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03 生死一面 文 / 燧羽

    藍鶴的提議得到了台上台下的一致贊同。樂禮做閒雲野鶴已久，本想推辭；在燕朗誠懇的勸說下欣然應允。自此，樂禮成為靈宮道場的新掌門人。

    解決了靈宮道場之事，燕朗五人帶著扈鐵山來都了砥州。

    為了保險起見，扈鐵山居然將羽族的天鏡藏在元極王宮的正殿元武殿王座之中。燕朗本不想驚動元極國宮廷——這時候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也只好直接進入元武大殿。

    此時正是上朝期間，武百官分列兩側；御座台王座之上正坐著國君雷拓，洪櫻兒則站在王座旁邊，顯示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身份。不知為何——大殿之內氣氛凝重，所有人都是表情嚴肅，似乎發生了什麼不幸的事情。

    燕朗一行的突然造訪令朝中百官大為驚恐。雷拓雖然強作鎮定，臉色也變得毫無血色。大殿之內只有洪櫻兒還算沉著，她對雷拓附耳說了幾句；便宣佈百官退朝。沒過多久，偌大的元武大殿就變得空空蕩蕩。

    洪櫻兒從御座台上飄然而下，對燕朗施禮後問道：「靈王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在洪櫻兒說話的時候，燕朗注意到她的眼神中有些躲閃——似乎在隱瞞什麼。燕朗暗想：多半是她一時無法改變雷拓執拗的想法，自覺有些愧對自己；所以才會這樣。因為有雷拓在場，燕朗不便細問。

    他指了指扈鐵山說道：「此人將一樣重要的東西藏在王座之內。我們拿了東西就會馬上離開。」

    洪櫻兒看了扈鐵山一眼，疑惑的問道：「這不是西玉國靈宮道場的掌門宗師扈鐵山嗎？他怎麼會把東西藏在王座中？」

    扈鐵山已經被封住了口舌，只能轉動幾下眼珠，無法說話。

    燕朗說道：「或許是因為——那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吧。」

    就在燕朗和洪櫻兒對話的時候，雷拓顯然已經聽見了二人的對話；他主動站起身來走下王座，神情尷尬的離開了元武大殿。

    燕朗五人帶著扈鐵山一起走上御座台，扈鐵山在王座的靠背上摸索了一陣；忽聽「卡嗒」一聲的輕響，王座背後的翠玉雕屏居然被卸了下來——裡面露出一個扁平的獸皮口袋。

    楚梟讓扈鐵山站在一旁，他先小心的檢查了一遍王座裡面是否藏有機關；在確認無誤後，才將獸皮袋子小心的取出。楚梟很快朝獸皮口袋內看了一眼，從中抽出了一面銀鏡。

    此時燕朗注意到：站在一旁洪櫻兒見到銀鏡後臉色一變，身體也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你可認得這面鏡子？」——燕朗低聲問道。

    洪櫻兒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你能確定這就是羽族的天鏡嗎？」——燕朗追問。

    洪櫻兒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她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一字一句的說道：「羽族人每隔六十年就有一次聚會。聚會的主要內容是：每個羽族人都要赤身裸~體在這面鏡子前展示自己的每一寸身體；最後總會留下幾個人來。」

    燕朗點點頭，心中暗想：洪櫻兒經歷過那個場面——幸運的是她還沒有被鏡中人選中。

    洪櫻兒接著說道：「並不是沒被留下的羽族人就安全了——她們早晚都要被鏡中人凌~辱，從來沒有人能逃得掉。」

    燕朗擲地有聲的說道：「你放心吧——有了這面天鏡，鏡中人的罪惡很快就會終結了。」

    「我怎麼才能報答你？」——洪櫻兒忽然流淚說道。

    「你只要好好看住雷拓，不要再讓他做出不義之事就可以了。」

    說罷燕朗正要離開大殿，洪櫻兒忽然說道：「靈王——有一件事我覺得應該讓你知道——太后她老人家已經時日無多，太醫說她恐怕過不了今天了」

    燕朗心裡「咯登」一下——難怪剛才大殿之內人人都是面色沉重、如喪考妣；原來是太后將不久於人世了。

    雖然燕朗從來沒有見過生母燕雨芙，而且燕雨芙也並沒有撫養過他；但是燕朗內心明白：這一切並不是燕雨芙的錯。雖然燕朗也曾經無數次怨恨過自己的生母，然而在這生死一線的時刻，血濃於水的骨肉親情還是佔了上風。

    燕朗跟著洪櫻兒來到了太后居住的慈心宮時，雷拓正垂首站立在一張雕花牙床旁邊。牙床上正躺著一位面色蒼白的婦人：她是容顏並不蒼老，甚至不見一絲明顯的皺紋；卻是滿頭白髮，雙眼無光；神情如同槁木死灰一般。

    燕朗剛一踏入慈心宮的大門，那婦人馬上覺察到了什麼——她掙扎著要坐起身來，嘴裡還焦急的喊道：「朗兒——是朗兒來了。」

    燕朗不由的心如刀絞。他快步衝上前，緊緊握住生母的手；雖有千言萬語，此時此刻卻連半句話都說不出口來。

    「是我的朗兒——真的是朗兒——我不是在做夢吧？拓兒，你快快告訴我：是不是朗兒真的來看我了。」

    燕雨芙一邊呼喊著，一邊抽出一隻手來去撫摸燕朗的臉龐。燕朗這才發現：原來燕雨芙竟然已經雙目失明了。

    雷拓低聲說道：「母后大人——是他，來看您了。」

    洪櫻兒也連忙說道：「太后大人，千真萬確——是靈王陛下來看望您老人家了。」

    燕朗顧不上擦去流淌的熱淚，聲音顫抖的說道：「母親大人——都怪孩兒不孝！這麼多年來，竟不敢來見您一面。請母親放心，孩兒已經派人去請上仙衛十一；他一定會醫好您的病！」

    說罷，燕朗立刻畫出

    出一道可以明目的神符。神符發出兩道柔和的金光照在燕雨芙的雙眼上。片刻之後，燕雨芙空洞的雙眼竟然變得明亮起來。

    燕雨芙目不轉睛的看著面前的燕朗，激動萬分的說道：「是朗兒，真的是朗兒——和我夢見的一模一樣。朗兒，為娘平生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老天見憐，能讓我臨死前見你一面，我死也瞑目了。娘還有一事相求：我知道你殺了拓兒的父親，娘一點都不怪你；可是拓兒會一時想不開。你是做兄長的，要多多寬容他——兄弟間千萬不要兵戎相見啊！」

    燕朗鄭重的點點頭說道：「母親大人放心——我不會動他一根手指頭，也希望他能好自為之。」

    這時，眾人直覺的面前白光一閃——衛十一出現在病榻前。

    衛十一顧不上和燕朗打招呼，急忙發出一道柔和的靈光注入燕雨芙體內。不到片刻，燕雨芙閉上眼睛，神情安詳的進入了夢鄉。

    燕朗眼見著燕雨芙的臉色由蒼白轉為紅潤，緊懸的一顆心這才慢慢的放了下來。他尚未開口感謝衛十一，衛十一卻神情凝重的說道：「燕雨芙的陽壽已到，非外力可以改變——我也只能讓她延遲一個時辰的壽命。一刻之後，她就會醒過來。你問問她還有什麼心事未了吧。」

    過了一刻，燕雨芙果然甦醒過來，精神也變得更加飽滿。在場人卻都明白：這只是她最後的迴光返照。

    燕雨芙拉住燕朗手柔聲說道：「朗兒，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你請他們先迴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