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8 參軍 文 / 玉涵紫
「噓……」見蘇瑾發出驚呼，老者連忙比了個安靜的手勢。警惕的環顧四周，確定沒人聽見後，才小聲說道：「哎，皇室的事，豈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可以擅自揣摩的。不過，如今這碧水城，已經落入了明親王的手中。也因此，昔日繁華的碧水城，才會變成這般模樣。而且明親王還在碧水城大肆招募青壯丁，作為他爭奪皇位的預備役。
不過哪有人會願意參與這場皇位之爭，所以碧水城的青壯年，不是遠遠的逃到其他地方，就是在自己家中躲了起來。小伙子，你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聽老夫的話，今晚入夜啊，你就趁著天黑，趕緊逃出這裡吧。」
看著老者關切的模樣，蘇瑾心裡一暖，笑著寬慰道：「老伯，您不用替我擔心。別看我身子瘦弱，卻還是有些自保的能力。只是恕晚輩無禮，不知老伯可否容晚輩在這裡暫住幾晚？」
「可以啊。不過你要小心，一旦聽到任何聲音，都要趕快躲起來，千萬不要讓別人看見，知道嗎？」
「老伯放心，晚輩就在房中呆著，不會擅自離開的。」
「那你就住到西廂房吧，那裡原本是我兒子的房間，不過早在幾天前，他就被抓去當兵了，也不知現在過得怎麼樣，哎……」想到自己的兒子，老者渾濁的眼中，泛起了淚水。
「老伯，不知令公子叫什麼名字？」看著老者傷心的模樣，暗自有了打算的蘇瑾，笑著追問道。
「這個啊……我那過世的老伴兒，希望兒子能夠本本分分，老老實實，所以就給孩子起名叫『王求實』。」
「倒是個質樸的好名字。老伯您放心，您的兒子一定不會有事的。」
「哎，但願如此吧……」聽到蘇瑾的話，老者只當是這個好心的小伙子在安慰自己，苦笑著歎息道：「小伙子，沒什麼事，老夫先回房休息了。」
「老伯慢走。」望著老者蹣跚而孤寂的背影，蘇瑾心中一陣歎息：就如師父所說的那般，戰爭是掌權者的遊戲，卻是老百姓的地獄。因為這場無聊的遊戲，害的多少人傷碎了心，流盡了淚。可是為了避免讓更多的人跌入地獄，自己卻不得不成為這場遊戲的參與者。
無奈的歎了口氣，蘇瑾的目光有些失焦的望向了遠方：洛哥哥，寧國的這場內戰，你是否也參與其中了呢……
目送老伯回房後，蘇瑾獨自一人回到了西廂房。在桌子上留了一封簡單的信函，便悄悄的離開了老伯的家。之後，便好似閒逛一般，在空曠的街道上悠然的行走著。忽然，蘇瑾的身後傳來一聲大喝：「喂，前面那個白衣服的男的，你給我站住！」
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蘇瑾好脾氣的笑道：「兩位官差大哥，剛才喊得可是在下？」
「就是你。」好似怕人會跑掉一樣，那兩位官差快步跑到蘇瑾面前，厲聲道：「我們王爺要徵兵，你隨我們去軍營報道。」
「不知兩位說的是哪位王爺？這徵兵又是為了何事？」望著兩位官差，蘇瑾好似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疑惑的問道。
「是明親王徵兵，至於其他的事，就不是你應該問的了，老實的跟著我們走就行了。」說完，兩位官差似是警告一般，暗自揚了揚手中的佩刀。之後，便一前一後的夾著蘇瑾，朝軍營的方向走去。卻沒有注意到走在中間的蘇瑾，暗暗揚起的嘴角。
「喲，真不容易啊，居然還能被你們兩個找到人。自從王爺徵兵以來，碧水城的青壯年幾乎都跑光了。」遠遠地，在一處開闊的營地前，一個坐在椅子上的官兵站起身來，朝著帶著蘇瑾的那兩個官兵，驚訝的喊道。
「我們兩個也很意外啊。不過看這小子的樣子，應該是外來的，怕是還沒聽說王爺徵兵的消息吧。行了，給他登記一下，帶去新兵營吧。我們兩個還要繼續巡街，說不定還能再撿個傻蛋回來。」絲毫不在意蘇瑾的存在，走在蘇瑾前面的那個官兵笑著說道。
「去吧去吧，這小子交給我就行了。」衝著帶蘇瑾前來的那兩個官兵揮了揮手，登記的官兵對著蘇瑾道：「喂，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蘇尋洛，尋找的尋，洛神的洛。」看到自己身邊的兩個官差離開，蘇瑾笑著走上前，對著登記的官兵道。
「蘇、尋、洛，呵呵，名字倒挺斯。」有些不屑的笑了笑，官兵把一個木牌扔給蘇瑾道：「這是你的名牌，去那邊取了自己的鋪蓋，然後會有人帶你去新兵營報道的。」
看了看手中墨跡還沒有完全乾透的名牌，蘇瑾疑惑的問道：「官差大哥，不需要登記我的住址和家庭情況嗎？若是我陣亡了，我的家人……」
「去去去，哪那麼多廢話！」聽到蘇瑾的話，官兵不耐煩的說道：「我們該怎麼做，還輪不到你來教我們。趕緊去那邊領了東西，到新兵營報道去。」
「我知道了。」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蘇瑾轉身朝軍資處走去。耳邊卻清楚的聽到身後官兵嘲諷的低語聲：「哼，一群墊腳的傢伙，居然還妄想得到撫恤金，真是單純的可以……」
抱著自己的被褥，蘇瑾在另一位官兵的帶領下，來到了新兵宿舍。緩緩的掃視著眼前陰暗而簡陋的帳篷，蘇瑾自覺的在一處空著的地面上，將自己的被褥鋪好。
看著這個新兵如此識相的模樣，領路的官兵滿意的笑了笑，對著蘇瑾道：「一會你自己去訓練場報道，順便提醒你，進了這裡，就不要妄想著逃跑，否則吃虧的只會是你自己。
對了，記得把你的衣服換了。來當兵還穿一聲白衣，真當自己是風流公子不成。」扔下這句話，那個官兵也不管蘇瑾是不是知道前往訓練場的路，便自顧自的離開了。
「看來這新兵營中，是探不出什麼秘密了。」靜靜的望著官兵離去，蘇瑾心中暗自道：「沒辦法，也只能先去訓練場，在新兵之中打聽一下正規軍的營地所在，順便也看看能不能找到老伯的兒子。」打定主意後，蘇瑾換上了軍裝，便獨自找尋著前往訓練場的路。
「哈！啊！」循著越來越清晰的呼喊聲，蘇瑾終於來到了新兵營的訓練場。入目所及的，是一群穿著單薄的衣衫，背負著巨大的沙袋，在做訓練的士兵們。
「你，說你呢！沒吃飽是不是，這點東西讓你原地不動站著扛，你都扛不動，上了戰場，要讓你扛著這些往前跑，你是不是就不用活啦！」看著倒在地上的男子，訓練官毫不猶豫的揚起了手中的鞭子。
「報告！」鞭子正欲抽下之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卻突然自身後傳來。被這冷不丁的聲音嚇了一跳，訓練官不由的一抖，手中揚起的鞭子也軟了下來，不痛不癢的落在了倒在地上的男子身上。
「你是誰啊，居然敢打斷本大爺的訓練，你膽子不小啊！」看著身後瘦弱的男子，訓練官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氣，惡狠狠的問道。
「對不起對不起，是門口的官大哥讓我來這裡報道的。我從小就嚮往著，有一天能像長官您一樣，成為一個威武的將軍。剛才看到長官的雄風，一時激動，才忍不住想引起長官的注意。沒想到反倒壞了長官的心情，實在很是抱歉。」小心翼翼的垂著頭，蘇瑾佯裝害怕的說道。
「喲，你這小子嘴巴倒是挺甜的。」聽到蘇瑾的話，訓練官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對著蘇瑾語重心長的說道：「不過以後說話小心點，我可不是什麼將軍，就是一個普通的隊長而已。你小子是新來的士兵吧，叫什麼名字啊？」
「報告長官，我叫蘇尋洛，是才來報道的新兵。」
「嗯，你小子不錯，我挺喜歡。這樣吧，以後你就跟著我，幫我看著這群新兵做訓練。」
「我知道了，長官。你就交給我吧，這裡風大，您還是回營休息吧。」筆直的站好，蘇瑾朗聲說道。
「不錯不錯，有前途。那你幫我看著，我先回去暖和暖和。」滿意的點了點頭，訓練官帶著一臉的欣賞，邊說邊轉身朝營帳走去。
「是，長官慢走！」用力的喊完，直到訓練官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蘇瑾的嘴角，才慢慢的揚起了一抹狡黠的笑。轉頭走到倒地不起的男子身前，單膝跪地，關切的說道：「喂，你沒事吧。」
「哼！」聽到蘇瑾的話，男子卻略一側頭，喘息著唾棄道：「狗腿子一個，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靜靜的看著男子稜角分明的臉上，那一雙如同星辰一般燦爛的雙眼中，流露出的深切的憎惡，蘇瑾靜默許久，方才緩緩起身，平靜的說道：「我的師父曾說過，『大丈夫能屈能伸』。遇事不知變通，遇人不知低頭，這樣的人，不過是頭腦簡單的蠢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