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9,宴請 文 / 尹引
要說什麼是食不知味,大概就是指容乾現在這個時候。
慕容桃灼前些日子領著雲蓮回到客棧裡,這客棧裡也可說是熱鬧,住著凡紅燮和魚期,還住著元裊裊。慕容桃灼將雲蓮帶回來的時候,容乾正和凡紅燮一桌喝著茶,魚期和元裊裊在另一桌,對於魚期勾搭人的水平容乾自然是不會懷疑,也不在乎她和元裊裊都說了些什麼,只是在慕容桃灼踏進門來的那刻,他的眸子才微微的動了動。
雲蓮回來了,說明她真的將那件事情完成的很好。容乾心裡想著,寧元此刻身體應該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看雲蓮的臉色,似乎並沒有從寧素嘴裡得到什麼有用的情報。
對他們兩人一同進來反應有些大的還有元裊裊,即便是她極力隱藏內心的翻湧和煩躁,可她緊緊握著酒杯的樣子,魚期和容乾都看在了眼裡。
最怡然自得若無其事的就是凡紅燮和魚期了,要說誰更沒心沒肺一些,又當然算是凡紅燮。那天他看見那兩人進門時,甚至還朝他們露出了一個可說是真誠的笑容,凡紅燮舉杯說道,「回來了?」
對於雲蓮將沉睡兩年的寧元救活這件事情,寧素心懷萬分感激。在雲蓮臨走前她曾有些帶著歉意的說,不能為她提供一些線索實在是抱歉,還請雲蓮和她身邊一行人,五日之後前往言歡閣一聚,寧素擅彈箜篌,打算擺宴好好酬謝雲蓮一番。
於是他們一行六人,三男三女,便在這客棧中住了下來。一邊是線索斷了,一邊是美人挽留,若是不予理會自行離去,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這六人中能說不近人情的也只有容乾一人,他拗不過群眾意見,只能一同留了下來。
留下來便意味著,他們有幾日閒暇消遣時光,但同樣也意外著,他要和從前一般,同時與雲蓮和慕容桃灼朝夕相對。
這在從前完全不是容乾會考慮的問題,簡直和吃飯喝水一樣再平常不過了。
可是慕容桃灼實在是一個可惡的傢伙。
他會用盡一切辦法在容乾面前和雲蓮**。
吃飯的時候他給她夾菜。
逛街的時候他牽她手。
沒事就在客棧院子裡摟摟抱抱,導致別人都不好意思進去。
晚上出來透氣總能看見他們並肩坐在長廊看星星。
這晚晚月黑風高,夜明星稀的,到底哪有星星啊?
慕容桃灼還總是惹得雲蓮臉紅,有時候容乾看在眼裡,真的好想像他一樣可以伸手捏捏她紅撲撲的小臉。
容乾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一定要瘋掉了。
好在五日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然,今晚言歡閣一聚之後,離開江平城,一路往青龍鎮,路上也許心情就不會這麼抑鬱了。
容乾心裡這麼想著,此時他和另外五人都在言歡閣之中,周圍花燈花酒,香氣繚繞。他坐在雲蓮身邊,雲蓮身邊坐著慕容桃灼,六人圍著圓桌席地而坐,喝酒聽琴看美人。
「這不好玩,不好玩。」魚期有些不滿,看著來來回回過往穿梭的煙花姑娘十分憂心忡忡。「寧素這兒只有美女姐姐,沒有帥氣的大哥哥。」
「帥氣的大哥哥?」凡紅燮斜睨她一眼,「你不是有容哥哥麼?」
魚期臉皮夠厚,她嘿嘿一笑,「多多益善嘛。」
她說著停頓了下,看席間氣氛有些沉默,尤其是元裊裊,冷著一張臉完全不想和他們說話的樣子。魚期想了想,開口說道,「寧素說要給我們彈曲箜篌,可到了現在還沒來,我覺得不說話閒得慌。」
她這話說的漫不經心,在座其餘數人卻都皺了皺眉,心中竟然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似乎對能讓魚期不說話這件事情難能可貴的達成了一致共識。
不過她這一句卻似乎挑起了話頭,凡紅燮轉臉向容乾問道,「你之後作何打算?」
容乾雙眸一斂,「繼續找雲槿。」
「還和這丫頭一路麼?」凡紅燮樂了,又問慕容桃灼,「這麼說又要變成三人行咯?」
「你要走了?」聽出凡紅燮話中之意,容乾也稍微有些在意的問道,「是回谷去?」
凡紅燮點點頭,面色悻悻,「昨日凡炎兒又來消息了,看在她那麼想念本小爺的份上,勉為其難回去看看。」
「你只是擔心凡谷主親自來抓你回去吧……」魚期小聲的吐槽道,被凡紅燮聽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魚期機智的將話題一轉,她把目標移向了元裊裊。
「二小姐呢?可是要回元京?」
元裊裊並未想到魚期會問自己,她愣了愣,立刻擺出一副十分不友善的臉色,「與你何干?」
「不是呀,如果你要回元京,我們順路呀。」魚期說道,「我們可以一起回去,路上多個照應嘛。」
她這話說的十分自然,但是元裊裊心細,從中聽出了別的什麼。她自然是知道魚期名號的,江湖頂尖的情報販子,功夫也十分不錯,只是做江湖買賣的大都喜歡獨行,容乾如此,魚期也不例外。現在她既能主動邀請自己一路,不出意料應該是受了他人之托。
想到這裡元裊裊將目光朝慕容桃灼望去,見他朝自己微微一笑,心中已經瞭然。
慕容桃灼說過會找一個信得過的人護送自己回去,難道說的就是魚期麼?
元裊裊心
中一動,覺得似乎有點溫暖其實又覺得十分傷懷,一時間也說不清那複雜的情緒究竟為何物。
「哎,這馬上就要各奔東西了呀。」魚期長歎一口氣說出來,話語間完全沒有遺憾惋惜的味道,她舉起酒杯,向在座眾人示意道,「不管怎樣,今天我們六人能和和氣氣坐在這裡喝酒吃飯,也算是有趣難得。人說浮生倥傯,有緣萍聚,當浮一大白。我們也算是有緣,雖然人際關係是亂了點,感情糾紛是狗血了點,可這些都是小事,魚期我呢,真心實意當在座各位是朋友,這杯酒,我就先乾為敬咯。」
她說著就將一杯酒都喝了下去,毫不猶豫的。魚期說話的時候面帶俏皮的笑意,一半狡黠一半真誠,別人也不知道她這話是真是假,只是聽起來似乎發自內心。慕容桃灼淺淺一笑,他伸手翻出個酒杯,斟滿之後隨著魚期也一飲而盡。
離別之意悄無聲息的在宴席間渙散開來,誰都沒有察覺,卻都覺得心裡有點悶悶的。這時寧素抱著箜篌從帳後盈盈而出,她今夜盛裝打扮了一番,素日裡冷若冰霜的她,此刻看起來美的驚人。
寧素的箜篌獨奏的音色柔美清澈,好似綿卷的雲層,又好似渾盈的海水,曲調婉轉,清麗纏綿,正如「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在座六人除慕容桃灼與元裊裊外,其餘四人都可算是音癡,平日裡只覺得再高的音樂也和自己拿筷子敲出來的差不多,這時卻也紛紛被寧素絕妙的箜篌之音所吸引,沉沉浮浮似乎要墜入音色營造的幻境。
那琴音時而高亢,時而低沉,就像一個沉靜的女子在緩緩述說她一生的情思。寧素似乎將自己的情感都毫無保留的融入了箜篌之中,就連雲蓮也聽出了當中的喜悅和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