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他對你還好吧 文 / 李雨霞
她這麼一開口,黃從貴側開了身子,王秋玲趕緊向前跑,甚至連鞋掉了也顧不上。黃蕊蕊看著那嬌小纖弱的身影一路向前跑,最終,上了一輛出租車。
「死丫頭,這不關我的事了,我是好不容易才找著她的,你們也算是見過了,你自己開口讓她走的……」黃從貴說了一句,見得黃蕊蕊的臉色極度不好,他丟下了這句話,也趕緊開溜。
李玉蘭上前,扶住黃蕊蕊。
她的臉色慘白,驚喜、失望、不甘、灰心、悲傷……種種神情,皆是蘊在了眼底。
還以為……還以為她的媽媽,真的想見她,想來認她這個女兒,可誰料得,人家壓根就不想見她。
黃蕊蕊感覺自己被丟進了寒冬臘月的冰窟窿中,從裡到外,冷得她只打顫。
「蕊蕊,你沒事吧?」李玉蘭趕緊扶著她在旁邊的草坪上坐下。
黃蕊蕊搖頭,眼淚卻是不成器的流。
原本生活中沒有這個女人,她從小也認知,她拋棄了自己,不要自己,她也就這麼過了。可誰料得,突然之間,這個女人又出現在生命中,甚至黃從貴還欺騙自己,說她想認自己,這令黃蕊蕊無從的生了希望,甚至為了見上一面,給了黃從貴八十萬。
可壓根兒……壓根兒人家還是依舊不認自己。
黃蕊蕊轉頭抱著李玉蘭,終於是大嚎出聲。
她承受不起,她真的承受不起,再一次被自己的媽拋棄的事實。
「別哭啊,蕊蕊,別哭。」李玉蘭抱著她,手足無措,除了能叫她別哭,她想不出別的辦法安慰。
「也許是認錯了人吧,可能她根本就不是你媽……」李玉蘭想了半天,終於是想出一句安慰的話。
「不是的,是她,真的是她。」黃蕊蕊伏在她的肩頭,哭得昏天暗地:「雖然十幾年沒見,我都記不起她什麼模樣,可剛才一見,我就知道是她。」
李玉蘭不知道如何安慰了,她拿了黃蕊蕊的電話,打給了霍景緯。
這種情況,還是男朋友來安慰比較好。
霍景緯趕來十分的及時,看吧,他所說的就是沒錯,只要他沒把她照顧好,她就再一次頭破血流。
這下,真的頭破血流了吧?
他看著她,看著她哭得十分的無助,纖細圓潤的肩頭隨著哭泣顫抖著,撕心裂肺的神情極度受傷。
本來剛才有了小小的爭吵,他心中也是生著悶氣挺不快,但看著她這個樣子,霍景緯還是心疼。
他上前,一把將她從李玉蘭的肩上拉過來,緊緊的裹進自己的懷中,緊緊的裹著。仍由她的淚水,肆無忌憚的浸濕了自己的衣襟。
這種情況,說什麼話,皆是多餘,要讓她痛痛快快的哭,將所有的委屈痛苦哭盡,才是最明智的。
李玉蘭也有自知之明,找了借口先行離開了。
大哭了一個多小時,黃蕊蕊才漸漸的低下了聲去,胸中壓抑的極度痛苦,才得以緩解。慢慢平靜下來的她,終於是抽泣著問了霍景緯一句:「你早就知道她不想認我的,是不是?」
霍景緯沒說話,只是緊摟著她。
這當然是一種默認,黃蕊蕊又失聲痛哭,她捶著他的胸,帶著哭聲罵他:「你早就知道,你卻不肯告訴我……」
「不是不肯告訴你……我只是一直在考慮,究竟用一種什麼樣的方式,什麼樣的情況下讓你清楚明白這事,而不要傷得這麼重……」霍景緯輕吻著她的額頭,哭了這麼久,她的額上,已經有了漉漉的汗意。
「早知道你現在傷得這麼重,我就該適當的透點風聲給你……」
「透點風聲就有用嗎?傷了就是傷了……當年不要我一人跑了,我小,沒有什麼感覺,可這一次,不要我,就這麼跑了……你不明白的,你永遠不明白我剛才的那種心情……我真的聽得見我的心裂成一塊一塊的……」黃蕊蕊再度的哭。
「我明白,我明白的……當看著生命中最在意的一個人,在自己面前慢慢消失,那種挖心裂肺的感覺,真的是生不如死……」霍景緯將臉頰,抵在了她的頭頂,摩挲著她的秀髮。
說這話時,他也是微微的動容,眼中,有了幾許的悲傷,雜夾著濛濛的霧氣。
****黃蕊蕊請假在家中呆了三天,除了吃飯,其實的時間一概在睡覺。
霍景緯再度當著十全好男人,下班後,就買菜煮飯,換著口味給黃蕊蕊弄吃的。
黃蕊蕊食不知味,總是吃飽了,連牙都不刷,倒在床上,又是蒙著頭大睡。
「蕊蕊,給你三天時間好不?」霍景緯從身後摟著她,將她摟進自己的懷中:「你可以傷心,但是,不要太跟自己過不去。你傷心難過三天,三天後,依舊如你以往的那般模樣好不好?」
黃蕊蕊沒吭聲,只是將手握緊了他的手,再度昏睡。
三天後,黃蕊蕊再度成了打不死的小強,重新精神抖擻的起床。
站在洗手間中刷著牙,再不刷牙,估計自己都要被自己給薰死了,真不知道霍景緯怎麼受得了,她這麼不刷牙不洗臉不洗澡的幾天,他還依舊是晚晚都要抱著她睡。
嘻嘻,只能再度證明,霍景緯確實口味重。
黃蕊蕊洗澡換衣準備去上班,既然王秋玲不想認
她,那就不認罷了,她不是說她現在的日子很安穩嗎?不是說她生活得平平靜靜的嗎?那就成全她好了。
很意外的,她卻在樓下碰上了王秋玲,瞧她在花壇前徘徊,似乎在等人。
雖然已經決定,放開彼此,可是黃蕊蕊在見著她那一抹身影時,心裡還是小小的激動了一下。
王秋玲也瞧見她了,她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麼,可什麼也說不出來,似乎,她也矛盾著。
這糾結矛盾的神情落在了黃蕊蕊的眼中,黃蕊蕊突然之間,原諒了她。
她也沒有錯,離開黃從貴,這是所有人都應該有的選擇,自己不是一樣的想跟黃從貴脫離關係嗎?
她保持現在的安穩生活也沒有錯,她不想回來從前,再跟黃從貴有糾纏,也是人的本能反應。
黃蕊蕊甚至有些理解她。
兩人就這麼隔了十餘米的距離,對峙相望。
於是,黃蕊蕊咧了咧嘴唇,露了一個苦澀的笑臉,同王秋玲點點頭,算是尷尬的打過了一個招呼,逕直想去自己的公司。
不是不想相認嗎?可完全視如空氣,當她不存在,黃蕊蕊做不到,她能做的,也就是這麼打個招呼。
「蕊蕊……」王秋玲輕聲叫她。
這一聲輕聲呼喚,叫得黃蕊蕊心中一軟,險些再度掉淚。好久好久,不曾聽過自己的親人這麼輕聲細語的叫她一聲。
她微微抬了頭,用手指壓住了淚腺,將自己的淚意全給逼了回去,她才轉身,迎向王秋玲:「你找我有事嗎?」
「我們能不能找個安靜一點的地方,好好談談?」王秋玲問,這個一慣有些懦弱的小婦人,這麼來找她,可真是一大勇氣。
「好。」黃蕊蕊輕快的答應,都三天沒有上班,今天不去,也沒多大的關係。
兩人在一處安靜的花園坐了下來。
「那天對不起,我沒想到會在那種情況下遇上你……」王秋玲小聲的說。
黃蕊蕊笑:「沒什麼對不起的,我也是無意中撞上的,我也沒有想到。」
不是說,越是慌亂的情況下,人的第一本能反應,才是最真實的?
她能理解王秋玲,當然也沒有什麼心思來指責她。
「這陣子,我一直很糾結很矛盾,想來認你,可又不想再度跟你爸爸有什麼瓜葛……」王秋玲說。
「我能理解。」黃蕊蕊依舊是笑。可這笑,真的是強擠出來的,她不知道,除了在臉上掛著笑容,她還要用什麼一種表情對著王秋玲。
悲傷?痛苦?指責?埋怨?厭惡?憎恨?
她統統做不到,所以,她只能以這麼一副強作歡顏的笑臉,對著王秋玲。
「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他這人,純粹就是一個禽獸……」一提著黃從貴,王秋玲險些失控。
「我知道……」黃蕊蕊極為客觀的評價:「你跟他在一起,也不過三四年的時間,我卻是跟他在一個屋簷下十幾年,至於我上高中住宿起,才沒怎麼和他在一起。所以,我比你更瞭解他。」
王秋玲默認,確實,這麼一比較,確實黃蕊蕊應該更瞭解黃從貴。
「他對你還好吧?」王秋玲問了出來。
隨即她感覺,自己的這問話,純粹是找抽,她在時,黃從貴對黃蕊蕊也不見得好,她跑了,估計黃蕊蕊的日子,更不好過。
「還行,至少我沒死。」黃蕊蕊笑,只是想起當年黃從貴將她丟在河中險些淹死,她的眼中,終於是有了淚花。
一時間,兩人沒有話語,似乎又想起了當初的日子。
「全怪我……」王秋玲自責。
「跟你沒關係……」
「你這還是怪我……」王秋玲紅了眼,掏出紙巾,壓在了眼睛上。
見得她這個模樣,黃蕊蕊對她所有的恩怨,皆是煙消雲散,想著自己這幾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嘔幾天酸氣,太不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