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九章 趕奔白山派 文 / 摩西杖
北方邊遠一帶峻嶺逶迤,一條白練一般的江水橫臥於叢山峻嶺間。晨光熹微,兩岸潮平,一葉扁舟孤帆高懸,乘清風徜徉於江面。立於船頭,向兩岸望去,山林如墨,松翠水白。
「喂!你想什麼呢?」見墨聰立在船頭,目光呆滯,柳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隨即笑道:「我猜你一定是在惦記楚瓷。放心,有毒龍志和皇甫公子兩大高手護送,她不會有事的,再說等咱們處理完了這邊的事馬上就去雲中派和他們匯合了」
聞言,墨聰吸了一口江面上帶著魚腥味道的濕潤空氣,轉眼看著柳雲,道:「南宮小姐,我在你心裡就那麼猥瑣嗎?」
見墨聰臉色惆悵,一雙撩人的大眼緊盯著自己,柳雲抽了下挺翹的鼻子,目光有些慌亂,忙轉臉望向兩岸的峰巒,口中喃喃說道:「眼神癡癡的還能想什麼?」自從墨聰認可了自己的身份之後,柳雲便是收斂了許多,再不敢亂發脾氣,而且南宮小姐的一顆芳心再不胡思亂想。
「我在想木春堂已經被滅掉了,究竟是什麼勢力如此猖狂,竟敢公然向幾大武林世家挑戰,就連姨娘和雲掌門還有你爹他們都束手無策。」
說完,墨聰又陷入了沉思。據蘭夫人講,數月以來,武林大陸連發血案,一些小門派輕者損失弟子,嚴重者滿門被滅。受著某些勢力的鼓動,諸多門派紛紛與朝廷對抗而且揚言要皇帝退位,這分明是向武林大陸中幾大力挺皇族的門派挑釁。原本是政通人和的武林大陸莫名其妙地陷入了被破滅的危機,搞得人心惶惶。
「這事咱們還得慢慢調查,你不用心急,總會有頭緒的,」柳雲說著,突然皺起柳眉望向江岸,驚愕道:「墨聰你快看!」
此時,兩岸山勢已漸漸低矮,浩瀚江波已將小船送入無際的原野。兩岸視野開闊,可是柳雲眼中卻突然看見沿岸的一座小村裡狼煙四起,村中樹木房舍變作一片焦土。
「糟了!」墨聰心頭一凜,眼前的小村中的景象卻與當日和似水在客棧裡看到的景象十分相似。
「莫非是狼干的?可是狼已經死了呀!」墨聰心中暗想,急忙道:「船家靠岸停船,柳雲咱們過去看看!」「嗨!沒用了!」老船工不緊不慢地搖著手中雙槳,抬眼望了望岸上的小村,臉色也略顯苦悶,歎息道:「最近一段時日,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孩子別多管閒事,保命要緊哪!」說完便唱響漁歌,小船順流而下飛一般向前行進。
「可是」
「別說了,即使咱們去了,那村子也已經被滅了,死人又不會說話,能找到什麼線索呢!咱們還是去先去白山派把那裡的事情調查一下,找出幕後真兇才行。」
「好吧!」墨聰覺得柳雲的話不無道理,不過心裡面卻為那些慘死的人感到悲傷,因此只是略微點了點頭。
小船順流而去,傍晚時分迤邐駛入一座城市的碼頭。停船靠岸,墨聰和柳雲付了船資,出了城一路趕奔白雲鎮,走在官道上,遠遠可以望見一片蒼翠的山峰。
「前面就是白雲鎮了,」柳雲抬眼看了看城門樓上的一塊匾額,又看了看天色,對墨聰,道:「墨聰,這裡好像距離白山派還有挺遠的路呢,不如咱們先在鎮裡住上一宿,明天一早雇輛車吧!」
「行啊!」墨聰點頭答應,幾年下來,對柳雲的性情早已徹底瞭解,剛剛那話聽起來倒是商量的口氣,若真是執意與她寧下去,柳雲會讓步,不過一路上都不會有好臉色。
白雲鎮雖然不大卻人口密集,夜幕時分街路上行人依舊往來不絕,倒也十分熱鬧。
「墨聰,我看那家店不錯,不如咱們就去他家住吧!」
「嗯,你說去哪就哪!」順著柳雲指著的方向望去,那家小店門面寬敞,看起來乾淨整潔,因此墨聰點了點頭。
「你今天怎麼這麼聽話?」柳雲一臉狐疑,上下打量了墨聰一番,人還是她熟悉的那個人只是性情有些變化。
「我不聽話也得行啊,誰整天和你慪氣!」墨聰心裡合計著,朝柳雲笑道:「你那麼聰明我還能說什麼?」
「是嗎?」柳雲挑起一雙細眉,在墨聰臉上卻也沒發現任何端倪,上前摟著墨聰的胳膊,嫣然一笑道:「那走吧!」那般的親密儼然就是一雙情侶,來往行人看著郎才女貌也忍不住多看上兩眼。兩人也不在意。
剛邁兩步,卻有人在背後拍了下墨聰的肩頭,憑著墨聰的感知能力,他知道拍他之人並無惡意,因此回頭瞧了一眼。眼中一條壯漢,面堂黝黑,口中帶笑,壯漢身旁一名男子身材不高,頭戴一頂豹紋小帽,背後別著一雙鎢鐵小槍,此刻在和街邊攤販砍著價錢。見此二人墨聰驚愕不已。
「大哥,大哥!」壯漢眼望著墨聰,身手拍那小個子男人,示意讓他回頭看墨聰,那男子甩了下手頗不耐煩。
「急什麼,我跟他」話未講完,男子一回頭卻猛然瞧見了墨聰,愕然道:「我的媽,這是,這是墨聰兄弟嗎?」
「戰狼大哥,弒虎大哥,還真是你們哪!」墨聰也是一臉驚喜,忙上前拉起兩人的手,卻沒想到在異地他鄉還能遇見熟人……
「如假包換!」弒虎朗聲笑道。
「霍!都長這麼高了,」戰狼抬眼打量著墨聰,滿眼欣喜,又瞧見了墨聰身後的寶劍,搭眼便瞧出那不是一般的兵刃,遂笑道:「想來這武功修為也是不低了,名師出高徒嘛,墨聰兄弟我和你弒虎大哥還長念叨你呢,聽說武神殿裡你拿了金質勳章?」
「那都過去了,兩位大哥你們可是一點都沒變,還那麼威風,只是,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墨聰狐疑問道。
bsp;「兄弟真會說話,我們兄弟都老了。哈哈!」說完,戰狼又開口笑道:「兄弟你忘了!這裡可是我們的地頭啊!」
「哎呦!」墨聰猛然想起,戰狼和弒虎就是本地的獵戶,連拍了下腦門,搖頭笑道:「恕罪!恕罪!我都忘記了,既如此那我可要好好拜會一下兩位大哥了,哈哈!」
「不用拜會!」弒虎上前道:「若當年不是墨聰兄弟替我求情,我這命都沒了,既然幾天這麼有幸,我們哥兒倆可要盡地主之誼,別在這說,走走走,咱們找個地方喝兩盅。」弒虎說著便是上前去拽墨聰,那般熱情如親兄弟一般,卻是沒看到墨聰身邊還站著柳雲。
柳雲在一旁看得雲裡霧裡,不過言語間女孩兒也猜出了幾分,只是臉上有些掃興,在一旁默不作聲。
戰狼忙拍了弒虎一把,使了個眼色道:「沒看這還有位小姐嗎?」說完,戰狼輕輕看了柳雲一眼,笑問道:「墨聰兄弟,敢問這位姑娘是」
墨聰剛想介紹,柳雲上前一步,朝著戰狼、弒虎二人拱了拱手,淺笑道:「小女子見過兩位大哥,小女子不才是墨聰的未婚妻。」
「霍!」聞言,戰狼弒虎二人四目相對,驚了半晌才歎道:「墨聰兄弟可真是有眼力,姑娘貌若天仙,不知是何門何派?」
「她呀,無門無派!浪跡江湖的,路上遇見了就被我給收了!」墨聰笑道。
「哈哈哈!墨聰兄弟真會說笑,就憑這位小姐的裝束也絕非是浪跡江湖之人,既然兄弟不便開口,我也不問,走,喝酒去!」戰狼已然猜中了墨聰的意思,因此也不見怪,朗聲而笑。
墨聰唯恐戰狼多想,便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大哥,這是南宮家的南宮小姐!」
「什麼?南宮」戰狼倒抽了一口涼氣,立即看了柳雲一眼,驚道:「快別說了,你大哥我可承受不起!」
「嘀咕啥呢?」弒虎粗聲大氣問道。
「跟你沒關係,帶路吧!」戰狼笑著叱道。
「好話不背人,背人沒好話,哼!」
瞧著弒虎一條腰圓膀闊的大漢卻如孩童一般賭氣,幾人轟然而笑。
兩兄弟引著墨聰和柳雲兩人到了鎮上一家頗為上檔的酒樓,一進門墨聰掃了一眼屋中的酒客,一個個面泛紅光,酒氣熏人,唯有臨窗處的一男一女只顧低頭用餐,默不作聲。墨聰細細瞧了他們一眼,男子形容俊逸,腰間配著一柄長劍;女孩兒身著青衫,生得眉宇娟秀,俏臉粉嫩,一點櫻唇無比鮮艷。看兩人腰間所帶的長劍有異曲同工之妙,墨聰料想這二人定是同門,看摸樣也像本地人,只是不知兩人為何要出來吃飯,卻不在門派裡用餐。
不容墨聰多想,戰狼、弒虎拉著兩人在摟在揀了個單間坐下了。戰狼、弒虎二人雖是粗人,為人卻是豪爽,對墨聰也感恩戴德,心有敬意。因此酒席宴上推杯換盞一團和氣。知道墨聰、柳雲不勝酒力,兩人也不勉強,只是邊喝邊聊,多年不見談資頗豐。
「兩位大哥,最近江湖中連發血案,不知道兩位大哥可有耳聞?」墨聰問道。
「兄弟,小聲說話!」聞言,戰狼好像三魂出竅一般,壓低聲音道:「數月來各地都有命案,弄得大小門派人人自危,現在都沒有人敢議論了,據說白山派掌門近日也收到了一封信,命他半月之內開山投降,否則就要滅其滿門呢!」
「投降?」柳雲沉吟片刻道:「往哪去投降啊?」
「就說是呢,即便要獻出山門那也得有個主啊,這不是明擺著挑釁生事嗎,」戰狼又壓低聲音道:「不過,還不能不信,等時日到了,若不依他,真就會有人來滅門,眼下北方不少小門派就是那麼糊里糊塗被滅掉的,這白山派可是本地赫赫有名的大門派呀!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逃過這一劫。」
「不瞞兩位大哥,這次我和柳雲就是奉毒龍府之命前來暗查此事的。」
「就你們兩個?」戰狼皺起眉頭道,顯然他是在為墨聰和柳雲的實力擔憂。
「哈!哪能呢,此次我和柳雲走水路,另有毒龍府大隊人馬走旱路。」墨聰答道。
「這樣我就放心了,兄弟如果需要幫忙我和你弒虎大哥義不容辭。」
「暫時還不敢勞煩兩位大哥。」
墨聰只是隨口客套了一句,卻不想弒虎瞪起虎目道:「兄弟你要這樣說我可不高興,別的幫不上,至少咱兄弟還能給你們引引路呢!」
瞧著墨聰臉上略顯尷尬,柳雲笑道:「還真是有事想要請教兩位大哥,我們來時,看到沿途有不少小村子都被毀了,不知是怎麼回事!」
「柳雲姑娘,你說的那事和白山派不是一樁事,是另一樁!」戰狼隨口笑道。
「另一樁?」聞言,墨聰和柳雲更為詫異,想來這事還越來越複雜。
「啊——」戰狼沉吟了片刻,笑問道:「墨聰兄弟,不知道你們信不信神仙?」
「神仙?」墨聰和柳雲相互觀瞧,身為習武之人,兩人對神仙一說不太感興趣兒。
「哈!就知道你們不信,」戰狼詭異一笑,好像知道了很大的秘密一般,一臉神秘道:「一年之前白雲鎮來了一夥道士,那夥人一個個道骨仙風,由其是那個祖師,簡直就是活神仙哪!但凡有人去求問什麼事,那是有求必應,什麼東家丟了馬,西家少了狗反正那些大事小事百試百靈,那祖師呼風喚雨撒豆成兵,本事大得很呢,現在他們那裡的香火可旺呢!」
「噢?還有這等事?」墨聰和柳雲都
覺稀奇,不過臉上也有些疑惑。
「確實是靈驗,」瞧著墨聰和柳雲有些不信,弒虎道:「兄弟,柳雲小姐,你們還真別不信,本來身為習武之人我和大哥也不信什麼神仙道爺的,可是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
「哈哈!」弒虎朗聲笑道:「不瞞你們說,我們有個直系的哥哥,老兩口年過四旬家中也有些產業,日子也還過得去,可就有一樣,兩人膝下沒有孩子。先時也聽人說那祖師能替人求子,也不太信,經不住左鄰右舍一番勸說,就去了,嘿!不出一月我那嫂子就有喜了,後來還真就生了個大胖小子。」說完,弒虎看了看戰狼,「是吧大哥!」
「就是,就是,上個月我們哥兒倆還去他們家喝了滿月酒呢!」戰狼忙笑道。
瞧著哥哥在一旁給自己作證,弒虎面上越發得意,也是幾杯濃酒下肚,說話便沒了分寸,瞪圓了一雙虎眼,瞧著墨聰和柳雲,咧嘴笑道:「墨聰兄弟,日後柳雲小姐要是不能給你生個兒子,你就不妨也去那祖師那裡求一求,很靈驗呢!」
聞言,柳雲香腮緋紅,無奈也知道弒虎是粗獷漢子,說這話也是一番好意,便只將俏臉扭向一旁。墨聰臉上更是苦不堪言。一時間酒席上的氣氛便有些尷尬。
「墨聰兄弟,別聽他胡說,來,喝酒!」戰狼滿臉堆笑,忙站起身端起酒碗想要打破尷尬的場面,只是一時高興多喝了幾杯,說話也就走了調兒,瞧了柳雲一眼,笑道:「就憑南宮小姐這長相、身段那就是生兒子的好材料」話剛出口,戰狼便意思到說得不太得體,遲愣了片刻,咧嘴笑道:「這話說的,我先自罰一杯!」
柳雲的臉卻是紅到了頸項,心裡面又羞又惱,可是初次見面又不好發作,只低頭垂目無奈地抿了抿嘴,不過又覺得眼前這哥倆有趣兒。
瞧著柳雲粉面含羞,垂頭不語,墨聰心裡連咽苦水,咬了咬牙道:「兩位大哥說得極是,等日後有空還真得去拜一拜,你說是吧老婆大人。」
聞言,柳雲心頭怔了一下,抬眼看了墨聰片刻,抿嘴笑道:「我看這事沒兩位大哥說的那麼簡單,若果真是神仙,那你說沿途那些被毀的小村子該怎麼解釋呢?難道神仙也會殺人越貨嗎?」
「呃,這個」
聽柳雲說完,戰狼弒虎兩兄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
「是呀兩位大哥,那些沿途被毀的小村子該怎麼解釋呢!」墨聰問道。
「啊」戰狼猶豫了良久,無奈道:「要說這神仙吧,哪樣都好,可就是有一樣,每逢月圓之夜必須獻上一位體貌端正,未出閣的女子,輪到哪個村,哪個村如若不獻,必惹得天神降怒,會遭遇雷霆之災。剛開始誰也不信,可後來連連出了好幾樁的事,人們也就信以為真了。」
「是這樣啊!」墨聰暗暗合計著,心裡面不免對那所謂的神仙產生質疑。
「看來那神仙還挺好色的呢!」柳雲不屑地笑道。
「唉呀!」戰狼聞言頓時一臉惶恐,壓低聲音道:「柳雲小姐你可千萬別這麼說,那神仙神通廣大無所不知,不能對其不敬啊!」
「是呀!是呀!可千萬別亂講話!」就連號稱天不拍地不怕的弒虎也連連擺手示意,聲音低若蠅蚊。
「噢!」瞧著哥倆的摸樣,柳雲斂起笑容,問道:「那女孩兒往哪獻去?」
「嗯——」戰狼想了想道:「但凡那個村子得到了通知,就要在月圓之前選出個女孩兒來,手腳捆上送到村頭,一到半夜眾人都要離開,誰也不能回頭看,說什麼有神王的使者來取走!」
「什麼神王的使者,我看就是有人搗鬼,為什麼不多帶些人馬事先埋伏,到時候抓了他們呢?」墨聰疑惑道。
「唉呀!兄弟,你要這麼說,我就告訴你吧!這事還真是挺邪門,你想咱們這些練武之人誰能信那些,有幾回倒是帶了不少人去埋伏,想看個究竟,可是,你說奇不奇怪?一到半夜,埋伏的地方就突然變樣了,什麼大海呀,火焰哪反正你是出不來,為了這事都死了很多人了!」說著,戰狼臉上立現尷尬之色,訕笑道:「不瞞你們說,我們哥兒倆也跟著去過,到了半夜只等有人來取那個女孩兒,可是你們猜怎麼著?」
「怎麼著?」
「原本在村頭兒埋伏好好的,嘿,突然天空烏雲密佈,眼前一片汪洋,天上打著巨雷,幾頭惡獸就來抓我們,幸好我們哥倆跑得快,總算是活下來了,可是一出來,眼前一片荒山野嶺,後來才知道,那片山距離打埋伏的那小村子有好幾百里,你們說怪不怪!我看不信這神仙也不行,你們說是吧!」
「就是,就是!嘿嘿!」
看著那哥倆的神情,對於天神一說已經是篤信不疑。不過,墨聰和柳雲心裡卻是有了數,兩人相互對視一眼,不漏聲色地點了點頭。
「看來這神仙還是挺厲害的,就是不知道身居何方!」柳雲微微笑道。
「罷了!罷了!不提這事,喝酒!」弒虎甩開臂膀,一口喝乾了杯中之酒,如此豪飲讓墨聰和柳雲驚了半晌。
兩人剛端起酒杯想奉陪一口,忽聽樓下傳來一片吵鬧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