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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 清水鎮(9) 文 / 中原布衣

    船首之上,站著一員虎背熊腰的壯漢,**著上身,露出古銅色的皮膚,手握一根生鐵鑄造的鐵槳,正是昔日的梁山好漢,船火兒張橫。

    輕舟速度極快,很快就駛到了清水鎮西。

    銀術可臉色一變,他沒想到岳飛的援軍竟然來得這麼快。更可惡的是,這援軍還是一支水軍。清水鎮西北南三面環水,正是女真鐵騎不能馳騁之地。銀術可之所以不擔心施全從水路逃走,是因為他知道清水鎮的原居民早在數月之前就被女真軍屠殺殆盡。所有的輕舟朦艟也都被宗望徵用,專門運送從汴梁搶來的珠寶玉器。

    正因為如此,銀術可才派鐵騎堵住清水鎮的惟一陸路出口。但張橫的水軍一到,金兵在鎮東的圍堵就成了無用功。女真大軍起於白山黑水之間,因為出生於苦寒之地,根本不把生死當回事。陸地爭鋒,可以說是所向披靡,但要說起水戰,從完顏阿骨打那一代,一直到金國亡於蒙古,女真將領就一直玩不轉水戰。更何況張橫乃是兩宋之間的著名水上將領,根本不是善陸戰的銀術可應付得來。

    眼看張橫的上百條輕舟已經靠近岸邊,距離此地不過二里遠近。銀術可正要命令拓跋耶烏率數百騎兵殺向河岸,卻見護民軍的大陣忽然左右一分,裂開了一個幾丈寬的通道。岳飛率領三百背嵬軍殺出軍陣,直撲銀術可。

    銀術可明白岳飛是想接應張橫上岸,不由怒極反笑。岳飛,你以為來了一千多援軍就能救你出去嗎?我先滅了你再說。

    「兒郎們,全力突擊。先殺岳飛,再滅護民軍。」

    二千多金騎一湧而上,很快就把三百背嵬軍團團圍住。不過,也許應該換一種說法:三百背嵬軍突入了二千多金騎陣中。岳飛手持大槍,在金軍之中縱橫來去,無人可擋。就連銀術可的親衛上去,也不能阻擋岳飛前進。背嵬軍士在岳飛的示範下,無不以一當十。

    當然,岳飛並不敢奢望三百背嵬軍擊退銀術可的近三千騎軍。畢竟背嵬軍士會疲,會累。這次突擊,只為了給張橫的水軍創造上岸的機會。

    無論是岳飛,還是銀術可,都認定了張橫帶來的是水軍。但張橫這次帶來的偏偏不是水軍。

    張橫大手一揮,百餘艘輕舟朦艟靠近河岸。隨著船艙打開,一個個頂盔貫甲的壯士走出了船艙,跟著他們走出來的卻是一匹匹高頭戰馬。

    本可以攜帶三十名全副武裝戰士的一艘輕舟載了三個戰士,三匹戰馬。一百餘條輕舟共載來四百騎軍。

    這些騎軍明顯都是精銳,上得河岸,很快就組成了衝鋒隊形。張橫此時也穿上了鎧甲,提著大鐵槳,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但張橫卻不是這些騎軍的首領。首領乃是一個年方十六歲的少年。

    打量了一下二里外的戰場,張橫開口說道,「王綱,岳帥好像被金軍包圍了。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出擊?」

    王綱手搭涼棚,仔細打望了一下,笑著說道,「岳帥沒事。現在雙方廝殺正烈,我這四百背嵬軍殺進去,也只是多殺幾條金狗罷了。咱們再等一下。」

    張橫苦笑道,「話是這樣說。可是岳帥在陣中苦戰,咱們卻袖手旁觀,萬一戰後岳帥怪罪下來?」

    王綱豪氣沖天地道,「一切罪過有我承擔。我不只是岳帥的徒弟,還是背嵬軍的副統領。岳帥曾一再教導我,為將者當審時度勢。如果岳帥危險,我王綱絕對不顧生死。但現在岳帥似危實安,你看岳帥那桿大槍,槍下沒有一合之將。所以我們就在這裡看好戲吧。噫,除了使鑭的吉叔叔,怎麼又多了三條猛將?好傢伙,那大哥騎得好像是一頭公牛吧,有角。」

    看到王綱好整以暇的騎在馬上看好戲,其他的背嵬軍雖然全都戰意高漲,卻沒有一個膽敢違背王綱的命令,張橫就知道這員小將極得軍心。

    王綱在這裡看好戲不要緊,卻讓很多人產生了誤會。銀術可以為是援軍看到眾寡懸殊,岳飛又被圍在陣中,心中害怕,這才不敢上前。

    所以銀術可得意地笑道,「岳飛,就算你是項羽再世,今天我也要你命斷烏江。你只顧接應你的援軍,你的援軍卻不敢接應你了。」

    岳飛大槍一抖,再次把一員女真親衛挑於馬下,高聲說道,「銀術可,你不用得意。等會兒有你哭的。」

    步軍陣中的牛皋望著停步不前的四百騎軍,高聲罵道,「這來的是什麼鳥援軍?畏畏縮縮,遲疑不前。岳帥的出戰有點倉猝了。這援軍靠不住。老牛,我看咱們要把步軍往前挪了。」

    董先笑道,「幹嘛要挪?」

    牛皋道,「接應岳帥入陣啊。三百背嵬軍再厲害,也擋不住這麼多金狗。」

    董先用手指著金軍中的那桿上下翻飛的大槍,信心滿滿地說道,「岳帥想潰圍而出,金狗根本攔不住。我說老牛,你指揮步兵厲害,但對騎軍就有點不夠精通了。難道看不出停在岸上的騎軍絕非畏戰之輩?如果畏戰,幹嘛要上岸?我敢和你打賭,來將肯定會衝殺過來。他在等待一個機會。」

    牛皋愕然道,「什麼機會?」

    董先一舞手中大刀,作出一個砍頭的架勢,狠狠說道,「一個徹底擊潰完顏銀術可的機會。」

    牛皋本是名將之質,聽董先說到這裡,當即大聲說道,「與其讓他苦苦等待金狗兵疲,不如我們給他創造一個機會。」

    這次輪到董先愕然了。「怎麼創造?」

    牛皋一揚手中鐵鑭,高聲下令,「弟兄們,全軍出擊。」

    隨著幾十面金鼓擂響,三千護民軍開始緩步前進。銀術可也一直在等待著這個機會。一看護民軍的大陣開

    始移動,當即大手一揮,拓跋耶烏率領八百騎軍猛撲過來。

    牛皋董先此時也騎上了戰馬。他們各帶數十名壯士,始終沖在軍陣的最前頭,正好與拓跋耶烏的八百騎軍一頭撞上。

    「機會來了。」

    王綱打了一個響亮的忽哨,手中的長刀向前方狠狠一劈,「岳帥無敵,背嵬無雙。弟兄們跟我走,殺金狗啦。」

    四百背嵬軍蹄聲如雷,風馳電掣一般地直奔戰場。王綱一馬當先,大刀高舉,直奔女真軍大旗所在。

    「金狗,你家王小爺來了。殺殺殺!」

    高聲吶喊的聲音裡有種少年人的稚嫩。稍顯稚嫩的臉上卻滿滿的全是戰意。面對迎上來的女真親衛,王綱眼中毫無懼色,大刀左右亂劈,很快就砍殺了兩名親衛。不過他自己的左臂也被狼牙棒刮了一下。**辣的左臂讓王綱更加瘋狂,手中的大刀如潑風一般,竟然一刀把面前女真親衛的上半身砍得飛了出去。

    有些人天生就是為戰場而生的。比如岳飛,比如王綱。如果沒有戰爭,岳飛不過就是一個精通武藝的鄉下泥腿子。王綱也不過是一個好武成癡的王家少爺。

    如今既然讓他們身陷在戰爭之中,那麼和他們對陣的敵人注定陷入終生難醒的惡夢。

    王綱的武藝雖然不凡,但也比女真親衛高不了多少。可是在王綱的突擊之下,那些武藝和他差不多的女真親衛偏偏都成了他刀下之鬼。因為那些女真親衛沒有他狠,沒有他快,沒有他不要命。

    王綱這次的目標就是女真大旗,就是銀術可。

    為了阻擋殺神附體的岳飛,銀術可已經把親衛派上去一百多名。如今護衛在他身邊的只有數十名親衛。面對銳不可擋的四百背嵬軍,銀術可的親衛全部擋了上來,依然擋不住王綱的突擊。

    在王綱身邊,還有一個船火兒張橫。張橫的武器是一把鐵槳,所以他只能把人打飛。張橫所到之處,在一片骨頭碎裂的聲音中,還不時有女真親衛橫著飛起一米多遠,然後墜地而死。

    銀術可望著高呼酣戰的王綱,彷彿看到了三十多年前的自己。那時候自己也是一個剛剛長大的少年,上得戰場,卻是每戰必前。沒想到今天在中原大地上,也看見了一個這樣的少年將軍。

    一個女真親衛來到銀術可面前,高聲說道,「老爺,該撤退了。我們擋不住了。」

    銀術可怒喝一聲,「大膽狗才!我不言退,誰敢後退一步。你這狗才亂我軍心,吃我一刀。」

    銀術可手起刀落,女真親衛人頭落地。銀術可這一刀嚇得心生退意的女真親衛只能拚死作戰。但四百多背嵬軍衝擊過來,根本不是數十名女真親衛可以擋住的。

    轉眼間王綱和張橫二馬齊驅,雙雙殺到了銀術可面前。

    銀術可大叫一聲,「來得好。」長刀連劈,和渾身浴血的王綱戰到一處。

    張橫卻沒有夾擊銀術可,而是縱馬來到兩個旗手身邊。

    女真旗手也是百戰精銳,一看張橫來勢兇猛,當即一手持旗,一手拔出腰刀,來砍張橫。

    張橫冷哼一聲,鐵槳橫掃,先把旗手的腰刀砸斷,然後一槳砸過去,把兩個旗手連人帶旗砸下塵埃。

    女真大旗一倒,張橫立即扯著嗓子吼道,「銀術可死了。金狗敗了。」

    其他的背嵬軍也順勢呼喊起來。本來正和護民軍殺得難分難解的金軍一看已方帥旗不見了,士氣當即落到了谷底。

    銀術可此時已經佔了上風。王綱雖勇,畢竟力氣未成,再加上身負數創,幾乎是在苦苦招架。銀術可見身邊親衛紛紛叫喊,轉頭一看,卻沒有看見已方帥旗,當即大驚失色,連聲痛罵,「狗才們,快去搶回帥旗,重新豎起來。」可惜早有背嵬軍跳下戰馬,把女真大旗砍成了碎片。

    此時戰場上的金兵已經開始潰敗。金十三和劉志遠見勢不妙,也顧不得圍困岳飛了,當即率軍來到銀術可面前,高聲叫道,「大將軍,事不可為。暫時撤軍吧。」

    銀術可打量了一下戰場,發現已方騎兵已經落了下風。如果再不退軍,等待女真兵的就是一場潰敗。心思電轉之下,銀術可終於點了點頭。「全軍退去王索陣營。整頓之後,再來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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