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3，擁抱 文 / 尹引

    說罷凡紅燮提步便走，他步伐暴躁快速，身影一閃便沒入茫茫人海之中，在他離去之後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雲蓮才回過神來。

    她低著頭，容乾也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聽她聲音平靜說道，「對不起，我反應遲鈍，沒能提早發現自己的處境。」

    「不全怪你，江湖險惡，人心難測，這些都要慢慢學。」容乾難得能說出如此善解人意的安慰之話來，只是雲蓮也並無太多反應。

    「小紅走了，你不走麼？」

    「我答應過你要幫你找到雲槿。」

    「過幾日雲槿就會來洛安了，我自然會見到他的。」雲蓮說，「如果他要來洛安的消息是假的，那麼沛南王府也一定會有動靜，若還留在我身邊，說不定就……」

    容乾冷冷的打斷她說道，「我不會走的。」

    「其實我有一件事情瞞著你們沒說。」雲蓮邊說邊抬起頭來，露出一臉十分疲倦的表情，那模樣讓她看起來似乎瞬間大了幾歲，帶著幾分成熟的慵懶氣質，她輕輕開口說道，「其實在世子的第二個幻境中，在荒廢的洛安城裡，我還看見了別的。」

    「什麼？」

    「慕容桃灼的屍體。」雲蓮說著，伸手掩住臉，她說話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倦意，像隨時都要睡過去，「我看見他死了，我很怕，難過的哭都哭不出來，我擔心那是一個警告，世子的警告，告訴我在我身邊的親近的人都會死，我會連累身邊的人。」

    「那只是一個幻境。」

    「可是白珍就是因我而死的，沈大叔也是因我而死的。」雲蓮將臉埋的更深，「當我來到洛安發現這裡不是荒城，他也沒死的時候，我心裡不知有多高興，但是現在我意識到如果你們還在我身邊，也許將要死去的就是你們，我就算是藥靈，我也不能起死回生，我做不到再看見你們死掉了。」

    雲蓮說著說著，話音的末梢帶著一絲哭腔，但又立即被她壓抑了下去，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後退一步和容乾拉開一段距離。

    雲蓮臉上露出個笑容來，這是容乾第二次見到她笑，她的笑溫柔寧靜，就像花朵一般美好。

    「那我們也在此別——」

    雲蓮話音未落，忽然感到身子被人一帶，隨即感到自己撞進了一個寬敞冰涼的懷裡，她一臉不信的睜大眼睛，感覺到一雙手環到了自己背後，將她緊緊的擁住。

    「容……容乾？」

    「我說了，我不會走。」頭頂傳來的聲音有些沙啞，容乾的下巴擱在雲蓮腦袋上，他閉眼抱著她，這舉動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像是被什麼控制而做出來的一樣，此刻他緊緊擁著雲蓮，一點都沒有放手的意思。

    「我怕……我怕你死。」雲蓮這話中已經帶著明顯可辨的哭音，她雙手攥緊，淚珠一顆顆落到容乾衣襟上。

    「我還有心願沒有完成，我不會死的。」

    「你騙人，這兩者有什麼關係。」

    容乾有些無奈，「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這麼一想好像也是，雲蓮撇撇嘴，「那你心願是什麼？」

    這丫頭似乎有點得寸進尺了……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容乾心裡歎口氣，嘴上卻一五一十的交代出來，「我想知道我師父是誰，以及弄明白我小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他這麼一說，雲蓮忽然想起凡紅燮曾說過，容乾小時候的記憶很模糊，似乎是遭遇過什麼慘痛的變故。想到這裡，她從容乾懷裡抬起頭來，「你真的不會死麼？」

    容乾這時已經不想答她，他覺得他堂堂一個第一殺手，卻要被一個弱雞少女反覆懷疑會不會被人殺死，實在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雲蓮不依不撓的又問了幾次。

    「小紅說的沒錯，你應該擔心你自己。」容乾這麼說，雲蓮卻依舊沒有什麼自覺，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容乾，我有個提議，你好好聽聽好麼。」

    她見容乾沒有說話，便自顧自繼續說道，「你幫我找雲槿，我也願意幫你找你師父和你的過去。等我們找到雲槿，他知道的多，我們一起幫你好不好？」

    容乾聽完，雙眸幽冷的斜望她一眼，「你想我和雲槿化敵為友，可以直說。」

    被他一語道破，雲蓮有點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你們就真的不能好好相處嗎？」

    「今後的事情不要多想了。」這會容乾說話已經回復到一如既往冷冰冰的狀態，雲蓮卻隱約覺得他有些親近起來。

    「那，你和我說說。」她歪歪腦袋說道，「方纔我覺得小紅似乎很生氣的樣子，只是我還是不太明白，難道這一路我們真的如此破綻百出麼？」

    容乾稍微思考了一下，似乎準備認真回答雲蓮這個問題。

    「這很難講。」他說，「王室和江湖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在所有人心中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王室比我們要強的多。」

    「啊？」這一句話讓雲蓮懵了，她似乎不太相信，「可是我覺得你和小紅，還有慕容桃灼，都很厲害啊。」

    「……那是和你相比。」

    「……」

    她有沒有聽錯，容乾居然也開始嘲諷她了？這東西都能傳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