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百九十一章 自殺 文 / 一葉瓜洲
呼之則來揮之則去，這是王東明此刻最為深刻的感受，權力真是一個好東西啊，自己就像一條灰溜溜的狗一般被人洗刷了一頓之後還要回去萬般的陪著笑臉。
馮天博的辦公室特別的氣派，甚至可以用奢華來形容，王東明進去時馮天博正埋著頭在寫著什麼，見到聽到王東明來了僅僅是抬了一下點了點頭，就又繼續寫自己的東西了。
十來分鐘過後，馮天博才收拾好材料，又連續打了幾個電話之後才對王東明說道：「王東明是吧，玉門鎮的黨委書記，我這麼給你說，糖廠是屬於國企，是國家的資產，任何單位與私人都不能私自動用哪怕一根鐵定，我們政府工作不能走照搬套用的路子，一定要根據實際情況走出自己的路子來。」
「馮市長···」
「你聽我說，不要以為少數地方改製成功了，就覺得能大面積的適用，每一個地方都有每一個地方的特點，不能一概而論。糖廠你絕不能動，否則國有資產的流失將有你王東明來承擔，我的話就這麼多，出去吧。」
至始至終王東明都沒能說出一個字，就已經被馮天博給請出去了，這份窩囊是從來沒有遭受過的，換做以前的脾氣肯定已經上去就是兩耳光了，可是王東明現在不能，儘管今天馮天博的態度十分的堅決，但不代表其明天也會十分的堅決，總還是有可能轉變態度的，但要是自己的兩耳光下去了，不僅僅是事情永遠的解決不了，說不定自己還會折在裡面了。
帶著萬分的沮喪王東明坐上了車，周華偉見到王東明的情緒十分的不好，知道肯定是在市政府碰了釘子，也就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開著自己的車。
王東明躺了一小會兒之後拿出電話撥了出去，將剛剛發生的情況向龔書記做一個匯報，現在也只有能寄希望於龔向前書記了。
回到華陽縣，王東明本打算去蔣書記哪裡坐坐，最終想想還是算了，現在這樣去坐坐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義，心裡堵得慌，想找人喝酒，打電話給肖忠誠，肖忠誠說自己不在城裡，在出差。
而後又一個電話打給了周全，這傢伙現在已經是副局了，好像正在開什麼會，可能一時半會兒也過來不了，除了這兩個人，王東明也實在找不出可以坐下來聊聊的人了。
「王書記，要不咱們呢出去吃個飯吧，我請客！」這個時候說話的是周華偉。
周華偉聽到王東明已經撥出去了兩個電話想找人坐下來喝喝酒聊聊但似乎對方都沒有空！而且這個時候王東明已經放下了電話，似乎沒有再約其他人的意思，所以也就聽出了這麼一個建議。
「周師傅，你一會兒要開車，喝酒不好！不過飯倒是可以吃！」本來王東明是打算拒絕的，但又想到這是周華偉第一次這樣開口，直接拒絕的話實在是不好，也就在後面補了一句『飯倒是可以吃！』。
不知道為什麼，王東明這個時候的腦海裡居然浮現出了娜，要是這小妮子在華陽縣該有多好啊，自己至少能有一個說話的人。
『自己怎麼會想到她了？』王東明搖了搖頭！「自己是多久沒有想起過方倩了？」王東明在問自己！
一頓飯吃得不鹹不淡的，周華偉看起來幾次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忍住了，他知道現在王東明其實不需要自己在身邊說些什麼，自己僅僅是個司機而已。
王東明這算是灰溜溜的回到了玉門鎮，甚至有些感覺談抬不起頭來，上千的糖廠職工現在還眼巴巴的望著自己，自己這下一步又該怎麼辦呢？
「周師傅，直接去糖廠吧，總還是需要有個交代，躲躲藏藏不是個事兒。」王東明輕歎一聲之後說出了這一句話。
「王書記，其實···」
「周師傅你有什麼你就說吧，現在我在玉門鎮上能說得上幾句話的就只有你，有什麼就儘管開口吧，我想聽聽！」
「王書記，其實你用不著把什麼事都扛在自己身上，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又何必去在意那麼多，你已經盡力了，說實話我在玉門鎮這麼多年，經歷過的書記也有好幾屆了，像你這麼一心為老百姓奔波的書記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既然你真的已經盡力了，何必再去在意結果呢？」
「也許我真的太追求結果了！可我又怎麼能不追求結果呢，這麼大一群人等著救命···」王東明沒有再說下去，而是躺在後座上睜大著眼睛看著車棚。
周華偉知道自己勸不了王東明也就只有搖了搖頭，從後視鏡裡看了看王東明之後就認真的開起車來。
王東明就這樣一直盯著車頂足足有幾分鐘，就在此時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種平靜，拿起電話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接起來之後裡面立馬傳出了一陣急迫的聲音。
「王書記，王書記，是王書記嗎？」王東明聽這聲音有些熟悉，但是一時半會兒又沒有想到是誰。
「你好，我是王東明，請問你是誰？」
「王書記，王書記，我是黃德有，我能不能給鎮裡借輛車，借輛車！」黃德有這是第一次給自己打電話，王東明有些奇怪，但聽得出黃德有特別的急，不然不肯能向鎮政府借車。
「黃德有，你別急，我馬上就要到你們廠裡去了，有什麼事你先說說。」
「王書記，請你快點，快點！師父自殺了，找不到車送醫院，實在沒法才找到王書記你了！」
「什麼？你師父自殺了？為什麼？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自殺了？」王東明本來還有些躺著的身體一下子就坐了起來，這個消息簡直太讓人震驚了。
「王書記，一句
半句說不清楚，我現在只求求你能不能快點，師傅快不行了。」
「好，我馬上到，馬上到。周師傅，快、快到糖廠，出事了。」
「知道了，王書記！」周華偉加大油門，朝著糖廠的方向而去。本來先前就已經是玉門鎮的地界兒了，所以這一油門兒下去很快就能看到糖廠了。
都還沒有到糖廠就看到黃德有等人用豬笆子抬著自己的師傅正在一路的跑。王東明很奇怪為什麼不早點往鎮裡抬，鎮裡也有衛生院，急救應該還是行的。
下車後王東明才明白了原因，原來黃德有師傅是喝下了一整瓶敵敵畏，看來是一心尋死。
七手八腳的將黃德有的師傅抬上了車，周華偉的油門幾乎都已經踩到了底，奈何玉門鎮到華陽縣的雖然是水泥路，但年久失修，早已經是泥濘不堪的了，速度怎麼也快不起來。黃德有師傅現在口中的白沫已經吐了一身，眼看著就不行了，黃德有和其師娘都快要哭出聲來了。
到縣人民醫院的時候人已經完全的昏迷。很快就被送進了急診科。這個空隙，王東明才準備認真的瞭解了一下整件事的過程。
「得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你師父無緣無故的自殺了？好死不如賴活，你師父這是？」
「王書記······」黃德有眼中已經在滾淚珠了。
「你們那位去交一下費，病人需要馬上洗胃，請家屬在這上面簽字。」黃德有的師娘這個時候已經完全的哭成了一個淚人，聽到繳費之後這才站了起來，簽了字後對著護士問了起來。
「妹子，現在要交多少錢？」
「先交一千塊錢吧，多退少補，不過你們得有心裡準備，送來的病人已經深度中毒，能不能搶救過來還是個未知數，走吧，先交錢。」
聽護士這麼一說，黃德有師娘晃了晃，直接朝後面倒了下去，幸好王東明眼疾手快，伸手過去攔住了。護士一見這情況也有些動容，趕緊過來看了看，搖了幾下後醒了。
「老人家，我剛才說的是最壞結果，說不定能夠完全康復呢？一定會沒事的！」
醒來之後，黃德有師娘沒有再說什麼從兜裡摸出一塊手帕，剝了一層有一層終於從裡面看到一捆皺巴巴的錢，塊票，角票都有，最大的面值也就是十塊的，這麼一堆數來數去也就一百多兩百塊。
「妹子，我現在暫時就這麼多了，能不能先交上這麼多，我們回去再想法。」
那護士看到這情況雖然同情但還是顯得十分的為難，這個時候王東明開口了。
「護士同志，我們出來得都很匆忙，身上的確沒有那麼多錢，這樣，我們不能為難你，你先帶我去你們的收費處，我給你們的收費處的人講講，看能不能緩一緩時間，等我們去湊錢。」
王東明知道給這護士說是沒有用的，所以也沒有難為護士，只是希望其帶自己到收費處去。
護士看了看王東明，又看了看黃德有的師娘之後點了點頭，帶著王東明朝著收費處去了。來到收費處的窗口前，王東明將情況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這收費處的工作人員卻盯著王東明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我怎麼看你有些臉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