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江湖多嬌俏神醫

正文 131,手染血 文 / 尹引

    鋒利的劍刃抵著咽喉,冰涼貼著溫熱,雲蓮雙手被阿謠反扣在身後,被迫微微抬高頭,她不敢亂動,眼睛卻一動不動的盯著慕容桃灼。

    元裊裊和雲蓮一樣享受了一樣的待遇,在雲蓮起身的那一刻,陸雀也瞬間掏出了匕首閃身上前擄下了元裊裊,匕首刀刃抵著元裊裊纖細的脖頸,這樣緊張的氣氛下陸雀還不忘伸手往元裊裊腰上摸了一摸,揩了下油。

    「我殺了你!」元裊裊怒目圓睜,一雙眼睛氣得要噴出火來,「你是哪裡來的野狗!我是元京郡主,你要是敢動我,我爹不會放過你!朝廷也不會放過你的!」

    元裊裊本能的吼出這一串話,嬌生慣養的她從未被人挾持過,原本獨立闖蕩江湖的想法在此刻瞬間蕩然無存,她曾經還嫌棄自己城主千金的身份太過煩人,但這時卻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驕橫的少女總是要在生死存亡的時候才懂得珍惜自己擁有的東西,她天生就比別人擁有的多了太多,卻總是認為那都是理所當然。

    「不敢不敢,賤民當然不敢傷害元二小姐。」陸雀嬉皮笑臉道,仰眉沖慕容桃灼怒了努嘴,「小的也就是仰慕二小姐美色,想來摸上一摸,等會七公子就會將你救走了,你放心吧。」

    「你……!拿開的你的髒手!」

    慕容桃灼平靜的站在原地,和三個方向對峙著,兩側分別是青蛇婆婆和陸雀,正前方是拿刀扣著雲蓮的阿謠,阿謠背後坐著一個戴著半臉面具喝著茶的人,想來也不會是善類。

    青蛇婆婆望著眼前這一派景象,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將青蛇杖收了回來,拄在地上。身後一紅一白的清流和清水連忙跟了過來,乖巧的在青蛇婆婆左右兩側站好。

    「負心人自然可惡,可三心二意之人,那就是渣滓了。」青蛇婆婆怪笑道,「渣小伙,看樣子你的兩個情妹妹都落在那戴面具的人的手裡,你救哪個?救了一個,可就是等於親手殺了另外一個,你可要想清楚了。」

    清水清流聞言,十分配合的往地上啐了一口,異口同聲道,「渣小伙。」

    慕容桃灼也不惱,他無奈的揚起個淺笑,手中折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手心。

    「敢問閣下名號,就算敗,也讓在下知道是敗給誰了罷。」

    夏南胤抿唇一笑,傾國傾城,他說話的聲音慵懶迷人,像是一隻春倦的貓。

    「哎呀,我又不是什麼大名鼎鼎的人物,哪有什麼什麼名號呀。」薄唇開合,一副風情萬種,「七公子,你還是先別想我是誰了,依青蛇婆婆的話,好好想想該救哪個吧?」

    慕容桃灼輕哼一聲,眉眼一垂。

    「真是……荒唐。」

    話音才落他身形已經移動了,袖袍激盪,一把玉扇嘩的撐開,轉眼就晃至阿謠面前。他揚手朝著阿謠的臉虛晃一招,阿謠面色不變的揮劍格擋,才退了一步,就見慕容桃灼突然轉身,出其不意的朝陸雀攻了過去。

    這出聲東擊西連陸雀也沒料到,只感覺手腕一麻,匕首鐺的落在了地面,胸口中了慕容桃灼一掌,後退的過程中頭皮發麻,強忍下了一口濃血。

    「你……」

    元裊裊不可置信的望著慕容桃灼,她被慕容桃灼攬在懷裡,籠罩在一片讓人安心又溫暖的少年氣息之中。

    受寵若驚一般的開口,百煉鋼化為繞指柔,「你竟……選了救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慕容桃灼攬著她站定,唇邊笑容苦澀。

    「二小姐,這種難纏的夢,今後還是少做一些罷。」

    她驚喜的笑,他寵溺的無奈,這樣的畫面落在雲蓮眼裡,就像一根針扎進了平靜的海面,泛起了無止境的漣漪。

    她的心在一片漆黑的絕望中飛快的下墜,放佛沒有盡頭。

    一股黑氣自雲蓮頭頂升起,漂浮在客棧天花板上逐漸凝集成一團黑影,逐漸膨脹擴大。

    客棧中突然湧動起濃稠的氣流,如同盤根錯節而猙獰的手,裹著紗簾桌椅緩緩的開始攪動,所有東西除了死扣住地面的眾人,都開始被控制一般的動了起來,叮叮噹噹,乒乒乓乓的繞著圈在移動。

    桌椅升起,碗碟水杯也升起,所有懂點武術的人都立刻將兵器插進地板用來穩住自己的身形,而他們的下本身這時也都浮空一般向上飄起,整個客棧像與外界隔絕,形成了一個失重的環境。

    在這樣的環境中夏南胤一動不動,陸雀和阿謠此刻已經識相的站到了他身後。唯有夏南胤坐著的那張凳子還是正常的貼著地面,其餘的一切都已經懸浮在了空中,黑氣盛極,蠢蠢欲動,凡是還尚有一絲行動能力的人都爭相恐後的逃了出去,包括青蛇婆婆和清水清流。

    這一片詭異的黑氣圈子的中心是雲蓮,深不見底的瞳仁裡面佈滿了細不可見的金色回路,衣衫和髮絲飄然湧動,她的視線沒有任何焦距。慕容桃灼攬著元裊裊,臉色逐漸開始難看起來。

    難道又是和在劍塚時一樣,觸發了雲蓮身體裡的……

    「蓮姑娘,你冷靜一點!」

    這個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踏破了黑暗最終落入雲蓮耳中,換來了她一個有些自嘲的笑容。

    啊,連稱呼也變了,變成蓮姑娘了。

    「你就這樣穩住,走到我身邊來,好麼?」慕容桃灼朝她伸出一隻手,眸中星光明滅,像探進絕望中的神。

    他的表情情有些焦急,「

    不要再催動下去了——」

    雲蓮維持著那個恍惚的笑容。

    四周空氣在那一瞬間劇烈的扭動了起來,連帶迅速動起來的還有無數的碗碟桌椅碎片,像無形中有一隻大手攪著所有碎片開始猛烈旋轉,黑氣爆炸,炸裂的鋪天蓋地的尖利碎片像是一場無規則的大雨,狠狠的刺入客棧的牆壁上,地面上,客棧內放佛在進行著一場劇烈的暴風雨,連帶受傷了來不及撤出去的人都被數不清的碎片紮成了刺蝟。

    慕容桃灼不敢停留,護著元裊裊縱身就突破這一片亂雨,向後疾退,轉眼就消失在了這片混亂之中。

    雲蓮才邁出一半的腳步停在空中,又往後收了回來。

    他走了?不是才說要等自己走過去的嗎?

    意識混沌不清,腦中像是翻滾著濃厚的雲海,雲蓮忽然伸手撐著腦袋,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

    「唔……」

    她做了什麼?

    一隻手按上肩膀,聽見夏南胤飄渺不定的聲音,像蒙著一層紗。

    「停下,再這樣下去太引人注目了。」

    雲蓮置若罔聞,並且一股怨氣迅速從心底升了起來,她一雙幽黯的眸子朝夏南胤瞥了過去,於此同時所有的雜物碎片都匯聚成一股巨鏈,帶著叫囂的殺意刺向了身後。

    身後笑聲帶著溫柔的狂妄,「呵,你敢動我。」

    一隻手神不知鬼不覺的扶上後腦,同時一股劇烈的疼痛隨之漫遍四肢百骸,像是那隻手掌中有無數的針紮了進來,雲蓮疼的只覺得天地都顛倒了,眼前只剩下無盡的黑暗,她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再有知覺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被人從後抓著,死死的按在了牆上。

    視野恢復的時候看見鋪天蓋地的紅,世間的一切都模糊在那片濃稠的猩紅裡,雲蓮知道是自己的血流進了眼裡,額頭上溫熱粘稠,夏南胤的手還按在自己腦後,慵懶的聲音一如往常的妖嬈。

    「我早問過你要不要跟我學陰陽術。」閉著眼都能想像到夏南胤瞇眼挑唇的樣子,「芳華夫人一身驚破天下的陰陽術,竟被你用成這個鬼樣子,丟臉不丟臉啊,雲蓮?」

    雲蓮的臉深深埋在牆壁裡,開口吸進的都是一嘴粉塵,只能發出一連串模糊不清的音節。

    她看不見夏南胤在她身後露出的一個嫵媚的笑容,雍容華貴,他向雲蓮靠近,薄唇貼著雲蓮耳垂,呼出的氣息溫熱又纏綿。

    聲音沙啞動人,像是剛剛睡醒一般。

    「你應該知道,如果你想反抗我,還遠不是時候把。」

    劇烈的疼痛下雲蓮的意識迅速的恢復清明,客棧中凝聚在上空的那團黑氣漸漸消散,一切最終歸於平靜。

    夏南胤鬆了手,雲蓮失去支撐,腿一軟就倒在了地上。

    顛倒過來的視野裡,雲蓮看見離她不遠的倒在地上的幾句新鮮的屍體,全身扎滿了密密麻麻的細小碎片,千瘡百孔,觸目驚心。

    她不認識那些人,不知道他們生前是樂善好施還是十惡不赦,不知道他們是否有妻子父母,是否有個牛皮糖一樣的妹妹或者弟弟,在家中等著他們回去講這一年的名劍大會,奇人異事,江湖風華。眼角流下兩行濕熱的淚水,雲蓮哭的洶湧而悄無聲息。

    記憶中自己翻閱研習的第一本醫術,古老殘破的扉頁上面字跡斑駁,勉強才能辨識。

    「我為醫者,須安神定志,無慾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願普救眾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怨親善友,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凶,勿避艱險、晝夜、寒暑、飢渴、疲勞,一心赴救,無作功夫形跡之心。」

    她身為醫者,卻沒能做到濟世蒼生,她終於變得和雲修雲槿一樣,把醫人的手染上了血腥。

    她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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