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9章 鐵樹開花 文 / 若兒菲菲
竇漣漪急忙拉她坐下,又好氣又難受:「妹妹這樣說,便是怪姐姐沒管好底下人了,你放心,這樣的事以後不會再發生了,秀珠。」
「哎。」
秀珠答應著跑上來。
「你去跟關睢宮的人說一聲,以後誰敢爭強好勝,便給我離開,這裡容不得整日為一點小事鬥來鬥去的主。」
豈知,她越是維護,楊凝芷越是覺得寄人籬下,面上倒是極盡感激:「謝謝姐姐照拂,妹妹回去也會管教手下,不許再起衝突。」
「好啦好啦,奴才們鬧不愉快,可別影響了我們的感情就好。」幸好有夏若桐居中調和,氣氛緩和下來。
大家又說說笑笑了一會,方才各自散去。
楊凝芷回到西殿,香桃已經審完了小丫頭,忙斥責一聲:「以後警醒著點,還不下去。」小丫頭行了禮,跑了出去。
「到底怎麼回事?」楊凝芷坐下後,劈頭問道。
香桃將青花小盅遞與她:「還不是為了它,您早上不是想喝燕窩羹嗎,奴婢便叫小春去燉,燉到一半,不想關睢宮的青兒上來便拎到一邊,說她家主子來了客人,要現燒開水泡茶,小春氣不過跟她爭了兩句。」
說起這位青兒,香桃便來氣,上次在司膳房便吵過一架,聽了不少冤枉話,「吵也罷了,可她說話太過氣人。」
楊凝芷蘭花指捏了小勺,挑了一口羹送進嘴裡,到底差了一點火候,眉頭略略一擰,漫聲問道:「她說什麼了?」
「她說我們是被人趕出來的,沒地方去,若不是她家主子可憐,止不定蜷在哪個角落裡。」
手中的勺子頓了頓,接著挑了一口,楊凝芷盯著勺子裡潤白滑嫩的一團,輕歎一聲:「她說的也沒錯。」
「可是她還說……」香桃猶豫著該不該說出來。
楊凝芷掃了她一眼,「你也學著欺負起主子來了?」
「奴婢不敢。」香桃肅然一聲,再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道了出來:「她還說儷嬪娘娘不許皇上在她的宮殿臨幸旁人,皇上竟然答應了。」
咚地一聲,青花小盅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嚇得香桃趕緊勸慰:「主子,您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
「好一個姐姐,妹妹長妹妹短地喊得多麼親熱,還說什麼她有的,必不會少我的,原來最容不得我的就是她了。」臉色鐵青著,一雙細長的眼睛被怒火與恨意染紅,完全找不到平時的柔美之感。
香桃有些擔心地看著主子:「您不管生多大的氣,在她們面前千萬別表露出來,不然,只怕日子更不好過。」
「怎麼,你是擔心自家主子得罪了人,連最後的棲身之氣都沒了嗎?那樣不是更好,你正可以找一個得勢的主子,省得跟著我受欺。」
她越罵聲音越大,嚇得香桃雙膝一軟,跪倒在她的腳下:「主子,奴婢不是那個意思,您千萬別誤會,奴婢若有半點異心,天打五雷轟。」
「起來吧。」
過了半晌,楊凝芷終於冷靜下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香桃提醒得沒錯,原是自己存不住氣了,便親手扶起來,面色又恢復了素日的寧靜與溫和。
「香桃,今天所受的一切一一記好,總有一天,我會加倍地討回來。」她微笑著,雙眼無害地說出這番話。
香桃莫名地打了一個寒噤,不住地點頭。
這日,竇漣漪、夏若桐和楊凝芷坐在關睢宮的抱廈間聊天。
「主子,稀奇,真是稀奇。」
秀珠忽然嚷嚷著跑了進來。
「什麼事大驚小怪的。」竇漣漪嗔怪地睨了她一眼。
秀珠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頭,又勻了一口氣,這才說道:「園子裡的鐵樹開花了,保成殿的老道看過了,說鐵樹開花正是應了婉妃娘娘這一胎,是大吉之相,婉妃還給它取了一個名叫吉祥呢。」
「真有此事,不如去瞧瞧。」夏若桐依舊未脫小孩心性,哪裡熱鬧便往哪裡鑽。
楊凝芷也興致盎然:「好啊,我還沒見過鐵樹開花呢,今兒個可以開開眼了。」
「好吧,那就一起去吧。」竇漣漪本不想湊什麼熱鬧,舉凡熱鬧的地方是非也多,可又不忍掃大家的興,便也興頭頭地答應了。
三人一起出來,如意也是個愛熱鬧的傢伙,在架子上撲楞著翅膀歡叫:「娘娘吉祥,娘娘吉祥。」
「不如帶上它一起吧,老關在院子裡,悶都悶壞了。」楊凝芷攛掇道。
竇漣漪心中有陰影,怕它惹麻煩:「還是算了吧。」
「娘娘吉祥,娘娘吉祥。」如意似乎心靈感應似地,在一邊不停地叫著,似乎在說:帶上我吧,帶上我吧。
她佯裝生氣地瞪了它一眼:「好啦,別叫了,帶上你就是。」
於是,人與鳥一行頗為壯觀地出了關睢宮,往御花園浩浩蕩蕩地開進,老遠,便聽到囂張的聲音在教訓人。
「你們都給本宮當心著,好好養好這棵樹,不能有任何閃失,否則,本宮要了他的腦袋,聽見沒有?」
竇漣漪不想往前走了,看來,杜婉瑩已將這棵樹視作自己的生命之樹了,直覺告訴她,還是不要靠近為妙。
「怎麼不走了?」楊凝芷不解地問。
夏若桐應該也想到了:「樹與人一樣,還是少惹為好。」
「什麼意思啊,妹妹怎麼越聽越糊塗了。」楊凝芷眨著一雙細長的眼睛,越怕不解其意。
唉,真是一個天真的傻妹妹,竇漣漪笑笑:「回去再說吧。」說著,一行人轉身,準備打道回府,不想從後面傳來囂張的一聲。
「站住。」
竇漣漪頭皮一炸,完了,想躲都躲不了,便與另兩位一起回過身。
「見過婉妃娘娘。」三位齊齊見禮,問安。
八抬肩輿上,青春靚麗的婉妃娘娘端坐其上,隱隱已有了華貴不凡的氣勢,那是身居高位者掩飾不住的神聖不可侵犯的氣勢。
「你們見著本宮不主動請安,竟繞著往回走,是何用心?」
竇漣漪額頭滴出了汗,這主可真是難纏,只得滿臉堆著笑解釋:「臣妾眼拙,沒看到婉妃娘娘,真是該死。」
「你們呢,一起眼拙了嗎?」豈料,對方壓根不接你給的梯子。
夏若桐與楊凝芷沒法,只得喏喏稱是。
「本宮看你們不單單是眼拙的問題,耳朵也聾了,本宮方纔那樣大的聲音,也沒聽到嗎?」
她也知道自己的聲音大啊,竇漣漪簡直佩服她的自知之明,若不是聽到她囂張的聲音,她們還不會打轉呢。
「可能我們正在逗鸚鵡,所以沒聽見婉妃娘娘的聲音。」正不知如何解釋,倒是一直膽小慎微的楊凝芷及時說出了一個還算站得住腳的理由。
起碼,杜婉瑩沒有繼續找茬。
「聽說它會說很多話,說幾本宮句聽聽。」杜婉瑩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了。
楊凝芷摸了摸鸚鵡的頭,似乎在給它鼓勵。
「娘娘有喜,娘娘有喜。」
鸚鵡一開口,倒把關睢宮的人震住了,它什麼時候學會這句的,杜婉瑩先是一怔,隨即雙眼大放異彩:「看來它也知道本宮喜事連連,這只鸚鵡我要了,去,給本宮拿過來。」
一聲令下,隨行小太監跑了過來,竇漣漪卻跨上一步攔下他:「不可。」
「竇漣漪,本宮這可是瞧得起你,你別不識抬舉。」杜婉瑩瞠著一雙美目,不敢相信如今這宮裡還有人敢逆她的意。
竇漣漪倒不是不捨得它,實在是上次因它跌倒,以至腹中胎兒流產,哪敢將它交給懷有龍裔的杜婉瑩,又不能明說,只好咬緊牙關不鬆口。
「婉妃娘娘,如意跟了臣妾好一段時間,也有感情了,所謂君子不奪人所愛,請您收回成命。」
杜婉瑩一聽這話,玉面嘩然失色,指著她厲聲喝道:「你罵本宮是小人?好你個竇漣漪,竟敢變著法子罵本宮,來人,給我掌嘴。」
小英子、秀珠還有素雲呼地擋在了前面,「您憑什麼打人?」秀珠更是氣憤地質問。
「反了,反了,你們關睢宮仗著人多,還是倚著有皇上撐腰,竟一起不將本宮放在眼裡。」她的唇氣得哆嗦著,反指著自己這邊:「你們是死人嗎,看見人欺負到主子頭上了,還站在那不動,給本宮上去打,打死了算本宮的。」
夏若桐見勢不好,趕緊站了出來:「婉妃娘娘息怒,若是動了胎氣可就不好了。」見杜婉瑩本能地往肩輿背上一靠,顯然是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便繼續勸道:「娘娘想要懲罰幾個宮人,縱算打死了也沒人敢說半個不字,只是娘娘懷著龍子,只怕不宜見血,還請娘娘三思。」
「依你看,這件事就這麼算了?」雖然餘怒難消,但口氣已有了鬆動。
夏若桐繼續道:「既是由這只鸚鵡引起,那便由它解決吧,娘娘若是真喜歡,那真是我們的榮幸,小英子,還不交給娘娘的人。」
「不……」竇漣漪欲跳出來制止,胳膊被人死死拽住了,竟是楊凝芷拉著自己拚命使眼色,叫她不要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