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4、麻痺神經(2) 文 / 林聲148
休息了一會兒,三個人來到了街上。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磕磕碰碰,嘉偉不勝其煩,感覺空氣中充斥著各種怪異難聞的味道,心中十分惱火。逛了一會,吃了點燒烤,回到賓館,在大廳裡坐了一會,看了佳儀幾眼,嘉偉有些僵硬的臉上,終於閃現出一縷燦爛,才有了溫馨的感覺。梅莉又囔著要繼續看韓劇,楊瑤玉和蘭香也附和,只有李梅表示不看了。沒了辦法,嘉偉只得服從多數,急忙舉起手說投降,答應繼續回房看劇。以前看韓劇只是為了消遣,打發時間,看得不怎麼投入。今晚,就老老實實認真看吧,反正要陪他們。打開電腦,下載那電視劇,劇中的男女主角演繹著生死離別的劇情,雖然那劇情有些脫離實際,但情景創設十分到位,讓嘉偉忍不住為之歎息。已經分不清是為劇中人的命運,還是為自己的處境歎息了。
梅莉看著他問:「偉哥,你怎麼歎息了?」
嘉偉站起來,假裝去廁所,實際上是去偷偷擦淚:「沒什麼,劇情有點感人。」
楊瑤玉說:「你不是說這電視劇是胡亂幻想嗎,怎麼也感動了?」
嘉偉只好說:「一沉進去,就被打動了。」
蘭香說:「這樣啊,梅子說得對,偉哥是有點虛偽。」
楊瑤玉說:「我倒覺得偉哥不是虛偽,是感情豐富。」
嘉偉支支吾吾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們別說我了,說點別的好不好?」
嘉偉來到洗手間,擦著眼淚,還沉浸在剛才的情緒裡不能自拔,淚水怎麼也止不住。只聽得楊瑤玉說:「廣告了,戲結束了,別感慨了,該快樂還是得快樂。」
等楊瑤玉她們一走,趙和平和佳儀進來了,趙和平不解地問:「怎麼沒看見梅子呢?」
佳儀說:「那還用問,肯定同楠楠外去了。」
趙和平笑道:「你們看韓劇,幸虧梅子不在,否則有你們受的。」
嘉偉問:「怎麼說?」
趙和平昂頭說:「梅子會開心得像狗見了骨頭,沒完沒了的。」
佳儀笑道:「趙和平該當學教授了,比喻打得這麼形象。」
嘉偉說:「形象倒是形象,只是太損人了。」
趙和平略一沉吟:「確實有點,其實,用在楠楠身上很恰當的,可惜她從來不看韓劇。」
佳儀說:「我這個秀才很佩服趙和平這個武夫呢。」
趙和平說:「武夫怎麼啦,武夫也不是盲啊。」
嘉偉說:「不是盲,那就是流氓囉。」
趙和平反擊說:「你才流氓呢,同錢總天天流氓。」
佳儀笑了,嘉偉也笑了。趙和平見嘉偉今天竟然不在乎說他同錢玲玲,氣呼呼地說:「你們兩個傢伙狼狽為奸欺負我一個人啊?」
佳儀說:「趙和平真的淺薄,經不起表揚,才表揚了你一句,就翹尾巴了,一個男子漢還說人家欺負呢,不害臊嗎!」
趙和平說:「可偉哥也不是弱女子啊。」
鬧夠了,嘉偉同佳儀和趙和平再看了一個喜劇小品,中和了一下情緒。幽默的東西可以麻痺神經,這一看,三個人都投入了,誰也沒有說話,就看到了晚上的十點半。
晚上,嘉偉本來想邀楊瑤玉他們出去逛街,來到大廳,感覺外面有冷颼颼的風吹進來,跑到大門往外張望,天空剎那間烏雲滾滾,月亮不見了。一聲巨大的霹靂過後,整個天空完全陰沉下來,黑森森的恐怖極了。一道通天柱似的閃電,從天上朝沙城垂直打了下來。嚓嚓嚓,數十道閃電緊接而下,隆隆隆,無數的霹靂同時炸響。
電閃雷鳴,狂風大作,瞬間,暴雨傾瀉而下。
嘉偉沒有急著回房,坐在沙發上欣賞起暴雨閃電來,時不時轉頭去看佳儀。佳儀心如止水,在認真整理客戶資料,似乎外面的響雷閃電與她毫不相關。她很忙啊,什麼時候能夠休息?確實,嘉偉自己也深有體會,沒有依靠的生活,好累。家裡沒有溫暖,外面強顏歡笑,淒涼啊,就試著問:「佳儀,還在忙啊?」
佳儀頭也不抬:「下午有事去了,沒弄完。」
「都這麼晚了,休息一下,明天接著弄嘛。」
「那可不行,今天的事今天了,明天有明天的事呢。」
嘉偉十分沮喪,又不想離開。
暴雨迅即而來,轉瞬而去,短短十幾分鐘之後,烏雲消散,雲開月現,天空又恢復了剛才的月光皎潔,好像暴雨壓根兒就沒有來過。
兩個人相隔不到十五米,卻像隔著一條街,街燈昏暗,將一切物體之間的距離都模糊掉了,讓人感覺很遙遠,原本可以丈量的,現在反倒變成了無限。
仔細看著,佳儀波浪的長髮順著椅背垂落披散開,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睛,微微捲曲著,線條玲瓏的俏臉上嘴唇微張,露出小半截牙齒,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在那裡停下了。佳儀是憂鬱的藝青年,與這種氣質不一致的是,她的眼睛,有點專注,也許還有點火熱?
佳儀對他愛理不理,嘉偉覺得了無趣味,還感到恥辱。
揪心啊!這種態度像鞭子一樣抽打著他的自尊,嘉偉想惡狠狠地瞪著她,可是這也沒有用,只好拖著沉重的腳步上樓去。他努力做到像一隻貓那麼從容,為的是不讓佳儀發現;一雙眼睛,開始醞釀著霧氣,淚水無聲地在心裡滾落。可是,越是這樣,他的內心還是暴露在腳步上。他不想進一步研究自
自己的腳步聲,也不想極力否認自己內心的真實情感。他以為自己正在按部就班地朝目標接近,正在圓夢的征途上闊步邁進,也一直在努力引起佳儀的注意,可他那點小聰明顯然沒起什麼作用。他想,佳儀同他的距離還是那麼遙遠。大約每個人都是這樣,當你認準了目標,付出了十二分的努力和艱辛的時候,你突然發現那目標其實讓你十分恐懼。它是不是真實的,是不是能夠實現、達到,都值得懷疑。佳儀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