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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6章 鞠躬盡瘁 文 / 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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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魯思霞,腸子都悔青了:明明知道梅老師有嚴重的肺心病,不能激動,自己還迫不及待即告訴他日本投降這特大驚喜消息,以至於樂極生悲,產生了這麼嚴重的後果!

    門開了,醫生進來查房。醫生仔細聽了梅教授心肺後,觀察了還未甦醒的梅教授面色,默默放下了聽診器。

    魯思霞連忙站起來:「醫生,梅教授沒事吧!」

    「很不好!心臟跳動很雜亂,微弱;肺部有明顯的濕羅音,可能有肺淤血或肺水腫。現在只是輸液一些葡萄糖和維生素、鎮靜劑,補充營養,進行保守治療。病人需要安靜休息,等明天內科主任回來,對病人進行x光透視檢測後,再商量下一步治療方案。病情拖得太久了太晚了!」醫生無奈地搖搖頭,離開前特別關照:「病人隨時會出現危險,你做為陪護,要時刻小心!」

    魯雪華的心情更加沉重起來。

    窗外早已是暮靄沉沉。夜空中禮花綻放,此起彼伏。貴陽城防部隊也將探照燈打開,射向被禮花點綴得五彩斑斕的夜空,巨大的象徵勝利的「v」字光標,久久定格在8月15日貴陽上空。

    街道下面也是一片通明。無數的市民、學生在醫院外馬路上遊行,綿綿望不到頭的蠟燭和火把,成了一道明亮的光河。

    武漢失陷後,在空襲和死亡壓抑了6年之久的貴陽人民,終於可以不顧忌燈火管制,可以盡情享受光明。

    光明映照在每一張充滿淚水和喜悅的國民臉上。連一些簡陋窩棚裡的難民,都在興奮地討論該如何返鄉。

    「爹!娘!姨娘!霞兒,玉梅、紅梅!你們看到了嗎,你們聽到了嗎!我們勝利了,鬼子投降了!你們安息吧!」魯思霞靜靜佇立在窗前,看著窗外歡騰的景象,心中默默念叨。「師父、仁軌、『小四川』、『小雷江』,你們可以含笑九泉了,你們的犧牲有了最完滿的回報!孫長官!新一軍的弟兄們,你們現在在哪裡?」

    2「雪華!」魯思霞突然聽到一聲輕輕呼喚。

    「老師,您醒了!」魯思霞連忙奔了過去。

    「雪華,外面是不是在慶祝勝利?」梅光迪微微睜開眼睛,輕輕地說。

    「是!學生和市民在狂歡!您是不是覺得太吵,我拉上窗簾~」魯思霞邊說邊向窗子奔去。

    「不不!雪華!打開窗子,我想聽聽的勝利歡笑∼太久了太久了∼」梅光迪嘴唇蠕動,輕輕地說,一滴晶瑩的淚珠從他眼角滲出。

    窗戶打開了,伴隨著一陣清涼的夜風,「公理必勝、正義必勝!中華必勝」等整齊的口號聲灌進病房。

    聽到這些振奮人心的口號,梅光迪蒼白瘦削的臉上漸漸有了幾分血色:「雪華,你再將日本《終戰詔書》譯給我讀一遍~」

    「老師,醫生讓你靜養~」

    「沒關係!讀吧,我想仔仔細細地再聽一遍~」

    《終戰詔書》的速記稿和翻譯稿還在身上,魯思霞坐在梅光迪身旁,輕聲地再將自己翻譯的中讀了一遍。

    「雪華,你翻譯得準確了嗎?」梅光迪問道。

    「這裡還有一篇英速記稿。是剛才張主任探望你時順便給我的,他是從英國bbc上速記的,我也帶在身邊,剛才您睡著時我比對過,完全一致。」

    「奇怪?」梅光迪喃喃自語。

    「老師,《終戰詔書》有問題?」梅光迪既是翻譯家和教育家,又是一位經驗豐富的外交家,他肯定從《終戰詔書》中發現了什麼問題。

    「終戰?不是無條件投降?」梅光迪問魯思霞。

    「《終戰詔書》中日本天皇宣佈接受《波茨坦公告》,而《波茨坦公告》最根本的一條就是要求日本無條件投降。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日本天皇已經接受了盟國要他無條件投降的要求。」魯思霞解釋道。

    「雪華」,魯思霞無論經過了多少苦難,無論已經磨礪得多麼老練,在老師心中,還是當年那個名叫「雪華」的懵懂少年,「這個詔書顯然是盡心策劃的,日本政客極其狡猾,善於留下各種暗門,越是高興的時候,越要冷靜,不要被日本政客鑽了空子。」

    「老師!我覺得《終戰詔書》除了有故意開脫罪責的嫌疑外,其他的到也沒看出什麼不當之處。」

    「雪華,我粗粗聽了聽,發現有這麼幾個大問題:

    第一,迴避了投降。《終戰詔書》既沒有『投降』的字眼,也沒有『戰敗』的字樣,就是戰爭進行得不順利,就此終止了;這就為以後清算日本法西斯戰爭罪行埋下隱患。

    第二,美化了侵略。《終戰詔書》講當初發動戰爭是為了促進東亞的和平,這不是**裸謊言嗎?天皇下令發動的戰爭給亞洲人民、給世界人民帶來巨大災難和損失,卻辯稱『並非朕的本意』,這從何談起!

    第三,蔑視了中國。《終戰詔書》裡面講的只是對美英開戰,已逾四年。根本不承認從『918』以來對中國發動的戰爭侵略,對中國還是充滿了蔑視。

    第四,埋下了伏筆。《終戰詔書》通篇大談特談忍耐,忍耐為什麼?就是將來要『復興』,這就會為今後日本軍國主義復活奠定了基礎。」

    說了這麼多話,梅教授明顯體力不支,他艱難地說:「等我身體恢復了,我會將這些意見整理上報給最高當局,讓他們有所警惕和防範。」

    魯思霞眼眶濕潤了。即使重病在床,梅教授始終沒有忘記自己

    作為中國知識分子的使命和責任,生命垂危之際,還是鞠躬盡瘁,心憂社稷。

    3「哪位是梅光迪家屬?」一個護士出門問道。

    「我們是!」整整一個走廊,擠滿了前來探望梅教授的老師和學生。

    「這麼多?」護士顯然措手不及,「你們進來兩個人,內科主任要和你們談談病人的情況。」

    當總務處長和魯思霞進入主任辦公室時,內科主任正對著燈光,一絲不苟地查看梅教授的x光胸片。

    「醫生,病人情況如何?」魯思霞急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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