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乞丐神醫 文 / 花蘑菇有毒
「小姐，一個乞丐的話，有什麼好信的。我們去別家看看，一定治得好小姐的！」黛眉皺眉看了邋遢男一眼，一邊說，一邊就拉著蘇紫陌準備出了門去找下一家醫館。
蘇紫陌的手再拖下去就真要廢了，可這小城裡沒什麼名醫，那她也只好先四處碰碰運氣。實在不行的話……她家公子肯定有辦法，若真的無路可走了，那公子應該……不會見死不救吧？黛眉心中不確定地想著，但她卻不知蘇紫陌的傷從某種角度來說，正是因為月隱的見死不救和蘇紫陌自己彆扭的性子造成的。
可是蘇紫陌卻站住了，雖然語氣平淡，但她確實是在問那個乞丐，「你說的，是真的？」不知何故，她總覺得那個乞丐不簡單，也許……真能治得好她？
對於黛眉的安慰，蘇紫陌很是感激，但她卻也明白既然這已經是黑石城最好的醫館，而裡面的大夫都已經這麼說了，那她再去不去別家已經沒什麼太大的區別了。
蘇紫陌這時突然想起了月隱，月隱剛才在馬車上就是要看她的傷腕，他應該有辦法處理的吧。可是……蘇紫陌心裡動搖了一下，然後又重新堅定了，就是最後真廢了這雙手，也絕不找他！
而這乞丐，莫名地，蘇紫陌覺得她應該可以相信他。
「當然，這位小姐，我神醫半面仙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邋遢男微微抬頭，露出了他原本隱藏在破舊的斗笠下的臉。
半面俊美如仙，半面醜如惡鬼。
果然是，半面仙。
「什麼？你是神醫半面仙？」黛眉神色陡變。
「怎麼了？黛眉。」蘇紫陌見黛眉臉色有些難看，輕聲問道。
「小姐，他確實能醫好小姐的手，但我真不建議小姐您讓他給您治，其實，我可以去求公子幫幫您的。」
「為什麼要去求他？」蘇紫陌臉上滿是傲然的倔強，她轉頭對神醫半面仙說道，「既然黛眉都說神醫半面仙能治得好我了，那麼想必先生的確是醫術高明，不知神醫可否立即為我醫治？」
「當然。」神醫半面仙說著，又向下拉了拉他的破斗笠，向外走去，「請隨我來。」他說道。
「你既不告訴我你不願讓我受他治療的原因，那我就當做這原因還不夠充分，而我，也有足夠的自主勸做出決定。所以，黛眉，要麼你直接回去找你家公子，要麼就陪我去，但是少說話。」蘇紫陌說完，也不聽黛眉的回答，就跟著神醫半面仙就向外走去，她知道黛眉一定會跟上她的。
果然，黛眉急得直跺腳，卻欲言又止，無可奈何，只能跟著蘇紫陌就跑了出去。
一路前行，神醫半面仙一直走到了一處破敗的宅院門口才停下了腳步。
神醫半面仙推開了虛掩著的門，一陣灰土落了下來。「請進吧。」說著，竟就先迎著灰塵走了進去。
神醫半面仙的大部分臉都被壓得十分低的斗笠遮住，只露出了半是光潔半是坑窪的下巴。蘇紫陌隔著煙幕看著神醫半面仙的一邊嘴角似笑非笑地向上微微彎起，也不心急，就站在那裡淡淡地笑著看向神醫半面仙，靜靜地等著浮起的灰土慢慢落下。
蘇紫陌邁過了門口又厚了一層的浮土，走進院子裡，開口說道，「神醫半面仙……」
「阿諾，這是我的名字。」神醫半面仙突然截口說道，「知道我名字的人不多，但我覺得你可以知道，你可以叫我阿諾。」
「好，阿諾。」於是蘇紫陌從善如流地改了口，然後介紹了自己，「我是紫陌。」
「好，紫陌。給我看看你的手。」阿諾摘下了他的斗笠，讓斗笠下的詭異面容第一次直接暴露在蘇紫陌面前。
一頭如墨的長髮垂下，狹長的鳳眸因為突然接觸到陽光的緣故慵懶地半瞇著，右臉龐刀削如玉，左半邊臉卻疙疙瘩瘩，坑坑窪窪，面上道道扭曲的疤痕似是燒傷又像是刀傷，性感的薄唇顏色很淡，此刻正勾起右邊的嘴角笑得玩味。
蘇紫陌向四周看了看，隨意說道，「你就準備讓我站在這院子裡？」
「屋子裡髒亂，怕紫陌小姐您身子尊貴，受不了。」阿諾說這話的時候右眉挑起，使得左臉的傷疤更加扭曲，倒是隱隱有些陰陽怪氣的意味。
蘇紫陌失笑，笑過之後，這回倒是換成她一臉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重新四處打量了這院子，然後看著阿諾默默不語。開玩笑，這麼個破亂院子她都蒙了層灰地進來了，還怕什麼髒亂的屋子呢。
「哈哈！好，好！紫陌，我對你的興趣真是越來越大了呢。」阿諾大聲笑了出來，沒了那種略帶了些防備的審視，他的笑容難得的不是刻意為之，而是帶上了幾分真實。
「我該說這是我的榮幸麼？神醫半面仙，阿諾公子？」蘇紫陌也笑了起來，神色似是開懷，似是輕鬆。
蘇紫陌的確是剛鬆了一口氣。
這阿諾看起來陰陽怪氣地透著古怪。雖然她不知道陰阿諾為何會主動提出要幫她醫治傷腕，但從他和她說的第一句話起，他就不停地在試探著她。蘇紫陌對這試探覺得莫名其妙，卻也不得不小心應對，直到剛才看到阿諾大笑起來，她才覺得似乎是過了一關一樣。
難得的，蘇紫陌沒有對此覺得羞惱，反而覺得也許這是神醫特殊的古怪癖好。反正只要不讓她回去面對月隱求他施救，蘇紫陌想到，不管怎樣，她都覺得似乎是更加可以接受一點的辦法了。
「進來吧。」說著，阿諾當先進了其中的一間破房。
「果然
髒亂。」蘇紫陌語帶笑意地評論道，說這話的同時，正有一隻老鼠從她腳邊跑過，引來了黛眉的一聲輕呼。
「見笑了。」阿諾蠻不在乎地應了聲，不知從哪裡變了張凳子出來，放在窗前，示意蘇紫陌坐過去。
蘇紫陌掃了眼滿是灰塵的矮凳，走了過去。黛眉倒是遵從了蘇紫陌的吩咐，從醫館出來後一直一聲不吭的，只是此時已經麻利地用帕子簡單的掃淨了凳上的浮土。
蘇紫陌靠窗坐下，這窗戶已經沒了窗框，更別提什麼窗紙了。正午的陽光穿窗而入，光線正好。蘇紫陌在黛眉的幫助下向上拉起了袖子，露出了已經變紫的雙腕。
「怎麼弄得？」阿諾一邊問著，一邊輕執起蘇紫陌的手腕仔細查看。
阿諾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就是太過冰冷。因為他手上的皮膚很是細膩柔滑，再加上手指冰涼，蘇紫陌不禁覺得被他的手指拂過的感覺，就像是一條蛇正從她的手上爬過似的，這實在是讓她有點兒毛骨悚然的感覺。
「哦，摔了下，手撐在地上的時候傷的。」蘇紫陌聲音平淡，細聽之下卻不難聽出一點怨念來。
「雖然，是挺嚴重的……」阿諾看了一會兒之後沉吟著說道。
「不過每一個雖然後面都有個但是，而往往但是才是重點。」蘇紫陌接口說道，「阿諾，你說，我說的對麼？」
蘇紫陌看著阿諾笑了起來，阿諾看著蘇紫陌也搖頭大笑，「怎麼辦，紫陌，我發現你是越來越合我的胃口了！」
「能合了阿諾的胃口，這是紫陌的榮幸。」蘇紫陌微微笑著，然後她的語氣多了絲放肆和陰森，「所以你別再給我笑了！快點來給我處理我的手腕。你大概不希望難得合你胃口的人是個殘廢吧？」
「其實……」阿諾笑得邪肆而猖狂，「紫陌啊，我還真不是很介意呢。」
「喂！」蘇紫陌瞪了一雙美目表示不滿，直到阿諾投降似的轉身從一個歪著的櫃子裡四處翻找出三個小瓷瓶來才肯罷休。
「這藥每日早晚各抹一次，這一瓶夠你使用三天的，等你把這三瓶都用完了，你的手也該好了。」阿諾說著，已經打開了其中的一瓶，「我先幫你擦上藥。」
阿諾用修長的手指從小瓷瓶裡挑了一小團膏藥出來，想了想，又向黛眉勾勾手指，「過來學著點兒，看好我這藥要怎麼上。」
黛眉雖然滿心不願，但為了蘇紫陌的手，無論她是有多討厭陰阿諾，她還是得乖乖地過去學。
蘇紫陌看著阿諾的手帶著藥膏在自己的傷腕處來回移動，感受著他時輕時重地按揉，不禁皺起了眉頭。原本早已經不太疼了的手腕在阿諾的手中又恢復了痛覺，不但如此，還比之剛才更疼幾分。
無奈，蘇紫陌只能靠著說話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了。「阿諾，以你的醫術本該衣食不愁的，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乞丐樣子？居然還被個醫館的藥童羞辱。」蘇紫陌問道，半是好奇半是不平。
「我正在被人追殺呢，我醫術絕佳，又不是武功絕頂，只好四處跑路嘍。」阿諾說得輕鬆，完全沒有半分危機。
「怎麼會？」蘇紫陌開玩笑的說，「難道是你醫死了人，引來了報復追殺？啊，那我的手豈不是很危險？！」
「是啊是啊，你的手也快廢了！」阿諾笑著，他發現他今天笑的次數似乎比之前加起來的都要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罷了。」阿諾感歎般地說道，語氣卻是毫不在意的樣子，笑容有些無奈，但更多的卻像是一種樂在其中的興奮。
蘇紫陌等了一會兒，阿諾也沒再開口，於是好奇地問道，「那你懷的是什麼璧？」見阿諾不再回答，蘇紫陌笑得狡猾，「想必黛眉是知道的，對吧？」
黛眉微張了張嘴，但卻記著蘇紫陌的吩咐沒有出聲。
蘇紫陌停了片刻，又開口說道，「其實你可以阻止的。」
「就算我現在阻止了，出了這屋子你還是會知道，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既如此，那我的阻止還有意義麼？」阿諾的語氣懶懶的，一臉你真是多此一問的表情。
「黛眉，你告訴我吧。」蘇紫陌保持自己雙手在阿諾的手裡不動，移了自己的視線看向黛眉。
「江湖盛傳，藥王百花谷的現任谷主，神醫半面仙，偶然間得到了世間聖物，火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