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1章 巧以應對 文 / 若兒菲菲
回到宮裡,她的心中已有了計較,有條不紊地吩咐小英子將「證物」找個地方掩埋了,又命他設法挖一窩白蟻來,用小罐子裝著備用,自己則出門往東屋走去,她覺得該提醒一下楊凝芷。
「給儷嬪娘娘請安。」東屋門口值守的小太監上前打了一個千兒,隨後高聲通報:「主子,儷嬪娘娘來了。」
話音剛落,門簾被人掀開,楊凝芷迎了出來:「姐姐來了,快請進。」
「你換了衣裳?」她特意留意了一下,楊凝芷身上著的是粉紅撒花薄棉裙子,袖口領口圍了一圈雪白的貂毛,極是俏麗。
楊凝芷略顯驚奇道:「姐姐怎麼知道的,我方才出去走了一圈,出了一身汗,回來便換了。」說話間,進了外間抱廈,楊凝芷讓她在上位坐了,自己則在對面坐下,又吩咐底下人上茶。
「凝芷妹妹,姐姐也知道宮裡的生存艱辛無比,多少雙眼睛都盯著皇上一個人,明爭暗鬥從未間斷,但我總以為,人不能失了初衷,你說呢?」竇漣漪執著她的雙手,語重心長地告誡。
楊凝芷忽閃著一雙大眼睛,深深地點了點頭:「雖然妹妹不知道姐姐何以突然說這番話,但我知道姐姐都是為妹妹好,妹妹記下了。」
「記下了就好,總之,善惡終有報,害人終害已,姐姐深信這個道理,也希望妹妹不要忘記才是。」她繼續推心置腹。
楊凝芷有些惶恐地反握了她的手:「姐姐,妹妹是不是做錯什麼了,如果有,你只管明示。」
「姐姐只是一說,你姑且一聽便是了,好啦,姐姐屋裡還有事,走了。」看著女人一臉無害加無辜的樣子,有一剎那,她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猜錯了,算了,即便不是她做的,自己提醒一下也是好的。
楊凝芷慇勤地將她送到大門外,方才互道晚安,各自回房。
次日起了一個大早,竇漣漪命小英子提著小罐子來到春禧殿,彼時,杜婉瑩還沒起來,一來孕期不用給皇后娘娘請安,二來,懷著孕的女人睡意自是多一些,是以人家有足夠的理由想睡到什麼時候便睡到什麼時候。
她在廊沿下候著,結果這一候便是半個時辰,方有人出來宣她進去問話。
「婉妃娘娘,吉祥的病因臣妾已經找到了。」她被帶進去,隔了紅紗帳請了安,便直接開了口。
杜婉瑩猶打著哈欠,懶洋洋的聲音自帳中傳出:「是什麼病因,可救活了?」
「回稟婉妃,吉祥的根部盤駐了一群白蟻,日夜啃咬之下,吉祥其實早就病了,只是近日到了晚期,才被發現,所幸現在找到了病因,相信假以時日,吉祥又會生機勃勃。」她活靈活現地解釋著,末了突然記起來似地問:「對了,那些兇手裝在小罐子裡,您要不要親自過過目。」
「不要不要,噁心死了,快拿走。」杜婉瑩一聽之下,滿臉嫌惡地大擺其手。
竇漣漪心中發笑,面上仍是一本正經的:「臣妾還要給皇后娘娘請安,婉妃娘娘沒什麼吩咐的話,臣妾告退。」
「等等。」剛轉身,聽得後面這一聲,不得不轉過來,靜等示下。
杜婉瑩坐了起來,腦子似乎轉過彎來了:「那些白蟻必是你放進去的,你一樣脫不了干係。」
要不要這麼窮追猛打、糾住不放外帶胡攪蠻纏啊,竇漣漪心中腹誹,面上還得陪著笑:「婉妃娘娘,您昨兒個答應了,只要吉祥得救,便不找臣妾的麻煩。」
「怎麼算得救,除非你讓它再開一次花,本宮便饒了你。」
人們常用鐵樹開花形容難得,縱她天大的本事也沒辦法呀,「娘娘,花開花落本是自然規律,若定要逆勢而為,未必是好事。」
「娘娘,小李子回來了。」門口,一名小宮女回稟。
杜婉瑩只揚了揚手,一直守在床頭的貼身宮女玉蓮趕緊替主子宣了一聲,名叫小李子的太監恭身而入。
「可看清楚了?」嬌慷的聲音傳出來,立在帳外的人卻誰都不敢輕鬆。
小李子勾了勾腰:「回主子,看清楚了,吉祥確實活過來了,外面都說吉祥是娘娘的運數,花開預示娘娘珠胎已結,而花落並不代表皇子有異,正應了花落子結的自然規律,可見娘娘必定開花結果。」
「當真。」
帳中聲音一喜,顯見得帳中人心情極好。
「千真萬確。」小李子的緊張也隨著主子的好心情而稍稍一鬆,帶著討好的笑容信誓旦旦。
竇漣漪暗自好笑,這些話不過是自己安排人放出去的,就是怕這位主太難纏,如今起了作用,便趁熱打鐵:「恭喜婉妃,賀喜婉妃,臣妾還要給皇后娘娘請安,如果婉妃沒什麼吩咐的話,臣妾告退。」
「哼,算你走運,罷了,本宮今天心情好,放你一馬。」杜婉瑩示意玉蓮撩開紅帳,一邊在貼身侍女的服侍下起身,一邊哼了一聲。
她趕緊謝了人家「放自己一馬」的恩典,掉頭離開。
不久,宮裡又傳來喜訊,皇貴妃安景涼也懷上了,各宮滋味不一,但太后自是喜得不得了,賞下了不少寶貝,皇室子嗣向來是多多益善,何況當今天子尚無一子一女,綿延子孫更成了刻不容緩的大事。
「照我看,那株鐵樹好像預照的是皇貴妃,千年的鐵樹終於開了花,她也真是好運。」關睢宮的抱廈間,楠木榻上已換上了珍貴的波斯手工毛毯,人坐在上面又暖和又柔軟。
隔著楠木
小几,夏若桐捏了一塊什錦點心送進嘴裡,細細了嚥了下去,方道:「你常說好人得好報,照此看哪,也未必如此。」
「但願她得了子,即便為了腹中孩子的福報,也別再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了。」她始終存了善念,相信再惡的人,為了孩子也會棄惡從善。
夏若桐淡淡一笑:「只怕這後宮越來越熱鬧了,我們且等著看熱鬧便行。」
「若只是當個看客就好了,只怕未必能夠如願。」在宮裡呆得越久,越明白一個事實,想在天下第一城裡獨善其身是一件多麼奢侈的事。
所幸有他護著,這一路風高浪急,終是走到了今天。
兩人正說著,秀珠執了壺進來續水,臉色很是不好。
「喲,又是哪個不開眼的,惹了秀珠姑姑。」秀珠是關睢宮的掌事宮女,當得起一聲姑姑,只是關睢宮向來隨和,加上她年輕,是以平常沒人這麼叫,夏若桐也是故意逗著玩。
秀珠氣得手一頓,「主子您早上不是吩咐下來,煮一盅血燕羹嗎,正好宮裡沒有了,便去內務府要,結果他們也說沒有,說是都給存賢堂和春禧殿的兩位主子要走了,她們要那麼多吃得完嗎?」
「吃不完可以扔了呀。」
竇漣漪彈了彈衣身,漫聲一句。
莫說是血燕了,即便這兩宮要天上的星星,只怕也得摘去,誰叫人家懷的是龍種呢。
「主子,那您怎麼辦,徐太醫可是說了,您身子不能斷了調理,否則只怕真的就……」後面的話秀珠嚥了下去,怕烏鴉嘴一張,主子真的懷不上了。
向來大大咧咧的夏若桐也不禁替她著急:「這人參雖大補,可不能多吃亂吃,唯有血燕最是滋陰補血,且沒什麼副作用,可謂女人的良友,依你現在的體質,萬萬斷不得的。」
「你讓人去請徐太醫來,看看可有什麼替代品。」總不能跟兩位孕婦爭吧,唯今之計,只能想想別的辦法了。
夏若桐站了起來:「妹妹還有事,走了。」
竇漣漪知道她難受,也不強留,將她送到門口,直到那抹哀傷的背影淡出了視線,方回到屋子裡。
「給儷嬪娘娘請安。」
不一會兒,徐懷玉便到了,一如以往地不疾不徐。
「不必多禮,想必路上他們都跟你說了,如今血燕難得,不知道徐太醫有什麼建議?」幾次事件過後,彼此已建立了信任,說話也省了許多廢話。
徐太醫這一路已有了計較,當即和盤托出:「民間坐月子的女子常用一種叫益母草的草藥補身,草賤易得,效果卻是極佳,儷嬪且先煮來喝,微臣回去後仔細研究一下,若能加上一些調經補氣的藥,調製出丸藥出來,既方便服食又可增加效果,如此可行?」
「自然是好,這草哪裡可得?」聽他說草賤,太醫院未必會有。
果然,徐懷玉從懷中掏出一張畫了圖樣的紙,回答道:「微臣畫了它的形狀,娘娘可派人去池邊,山上的溪邊找找,應該很容易找到。」
「好,你且回去研製著,小英子。」她接過紙,請徐太醫下去,揚聲招來小英子,命他照著去採。
自此,關睢宮又飄起了藥香,有人問起,只說儷嬪主子的身子越來越虛了,試著吃吃藥,看能不能有所好轉。
過了一些日子,藥香竟是突然消失了,再一打聽,說是吃了一段藥也不見好,徐太醫請過診,已斷定懷不上了,儷嬪一洩氣,索性不管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