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 大刀關必勝 文 / 中原布衣
79閱.靖康三年正月十七,濟南鎮守府司,
京東名將,濟南鎮守使,大刀關必勝手裡拿著一張知府劉豫的請柬,一邊用手捻著尺許長的鬍鬚,一邊猶豫是否前去赴宴,
大宋以御武,關必勝雖然掌握著濟南的兵權,但卻受著劉豫的轄制,關必勝本來對劉豫甚有好感,因為劉豫不像別的官,不懂裝懂,充內行指揮軍隊,劉豫曾不止一次地對濟南士紳言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我劉豫乃是官,對打仗的事不懂,濟南攻防戰事,皆由大刀關必勝負責,
宗弼率領數萬大軍殺到濟南城下時,關必勝不憤金兵肆虐,出城野戰,卻被宗弼的三千重甲擊敗,只能依城固守,打了這樣的敗仗,劉豫依然沒有指責關必勝,
金兵把濟南府團團圍住,漢將韓常率領數萬漢兒軍搶掠四方州縣,又有解珍解寶兄弟率數千草寇降了韓常,充當嚮導,竄鄉走戶,劫掠人家,短短月餘,濟南百里之內的村寨無一倖存,
漢兒軍不斷地押解著四方士紳,來到濟南城下,當眾斬殺,一是嚇唬城中百姓,二是給關必勝製造壓力,
這一招果然見效,城內有錢有勢的士紳哪個不在城外蓄幾處田莊,如今田莊被毀,他們不顧宋兵和金兵的差距,屢次逼著關必勝出城應戰,
關必勝性格暴烈,自然不會領著自己的士兵出去送死,可是他也不敢拿城內士紳開刀,殺了這些士紳,濟南城必亂,強敵當前,城中亂起,則城必破,
又是知府劉豫壓住了群情洶洶的士紳,他站在鎮守司門前,苦口婆心地勸服了堵營的士紳,可是這一次,關必勝卻對劉豫的舉動甚為不解,因為劉豫借士紳鬧事的機會,把一個叫李橫的頭陀安排進了鎮守司,擔當鎮守副使,
沒過幾天,劉豫又把長子劉麟安排進了鎮守司,擔當鐵甲軍統制,
鐵甲軍乃是大刀關必勝的精銳部隊,濟南城守軍五萬,鐵甲軍不過七千人,關必勝之所以敢在宗弼殺到時出城野戰,正是恃著七千鐵甲軍,可惜鐵甲軍碰見的卻是宗弼的三千重甲騎兵,方才一戰敗北,
無奈關必勝再不情願,也不能違抗劉豫的命令,只能把鐵甲軍交到了劉麟手中,
劉麟長相俊美,但武藝極為高強,喜歡頭戴青銅面甲,作狄武襄的打扮,他使的武器是兩把七尺長的短槍,統領鐵甲軍不過半個月,劉麟就用自己的武藝,成功地折服了鐵甲軍中的大部分將領,
換句話說,鐵甲軍已經不再遵從關必勝的命令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關必勝方才對劉豫父子起了疑心,關必勝認為大敵當前,軍力不宜分散,可是李橫和劉麟正在不停地分化關必勝的兵力,
大年初四,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鐵臂俠周義,狂刀孟林,藉著下水道鑽進了濟南城,在深夜闖入了關必勝的大帳,
關性勝本以為是刺客來襲,手持八十四斤的青龍偃月刀,要和周義孟林拚個死活,但周義卻在動手之前,搶先喊出了自己的名號,
關必勝當即停手,喝問周義,「周鐵臂,你本是江湖上頂尖人物,深夜入我大營,意欲何為,莫非連你這樣的漢子,也降了金狗不成,」
周義郎然笑道,「關將軍誤會了,我來濟南,不是為了刺殺你,而是為了救你,」
關必勝將信將疑地問道,「莫非你們還帶了大批援軍不成,想和我裡應外合,擊潰宗弼狗賊嗎,」
周義搖了搖頭,「我只是個江湖人,統領千軍萬馬的事,我師弟可以,但我不行,」
關必勝恍然大悟,扼腕說道,「我想起來了,你和應天府的護民軍團練使岳飛本是師兄弟,嗨,俺老關最佩服的人就是你師弟岳飛,打仗著實漂亮,金兵在他手裡連栽了幾個跟斗,老關自愧不如啊,」
周義看到關必勝有點英雄氣短,連忙正色說道,「關將軍切不可妄自菲薄,實不相瞞,我和孟兄來濟南找你,正是奉了我師弟的命令,臨行之前,我師弟再三囑托,說城外金酋完顏宗弼和完顏昌實是金國大才,特別是那個完顏宗弼,漢名叫做金兀朮的,乃是金國的下一代戰神,關將軍能以七千鐵甲軍在宗弼的重甲騎軍攻擊下全師而退,已經很了不起了,岳師弟對關將軍甚為佩服,說有關將軍在京東,金軍東路軍雖有宗弼在,也只能無功而退,」
關必勝聽岳飛佩服自己,不禁大起知己之感,他雖然沒見過其他的金兵,卻敢斷定,完顏宗弼重甲騎軍的攻擊力,絕對在金軍之中是第一流的,不過區區三千鐵騎,竟有排山倒海的氣勢,
往日裡關必勝披甲在手,持刀在手,數百人也近不了他的身,但在率軍入城時,重甲騎軍卷地而來,關必勝一人一刀,死守吊橋,連劈十三名重甲騎軍,自己也受了九處傷,從這一點,就可以想見重甲騎軍的驃悍,
關必勝的脾性和老祖宗關羽頗為相似,就是喜歡聽恭維話,不過他很快就明白過來,瞪著周義說道,「不對啊,既然岳團練使認為我可以守住濟南,你為何開口就說特意前來救我呢,如果金兵攻不破濟南,誰能殺我關必勝,」
周義笑著問了一句,「關將軍以為呢,」
關必勝愣了一下,立即想到了知府劉豫頭上,他為自己想到劉豫頭上還有點慚愧,因為劉豫雖然在分他的兵權,但對他依然尊敬有加,並沒有露出半分殺機,所以關必勝立即目光灼灼地看著周義說道,「周鐵臂,孟林兄,你們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周義看關必勝似乎不相信劉豫會殺他,當即開口說道,「實不相瞞,我和孟林兄前來濟南,正是因為我那師弟斷定劉豫定會降金,而在降金之前,劉豫定會暗害關將軍,所以還請關將軍防著那劉豫,」
「荒繆,」關必勝曬然一笑,「岳團練使打仗舉世無雙,莫非靠的是他未卜先知的本領嗎,可惜關某向來不信神巫,」
孟林看關必勝竟把岳飛說成神棍,當即氣憤地說道,「關將軍,你以為我和周義千里迢迢來到濟南,只為了和你開玩笑嗎,岳團練使是不是神巫我不知道,但這幾個月,岳團練使預事無有不中,關將軍就算不相信岳團練使的提醒,也該為了濟南百姓,注意自身安全,難道關將軍不知道,如果你一旦遇害,金軍入城,濟南難保不是第二個密州,」
密州被梁山賊李逵獻與完顏宗弼,金軍屠城,富饒的密州成為一片焦土,這樣的慘象,關必勝早在心中發誓,絕不會讓它在濟南重演,
看到孟林如此氣憤,關必勝的心裡不由得暗暗打鼓,所以他捻著鬍鬚思考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問道,「既然如此,岳團練使可知那劉豫何時下手,」
周義猶豫了一下,方才說道,「我師弟預測劉豫會在元宵節動手,不過我師弟也說過,世事難以預測,重在有備無患,不管劉豫準備何時動手,只要關將軍有防備,憑劉豫一個官,又能奈關將軍何,」
關必勝有點憂慮地說道,「周鐵臂有所不知,劉豫有子名劉麟,實是驍勇無敵,老夫也沒有勝他的把握,」
周義打聽了一下劉麟的長相打扮,又問了一下李橫相貌,當即大喝道,「原來是他們,」
關必勝納悶地問道,「莫非鐵臂兄認識他二人,」
周義苦笑道,「我不認識,但我師弟認識他們,」周義當即把劉麟李橫在清風嶺和岳飛交戰的經過說了一遍,關必勝吃驚地說道,「二個多月前,劉麟李橫確實不在濟南府,我明白了,看來****早有野心啊,」
周義和孟林本想送了信就走,如今得知了麟公子就是劉豫之子,周義反而不想走了,岳飛曾說劉麟實乃世之梟雄,既然如此,自己二人一走,關必勝勢單力孤,恐怕真的鬥不過這個麟公子,所以二人就此留在了關必勝營中,暫時充當關必勝的親兵,
但無論是劉豫還是劉麟,都沒有要動關必勝的跡象,劉麟依然每日和鐵甲軍泡在一起,李橫依然在和關必勝整日鬥嘴,知府劉豫依然在太守府裡,深居簡出,
到了元宵節那晚,關必勝和周孟二人更是枕戈待旦,但是意外的是,依然沒有任何大事發生,城外的金兵依然只圍不攻,城內的宋兵依然只守不戰,
關必勝本來對周義孟林已經完全相信了,但元宵節無事發生,又讓他對二人的身份產生了懷疑,他開始懷疑周義孟林乃是金國的間諜,潛入城裡,故意來分化宋軍的,
周義孟林都是江湖跑老了的人,立即明白了關必勝的心思,他們二人雖然不明白劉豫父子為何遲遲不發動,但可以斷定是關必勝的親兵裡出了叛徒,可是既然關必勝懷疑他們,二人自然不會強留鎮守司,當即告辭出營,
關必勝沒有攔他們,因為他確實拿不準他們是不是叛徒,
周義孟林出了鎮守司,卻又在一戶不起眼的客店裡潛伏起來,因為周義心裡總有一種預感,濟南城的平靜裡暗藏著一種殺機,
他們二人依然放心不下關必勝的安全,因為關必勝的安全也關係著應天府的安全,要知道此時岳飛重軍在外,守衛應天府的不過一個民兵師,一個步兵師而已,萬一讓金軍拿下濟南,直驅應天,可就是一場大災難,
果然,正月十七,濟南城出了一件大事,知府劉豫的大公子劉麟要成婚了,劉府大擺宴席,要宴請全城士紳,關必勝也收到了這張大紅的請柬,
關必勝之所以猶豫不決,也正為這張請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