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苦肉計 文 / 摩西杖
紅裝女子腳步輕盈,姍姍而行,小乞丐把那幾枚金光閃閃的金幣搋入懷中,抬眼見女孩兒已走遠,忙不迭快跑了幾步,美滋滋地緊隨其後。
一路上紅裝女子一語皆無,小乞丐也不敢多問,跟著女孩兒到了一處小小宅院。四合小院裡青磚碧瓦,乾淨整潔,花壇中粉紅色的百合身披晨露、嬌艷欲滴,清風襲來、香風拂面、沁人心脾。
小小院落雖清幽別緻,不過看起來也就是個普通人家。
「這人家的女孩兒出手那麼大方,莫非」小乞丐站在院子裡暗自琢磨著,心裡面不免有些忐忑。雖為乞丐,然而死生為大,小乞丐深知這武神殿城中多江湖異類,萬一屋中女孩兒練得什麼旁門左道,摘取他心肝肺,最後落得個竹籃打水,人財兩空,可不是什麼好事。
小乞丐正猶豫不決,忽從門外走入一青衣女子,看年齡和剛剛那紅裝女孩兒不相上下。
「哪裡來的要飯花子,滾出去!」青衣女子瞧見院中立著一個乞丐,原本一副笑容立時變作橫眉立目,大聲呵斥道。
「是我找來的,要他幫我辦一件事情。」
「你請來的?」聞言,門外青衫女子微微皺了一下柳眉,圍著小乞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見那小乞丐既不俊俏又不機靈,女孩兒頓覺無趣兒,撇了撇嘴,冷語道:「既然是她讓你來的,那跟我進來吧!」
「想是屋中那位小姐勾搭上了哪門哪戶的大家公子,找我來通風報信的吧!」小乞丐心中如此合計著,再不懼怕,愣頭愣腦地跟著青衫女子進了門。
一間正房中分作兩室,紅衣女子住在東邊一間,屋中擺著一張芙蓉香帳,懸掛著粉紅帳幔,桌椅茶具一應俱全,窗子上貼著喜鵲登枝的窗花,玲瓏纖秀,足見剪花之人心靈手巧。
「真不愧是小姐的閨房,香噴噴的味道真好聞。」小乞丐緊著鼻子在屋中嗅了一圈,癡癡地瞧著屋中兩名女子,一位纖腰秀項,妖嬈嫵媚;一名紅裝艷艷,膚白如雪。小乞丐行乞街頭眼中所見美女不少,但如此豐腴貌美的佳人卻不多見,一時惹得小乞丐心弛神蕩,有些忘乎所以。
卻不料,他話未講完,兩名少女紛紛用手摀住鼻子。
紅裝女孩兒扭頭說道:「你這身上真是臭死了,去!到外面池子裡好好洗洗,回來把這衣服換上!」說完,又用指尖挑起一件棉布長衫,甩在地上。
「他娘的,通風報信還要盆香沐浴,換衣裳?」
見屋中只有兩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小乞丐登時壯起膽,臉上也暗含幾分怒色。又偷偷溜了一眼屋中兩位女子,發現兩人雖姿色不俗,身上卻是有著幾分慵懶風流之氣,小乞丐旋又想入非非,「莫非老子今天還要有艷福不成,嘿!」心中想著臉上隨即也眉飛色舞。
「想什麼呢?」見小乞丐眸中譎詭,似有不軌之心,紅裝女子冷語問道。
「沒,沒想什麼,嘿嘿,嘿嘿!」小乞丐抓了抓一頭亂髮,齜牙笑道。
「你回頭看看,那後面是什麼?」紅裝女子用手指點著小乞丐身後掛著的一隻紙蝴蝶道。
「什麼?」小乞丐愣了一下,以為院中有人,轉過身去卻見院中依然幽靜,抬眼發現牆壁上掛著一隻紫蝴蝶,那紙蝶手工精細,兩翼上圖紋艷美、栩栩如生,由其是那兩根蝶須,細如髮絲。小乞丐一時不解其意,伸出手指想要碰一碰,卻不想一柄寒光閃閃的利刃擦著他的指尖砰的一聲釘入牆內,鋒利的刀刃不偏不已,恰好切斷了蝴蝶的一根細細的長鬚,而折斷的那根蝶須卻是穩穩地躺在刀尖上,力道拿捏之準,功力之深讓人歎為觀止。
小乞丐驚出一身冷汗,慢慢挪移腳步,避開鋒利刀刃,緩緩轉過身,小心問道:「姑娘,你,你這是?」
「放心,我們不會為難你的,無非是讓你安分點。」說完,紅裝女子玉手一揚,小乞丐只看到寒芒一閃,剛剛釘在牆上的利刃卻不知被女孩兒收到了何處,速度之快讓他為之汗然。
「我的媽呀,我可不幹了,姑娘,你們還是找別人去吧!」
小乞丐轉身欲走,卻聽身後女孩兒哧哧笑道:「不干就把頭留下!」
「哎呦,」聞言,小乞丐剛剛抬起的一條腿,哆哆嗦嗦地收了回來,一頭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帶著哭腔道:「兩位姑奶奶,饒我一命吧,我不想死呀。」
「不想死就趕緊去洗洗,把衣服換上,囉嗦什麼?」紅衣女子不耐煩地揚了揚手道。
「瞧你,都把他嚇著了,」瞧著那小乞丐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喘,綠衣女子笑嘻嘻地走到乞丐身前,柔聲細語道:「小伙子,別怕,她說什麼你只管照辦就是了,回頭有你的好處」說完,女孩兒又神秘兮兮地拋了個媚眼。
「能有什麼好處哇!」小乞丐顫顫悠悠地出了門,此番心中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洗了澡,換了一身衣衫,小乞丐重又回到屋中,摸樣倒也不壞。
「還行!」紅衣女孩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略微點了點頭道:「打人你會嗎?」
「打人?打誰呀?」小乞丐左右瞧了瞧,屋子裡除了兩名女孩兒之外沒有別人。
「打我。」紅衣女孩兒從容說道。
「打你?」小乞丐咧咧嘴道:「哎呦,姑奶奶你還是饒了我吧,我可不敢打你。」說完小乞丐苦著一張臉,向後退了兩步,連連擺手。
「沒關係,下手重一點,我不會怪你的,」說著,紅衣女子又從懷中摸出十個金幣,拍到小乞丐手裡,淺笑
道:「要錢還是要命?」
「我,我兩個都想要。」小乞丐翻了翻眼珠,心中叫苦不迭。
「那不就得了!來,打我一個嘴巴子。」
「我,我」
「我什麼?快點!」
小乞丐畏畏縮縮地站在窗口,臉上欲哭無淚,他還從沒聽說過有人花錢找打,可是這會兒他走又走不了,打人他又不敢,可是看著紅衣女子冰冷的眼神,又不得不聽命,於是猶豫了再三,只好硬著頭皮伸出一隻手,手指彎彎曲曲地在女孩兒臉上掃了一下。
見狀,身穿綠衣的女孩兒急的直跺腳,「你真是笨死了,看我的。」話音落處伸手就扇了紅衣女子一個大嘴巴。
女孩兒出手又快又狠,「啪」的一聲響,嚇得小乞丐渾身瑟瑟發抖,連連向後閃身。
「真夠狠!」紅衣女孩兒臉上立時現出五個手印,不過她也不生氣,伸出一根手指抹了一下嘴角上的血跡,拿到眼前看了看,對小乞丐,道:「學會了嗎?」
「學,學會了。」小乞丐簡直是莫名其妙,他猜想或許眼前這個女孩兒腦子有病,而且病得不輕。於是狀起膽子,在女孩兒另一側的臉頰上也狠狠抽了她一個大嘴巴。打得女孩兒一扭臉。
女孩兒又伸出一根手指,抹了一下嘴角上的血跡,抬眼看了看。徒然地挨了兩記大耳光,紅衣女子眸子反倒現出一絲喜色,笑道:「好,就這樣,你先把錢收著,待會兒看我眼色行事。事成之後,你拿著錢走得越遠越好,最好別讓我再看到你,懂嗎?」
對小乞丐做了一番交代,紅衣女子特地換了一身淡藍色的衣衫,卸去臉上濃妝。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鏡子瞧了好半天。鏡子裡呈現出一張稚嫩白皙的俏臉,不施粉黛反而顯得超凡脫俗了,女孩兒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
「行了,咱們走吧!」
「祝你們好運!」
瞧著紅衣女子領著小乞丐一前一後走出大門,留在屋中的女孩兒朝著大門揶揄道。
時值中午,烈日當頭,武神殿的大街上行人驟然少了一半。
經過了一夜的尋找,毒龍志和山鬼、芷蘭等一干少年全都累壞了,各自回到館驛休息,只有墨聰還帶著幾名毒龍府的家丁頂著烈日,遊魂一般在大街上走著。
少年面色憔悴,乾澀的眼睛裡佈滿紅血絲,「師妹,你究竟在哪呀!老天啊!保佑我師妹快回來吧!」墨聰一邊走,心裡默默祈禱著。突然,耳中聞得一聲少女的慘叫。
「打死人了,快救命啊!」
聞得女子喊叫,墨聰心頭一怔,急忙跑到街道的轉角處發現,一個身材瘦弱,二十出頭的年輕小伙子正當街踢打一名身穿淡藍色衣衫的女子。那女子被打得在地上滾來滾去,男人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又狠狠踢了女孩兒一腳,口中罵道:「你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楚瓷!」
一見那身淡藍色的衣衫,墨聰心頭一顫,立即豎起一雙劍眉,一個快閃衝上前,手中騰起一團烈氣,狠狠抓住男子尚未落下的手臂,喝道:「住手!」
地上的女子見有人來救她,連忙抱住墨聰的大腿,當她抬眼看著墨聰時,顯然是吃了一驚,可憐兮兮地瞧著墨聰,道:「墨聰,你真的是墨聰嗎?」
聞得女子聲音,墨聰才回過神,可是他又愣住了,「似水?你這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墨聰,求求你,救救我吧!」似水眼中含著淚,剛想說那乞丐是他丈夫,可抬眼一瞧,小乞丐早沒了蹤影。似水愣了一下,旋又哭道:「我被賣到這裡,天天挨打,這下終於見到親人了」說完便是放生痛哭。
墨聰原本對似水沒什麼好印象,他覺得那樣的女子比青樓女子還差。而且她還是毒龍家叛徒,皇甫仲養的奸細。可是,眼前的似水被打得不成樣子,白嫩的臉頰高高腫起,青紅紫綠,色彩鮮艷,嘴角鮮血直流,眼中淚水瑩瑩。
看她那副可憐像,墨聰實在是不忍心把她丟在街頭,咬了咬牙道:「你,你還有地方去嗎?我送你回去吧!」
「有,」似水嘴角抽動幾下,被淚水遮蓋的目光中充滿了對墨聰的感激,含淚點了點頭,口中細語低若蚊蠅。
見狀,墨聰更是不忍心去看她,無奈道:
「你自己還能走吧!」
「能,」似水勉強站起身,用袖口擦了一把眼淚,用手指輕輕碰了碰自己臉上的傷,頓時咬碎一口銀牙,痛苦萬狀,「好痛!」
「你,不要緊吧!」瞧著似水那副可憐淒慘的摸樣,一時間墨聰心裡也不是滋味,畢竟也算是故人。
「不要緊!」似水哽咽著道。心裡面卻是暗恨那小乞丐,「該死的,出手還真重。」
似水踉踉蹌蹌地沒走出幾步,發現毒龍家的幾名侍衛在身後緊跟著,於是腳下一滑,險些跌倒,抬眼瞧著幾名壯漢,道:「墨聰,快救我,這是毒龍家的人,他們是來抓我的!」說著,似水臉上掛滿淚珠,忙不迭死死抱住墨聰。
墨聰見狀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看了看毒龍家的幾名壯丁,猶豫了一下道:「幾位大哥,你們也都辛苦了,先回吧,待會兒我自己回去。」
毒龍家的幾名壯丁雖是毒龍府的舊人,不過,他們誰也不知道似水的底細,只以為她是一個風流成性的柔弱女子,而墨聰身為金牌武鬥士,料那似水也不能把他怎樣,加上天氣炎熱徹夜未眠,因此也就點頭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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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毒龍家幾名壯丁轉身離去,似水嘴邊偷偷掠過一抹陰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