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8，人群裡 文 / 尹引

    「找人？」那婦人掩口笑道，「是找姑娘，還是找公子？」

    這話隱含的意思便是在嘲笑魚期是不是捉姦來的，魚期也沒在意，依舊笑瞇瞇的和那婦人對視，只是手中憑空多出個錢袋來。

    魚期將錢袋往前一拋，「你管我找誰，這錢夠不夠？」

    那婦人接過錢袋，掂量了一下重量，立即便又笑的一朵花一般，隨即身子一側，便給魚期讓出一條路來，「姑娘可是要找『斷骨』？」

    魚期點點頭，「帶我去吧。」

    後邊的雲蓮聽的有些奇怪，卻也只能跟在魚期後面，她小聲的問了一句，「她怎麼知道你要找誰？」

    聞言魚期淡淡瞥了她一眼，「江湖規矩，說了你也不懂。」

    兩人隨著老鴇一路上了言歡閣的二樓，一路粉香飄飄，輕帷舞動，這香味雲蓮倒不陌生，和元京月下樓中的味道倒是有些許相似，只不過這兒的要淡一些。一個個身嬌貌美的女子從身邊魚貫而過，帶起一陣香風，雲蓮望著那些女子，環肥燕瘦，淡妝濃抹，只覺得個個都是沉魚落雁的美人。

    心中一陣失神，轉眼便隨著老鴇來到二樓的一處坐席間，坐席周圍裹著紅色輕紗帷帳，飄飄渺渺。老鴇伸手輕輕掀起帷帳一角，小聲對裡邊說道，「她來了。」

    起初雲蓮看那帷帳中時，只覺得裡面有一團黑影看不真切，老鴇話音剛落，裡面頓時齊刷刷竄出了好幾個人來，那些人衣著倒還算統一，都穿著勁裝，腰佩短劍。他們出來後也不說話，一半人便向雲蓮走來，飛快的伸手將她架住。

    「你做什麼？」魚期一驚，伸手就想阻止。

    「我讓你一個人前來，你帶外人是什麼意思？」帷帳中傳出個冰冷刺骨的聲音，粗重低啞，「我找你來必然是有大事，你既帶了朋友，你朋友就由我手下暫且拘著，交易完成後自然會將她還你。」

    魚期黑著臉，一時間似乎也沒有辦法，她本以為只是個普通的情報交易，根本不曾想過這人這次如此重視，竟還帶了護衛。

    她咬咬牙，擺出一副十分鎮定悠閒的面容，魚期輕輕笑笑，朝裡面說道，「你看看我帶的這位朋友，纖手細腿的，讓她殺雞都殺不了，你最近這疑心病是越來越重了，連這樣的小丫頭也要防範麼？」

    帷帳中傳來一聲冷哼，「論外貌身段，魚期姑娘不也是小家碧玉，我見猶憐麼，可慘死於你手下，被你騙的家破人亡的人還少？」

    魚期當下一撇嘴，心想你前半句誇我就算了，後半句能不說出來麼。她回頭看了看雲蓮，見雲蓮也無十分驚恐，心裡有些無奈道，「你等會，我馬上就出來。」

    雲蓮只得點點頭，隨即便被四五個護衛架著向一邊帶去。

    「你那些個手下要將我朋友帶去哪兒？」魚期皺著眉走進帷帳問道。

    「這你就不必費心，我說過交易完成就將她還你，絕不傷她一根汗毛。」那人說完，又十分狡猾敏銳的補上一句，「魚期姑娘如此重視你那位朋友，我卻見她面生，莫非有什麼大來頭？」

    魚期聞言心裡一涼，臉上卻依舊是笑吟吟的表情，她輕哧一聲，「你該不會是看上我那朋友了罷，人家名花有主，我勸你還是不要想了，這言歡閣的姑娘，你隨便叫便是。」

    雲蓮被一行人架著下了樓，她見那些人面色不善，也不敢說話，只能抿著唇隨他們去哪。走到一樓靠牆邊的位置的時候，那些人才停了下來。

    雲蓮心裡有些鬱悶，想著就算是為了防止她偷聽，也不至於帶出這麼遠吧。她覺得那人實在是不可理喻又謹慎多餘，便悶悶的打量起四周來。

    言歡閣一樓大廳內，都是些公子哥和姑娘們，偶有幾個小廝在人群中穿梭，也是低著頭看不清面容。那大廳中央有個高台，高台上有幾位正在跳舞的舞姬，身段曼妙柔軟，腰肢彷彿盈盈一握。高台四下有奏樂的樂師，這言歡閣內一副春意盎然，聲色繚亂。

    雲蓮看了一會跳舞，心思不知不覺又飄遠了，不知過了多久，那台上突然傳來一陣騷亂，這才讓雲蓮回過神來。

    幾個衣著鮮亮的男子此刻已經竄上高台，正圍著一個舞姬十分不滿的大聲說著什麼，雲蓮仔細聽了一會，大概是他們欣賞舞姬姿色，要出高價買她一夜**，可是舞姬自稱不賣身，一來二去兩方發生了口角，情況越演越烈，這便吵了起來。

    這事情在言歡閣內其實不少見，幾乎每天都會鬧上一回，總有那麼幾個新來的客人不知道言歡閣的規矩，或者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不把規矩放在眼裡。這類事情結局往往都很統一，因此在一旁圍觀的人群也沒有多少插手的意思，也絲毫不覺得這狀況新鮮。

    不過那台底下的人群卻因為這一鬧都聚了起來，雲蓮漫不經心的打量著那些人，忽然心裡猛地一顫。

    那抹熟悉的身影翩翩立於人群之外，玉樹臨風，優閒逸如高山流水，清風白雲。那人持扇負手站著，放佛前方那紛擾糾纏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渾身都透著清之氣，與這香艷繾綣的言歡閣格格不入。

    眉目若水，眸帶繁星，英挺的鼻樑和微揚的唇，那人的側臉映在雲蓮眼中，美的就像是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