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0章 爭鋒 文 / 若兒菲菲
「太難聽了。」
鏡中,一張姣好的面容波瀾不現,幫她梳理的秀珠卻忍不住了,袖子一擼便要衝出去,被她眉眼一抬給制止了。
「人家昨晚吃了那麼大的悶虧,你還不許人家罵兩聲呀。」竇漣漪顧盼兩眼,發現頭上的珠釵似乎不正,便抬手摘下來,一邊將它重新戴上,一邊輕聲漫語道。
理是這個理,可秀珠還是氣憤不已:「她也罵得太難聽了。」
「好叫的狗子不咬人,倒是那些當著你的面笑,背地裡使刀子的才可怕呢,咦,你還站著做什麼,快幫我整理一下,好給皇后請安去。」如今皇后主理後宮,新官上任,越發不能怠慢。
這時,外面傳來通報:「素雲姑娘來了。」
兩人面色俱是一喜,早上侍候皇上洗漱的時候,她只是提了一下,能不能將浣衣局的素雲調過來侍候,沒想到他一口答應了,只是沒料想這麼快便來了。
「素雲給主子請安,竇夫人千福金安。」正自驚喜間,一具健壯的身影跪在了面前。
竇漣漪急忙扶起她,視線落在素雲的手上,如今已是春分時節了,她的手仍是又腫又紅,不免心疼至極:「快起來,你我姐妹一場,不必拘禮。」
「謝謝主子還記得奴婢。」素雲毫不掩飾心中的感激之情,眼眶都濕潤了。
她拍了拍素雲的手:「好了,如今終於又在一處了,應該高興才對,我這裡也沒什麼重活,你且將養著,這手再不養便要廢了。」
三個人又說了會話,她便讓素雲歇著,自己則帶著秀珠出門去中宮殿請安。
她到得不早不晚,候了一會,後宮女人們陸陸續續到得差不多了,皇后坐在鳳鸞寶座上,環顧一周,視線落在左首的一把空椅上。」安皇貴妃怎的還沒到?「皇后的貼身宮女玲瓏回道:」安皇貴妃說身子不適,特意派了人來告假。「」是嗎?本宮正有事與她商量,真是不巧。「月碧落微微軒了鳳眉,」既是病了,讓她好生歇著吧,大家若是沒什麼事,便各自散去吧。」
不想,皇貴妃這一病竟延挨了好長一段時間,至於是真病還是假病,大家心照不宣。
這日,安景涼應召來到皇后的坤寧宮,抱廈間裡,皇后坐在楠木打造的榻上正在做針線活,明黃色雲錦的料子,一條盤龍已初具雛形。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安景涼在綠笛的引領下走進來,端端正正地行禮請安。
皇后月碧落笑著請她在宮女搬來的凳子上坐下後,方輕聲細語道:「賢貴妃身體剛好一些,本不該打擾,只是有幾件事不得不請教。」
安景涼已經看見楠木小几上放了幾本帳冊,心中有些不安,面上卻聲色不改:「皇后娘娘折煞臣妾了,有話儘管問,臣妾知無不言。」
金色的絲線在一枚繡花針的穿引下穿透輕薄如無物的衣料,發出極細微的聲音,不知怎的令安景涼頭皮有些發麻。
「這些賬冊本宮看了一遍,如今宮裡的開銷竟比德安太后時多了十幾萬兩,便有些好奇,現在的用度這麼大嗎?」月碧落一邊繡著金龍,一邊輕言細語,與其是詰問,更像是閒話家常。
安景涼的眼前彷彿突然冒出一隻利爪來,那是皇后隱藏在淡然背後的鋒芒。
「皇帝皇后大婚極盡排場,加上孝仁太后喜歡熱鬧,幾場宮宴下來,銀子像流水似地淌,如今宮裡又添了新人,用度自然大了許多。」這話是事實,不過她挪用銀兩的時候也是有的。
先前,孝仁太后明義上管理後宮,實則不大管事,相當於整個後宮都是她在處理,如今這樣的好日子是一去不復返了。
好在皇后當真只是好奇似的,並沒有深究,「賢貴妃說的在理,本宮只是問問罷了,你喝茶呀。」
怎麼可能只是問問,皇后即便沒掌握她挪用公款的證據,至少也嗅到了蛛絲馬跡,至於隱忍不發,不過是權衡利弊後的選擇而已。
「娘娘的女紅真是極好,這是給皇后繡的寢衣吧。」安景涼面窗而坐,微低了頭去抿了一口茶,順便將冷笑隱在霧氣之中。
月碧落雖背著光,被她一問,秀美的臉龐上瞬間光彩照人,紅唇掩不住笑意:「是,本宮嫌皇上常穿的那件寢衣繡得不夠精緻,又舊了,便想著給皇上重做一件。」
「娘娘倒是有心,只是,皇上未必領情。」安景涼將茶盅往旁邊的茶几上一頓,漫聲道。
月碧落臉色略陰,問:「此話怎講。」
「皇后知道那件寢衣是誰做的嗎?又何以皇上每每都帶著它?」安景涼不答,卻反問一句,見對面的一張臉變了一變,應該是有所悟,遂輕笑道:「那是竇夫人的手筆。」
雖然那件寢衣被調了包,可皇上只以為它是竇漣漪做的,便如獲至寶,至於針工、繡技都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只要說是她做的,就算是粗衣麻衫,大概他也會不嫌不棄吧。
彼時,月碧落正將針從底下穿上來,聞言,手一抖,針歪了方向,一頭紮在撫在正面的大拇指上,殷紅的一滴滲了出來,正好落在盤龍的眼珠處。
「唉呀,怎麼紮著手了?」安景涼驚呼一聲,上前關心地查看。
月碧落將手一合,令傷口隱藏不現,若無其事地一笑:「好長時候沒繡了,手生了,倒讓賢貴妃見笑了。」
「哪裡,娘娘這繡活只怕不比宮裡的繡娘差,尤其是飽含了
了情意的一針一線,又豈是旁人可比的,可惜毀於一旦。」安景涼嘖嘖可惜著,暗裡卻冷笑連連,繡成了又怎樣,皇上未必會穿,不過是白用功而已。
經此一下,月碧落早已意興闌珊,只是不想表現出來而已,「本宮有些乏了,今日便聊到這吧,以後還有很多事請教賢貴妃,綠笛,送賢貴妃。」
「娘娘太客氣了,臣妾便不打擾了。」安景涼起身,端正地福了福,這才退了出去。
屋子裡,女人將攢緊的左手打開,血珠凝成一點結了痂,綠笛送完客進來,「呀」地一聲,「娘娘,您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