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2，雲霧裡（二） 文 / 尹引

    容乾大踏步走近客房的時候，正看見雲蓮側坐在慕容桃灼雙腿上，她雙手抱著慕容桃灼，臉枕在他懷裡，這場景將容乾嚇得不輕，平地差點踏空一步。慕容桃灼見他進來，臉上似有一籌莫展的神色。

    「這是怎麼回事？」

    容乾雙眉深鎖向他們走近，聽見雲蓮粘著慕容桃灼，正輕聲的說著，「你走了這麼久，太素九針我都學會啦，以前你總是說我笨，一定一輩子都用不好，可是你現在看——」

    她稍微直起身子，將手從慕容桃灼背後抽回來，伸進自己衣服裡，那動作像要拿什麼東西出來一樣，卻明明什麼也沒有拿出來。雲蓮煞有其事的將慕容桃灼和容乾看不見的東西一樣一樣擺在自己腿上，「大針，長針，毫針，員針，員利針，縫針，鈹針……」

    慕容桃灼和容乾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兩人一怔一怔，面面相覷。只見雲蓮數完，又黏糊糊的抱著慕容桃灼蹭到他懷裡，「我都會用了，你不誇誇人家嗎？」

    「我想說的話有點多。」容乾嘴角難得的抽搐了下，「她這樣子，還有她這打扮……」

    「這丫頭中了幻術。」慕容桃灼輕聲說道，「她將我認成雲槿了，你來替我將她扶好，先恢復她神志再說。」

    雲蓮一歪頭，望著容乾，眼裡灰濛濛的一片，臉上卻忽然綻開一個笑容來，那笑容毫無預兆，一下撞進容乾眼裡，似乎殺了他個措手不及。

    容乾抿了抿唇，他的臉色變得有些尷尬，甚至可以說，有點不好意思。

    他彎腰從一邊拉過一張椅子，在雲蓮身前坐下。慕容桃灼會意，也將雲蓮從他腿上撈起來放到床沿邊。雲蓮仍笑嘻嘻的想去拉容乾的手，被容乾反手抓住，他將椅子帶前一些，兩條長腿一伸，將雲蓮雙腿牢牢夾在自己腿間。

    這下雲蓮動彈不得，她臉上浮起有些疑惑有些委屈的神色來，一邊求助一般望向慕容桃灼。慕容桃灼伸出只手固定住她後腦，另一隻手撫上她的額頭，「這幻術用的嫻熟，應該是個高手。」他一邊解著回路，一邊說，「我進月下樓的時候卻並未感覺到有這等人在，他對雲蓮這番作為，怕是……」

    容乾抿唇不答，目光落在雲蓮腰間的花瓣上。

    「明日與魚期見面後，我們立即離開元京。」慕容桃灼面色少見的嚴肅起來，容乾聞言也點了點頭。他眼裡隱隱約約還浮現著雲蓮剛才那個突然撞來的笑容，這會他覺得自己左胸口竟好像忽然一顫。

    好像有什麼東西爬滿了心裡，癢癢的，若有若無的撩撥著他那塊僵硬的心弦。

    雲蓮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有雲槿，雲槿一如多年前離別時的模樣，他坐在在靈山茂密的林葉下，碧綠的樹影斑斑駁駁落滿他衣衫，天光正好，和風習習，他悠然自得的煮著茶，氤氳霧氣繞在他身邊，真真假假，他抬手沖水，倒茶，聞香，動作行雲流水，一如往昔，雲槿抬眼望著雲蓮，微微笑著張了張口。

    「你說……什麼？」

    雲蓮並未聽見聲音，她向雲槿靠近了一些，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臉，手被人握住，暖暖的，雲槿的面容卻逐漸的模糊起來，雲蓮驚慌的用力睜大眼睛不想他消失，身子也向他傾去。

    「我可什麼也沒說。」

    只聽見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雲蓮恍恍惚惚睜開眼，她看見上方的床簾帷帳，自己正徒然向空中伸出一隻手想抓住什麼，而握住她那隻手的是個身著狐裘大衣的少年，他看雲蓮的神情有點怪怪的，想笑又不想笑的模樣。見雲蓮醒來，饒有興致朝她微微彎下腰說道，「喂，你真是藥靈？」

    雲蓮望著他那張近在咫尺，有些熟悉的臉，腦子裡快速回憶著他的名字，憋了半天，最終憋出了兩個字——「小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