姐姐了,召她進宮甚或你出宮往廣陵王府一探,又有何難?」

    他說得雲淡風輕,她聽得心驚肉跳,元旦夜宴她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果不其然,以皇上之腹黑,你廣陵王不是以侍奉母親為由婉拒嗎,那就連你也一起留下來。

    不過此事牽扯到朝庭穩固,她不想過問,也過問不了,當即轉了話題,兩人邊走邊談,一路回到霽月館。

    一進院子,便看見五兒蹲在地上,捏著一根樹枝寫寫畫畫。

    聯想到她最近越來越沉默,今天這麼大的熱鬧她也不去,完了,這孩子莫不是讀書讀癡了,竇漣漪示意大家噤聲,躡手躡腳地走到她身後,看她到底寫了些什麼。

    楓,楓,楓……

    滿地都是這一個字,玄寂離正好也跟了過來,一眼瞧見了,「五兒,你喜歡上月王爺了?」地上的人被這一聲驚醒了,在地上一陣亂抹,將字跡抹平了。

    「朕在問你話呢?」見她站在那不吭聲,玄寂離追問一聲。

    五兒的臉早已紅到耳朵根上,這下更急了,「皇上您胡說。」

    「不得無禮。」竇漣漪怕她出言無狀,趕緊發聲制止,腦中靈光一現:「莫非那只蟾蜍也是你放的?」

    玄寂離已經肯定,「還用問嗎,不是她還會有誰。」

    「什麼蟾蜍?」五兒正想白他一眼,猛然記起不能放肆,閃著一雙白多黑少的杏仁眼,茫然不解。

    秀珠沒好氣道:「就是癩蛤蟆,只說是不是你放的吧。」一想到方才小姐差點因這只醜陋的傢伙招來一場橫禍,她便後怕。

    「我,我……」

    臉上的紅雲燒到了脖子上,五兒低著頭不敢看人,吶吶了半天,眾人一看,心中都有數了。

    「五兒,你幹嘛陷害主子,主子待你如親妹妹,你做得下去?」秀珠暴跳如雷,雙眼噴著火,恨不得燒了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五兒也顧不得難為情了,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不是想害主子,真的不是。」

    「你還敢狡辯……」

    秀珠還待罵下去,被竇漣漪擺手制止了,將五兒拉到身邊,輕言細語地詢問:「你不願意月王爺娶明司舞,卻又不知道為什麼,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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