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0章 依依難捨 文 / 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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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魯雪華身著暫新的嗶嘰尉官軍服、佩帶著中尉領章出現在李營長面前時,李營長一開始楞了一下,然後明白過來,點點頭,上下打量起來:「不錯,穿上這套軍裝,英俊剛毅,比列兵軍服好看多了!這才是最適合你的工作,好好幹!」
魯雪華有些傷感地說:「師父,三天後我就要隨部隊開拔了,不知道我們師徒何時能再相見!」
李讓梨笑了,臉上佈滿滄桑:「軍人就是這樣,聚散離合,四海為家,甚至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如果有緣,還有相見之時!」
說到這裡,他突然收住了話鋒,來到門口,警惕地向四周張望,然後悄悄關上門。
看著李讓梨嫻熟的偵查動作,魯雪華頓時一陣緊張,也隨著四處張望,以為周圍出現了敵情,但周邊一片安寧。
當魯雪華將疑惑的目光投向李讓梨時,只見他從床底拿出兩個瓷瓶。瓷瓶上貼著紅紙,上面印著:「口子窖」。
傷兵醫院紀律嚴明,傷兵住院期間,嚴禁煙酒,一但查出,立即逐出醫院。所以李讓梨要使用偵察兵手段來偵查醫生護士。
魯雪華不由得會心一笑。
李讓梨一手舉著一瓶酒,對魯雪華說:「這是軍座剛剛送來的,家鄉酒,還是老長官瞭解我,知道我好這一口!」他用牙齒咬開瓶蓋,遞給魯雪華一瓶:「來,我們一起痛飲勝利美酒!」
經過生死血戰考驗的魯雪華再也不是那個剛剛參加敢死隊的生瓜蛋子了,他抓過酒瓶,幾口烈酒下去,頓時,一股熱力直衝丹田和面頰,一種豪情也盈滿胸間。
看著魯雪華痛飲的樣子,李讓梨非常滿意,「這才像我的兵。才像堂堂的江淮子弟。來,我們抓緊最後時日,再練習練習『炮錘』!」
魯雪華除了報仇殺敵,心無旁騖,刻苦練習,已經深得「動如閃電、靜如泰山、柔如徐水、剛如雷霆」的拳法要義。李營長看完魯雪華練完,點點頭:「不錯!你套路基本完全掌握了,內功也大有精進,但還有關鍵一點要注意∼」
李讓梨說著,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身形轉動,向魯雪華逼來。
剎那間,原本一根樹枝,在魯雪華眼裡,變成了一個樹叢,似乎要將他包圍。魯雪華頓感眼花繚亂,左閃右避,但還是被樹枝在身上點了好幾下。
魯雪華頓時傻傻地懵在那裡。他知道,如果李讓梨是敵人,手裡拿著是刺刀,自己早已被捅的是全身窟窿了。他頓時覺得,這麼多天的刻苦練習的成果化作烏有。
李讓梨看出了魯雪華的失落,將樹枝交給他:「你來向我進攻!」
魯雪華如法炮製。
但李讓梨卻穩如泰山,一動不動,只是眼睛牢牢盯著魯雪華的眼睛,只要魯雪華剛一動心思,試圖將樹枝刺向李讓梨,李讓梨似乎就已經洞察,身體貼著魯雪華轉動,幾次刺不中,魯雪華焦急起來,樹枝猛揮猛劈,但都被李讓梨在輕鬆間,貼著魯雪華的身體,將攻勢化為無形,順便胯靠肘頂,借勢還擊。
魯雪華累的氣喘吁吁,不甘心的扔下了樹枝。
李讓梨問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每次都能先你動作?」
魯雪華連連點頭。
「習練炮捶要做到心隨眼動,拳隨心動。實戰時,你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是張開的,要有強烈的第六感,你能感受到來自各個方向的敵人和危險,隨時給予敵人致命一擊。」李讓梨傳授道。
魯雪華似懂非懂。
李讓梨繼續說:「無論對方怎麼狡猾,但他只要想進攻,他的心思一定會先動,他的心思移動,他的眼神肯定就會暴露他的意圖,只要你牢牢盯著對方眼睛,觀察他眼神動向,你就能判斷他的真實攻擊目標,從容應對。」
魯雪華若有所悟。
李讓梨再次撿起樹枝:「我們再試一次!」
果然,這次魯雪華應對從容多了。李讓梨滿意地點點頭。
「炮捶我已習練了17式,只剩下第18式,最後一招,那師父您教給我吧!」魯雪華肯切地說。
通過一個多月的練習,他不但覺得身體強健了不少,而且,行動也更為矯健,耳聰目明,更為重要的是,通過內功心法修煉,已深得「炮捶」的精妙心智也更為成熟,已不再是最初那個只知道拚命、一心只想報仇的懵懂青年了。
李讓梨遲疑了一下:「第十八招『穿心捶』是絕招,也是最危險的一招,號稱『天地同壽』~」
魯雪華一臉不解。
李讓梨接著解釋道:「這一招需用上全部內力,威力極大,一般能頃刻斃敵。但這招最大問題是,打出多少力會反彈回多少力,自己的經脈和五臟六腑也會被回彈力震動導致嚴重受損。這也是我這次受重傷的真實原因!」
「鬼子軍官偷襲李讓梨—自己捨身撲救—李讓梨回身一拳—鬼子軍官頭骨清晰的骨裂聲!」一幅幅畫面在魯雪華眼前閃過,他明白了,在那千鈞一髮之際,為了救他,李讓梨萬不得已才施展致命絕招,一招斃敵,而因此身負重傷。否則,魯雪華早已被鬼子那一刀,斜肩劈成兩半了!
他「撲通」跪在李讓梨面前,動情地叫到:「師父∼」
李讓梨扶起他:「兄弟,起來吧!既然你我如此有緣,我就把最後一招傳授給你,但要切記: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此招!」
這三天,
也是張紅梅最傷心的三天,每天只要不當班,她都會悄悄溜進魯雪華病房,和魯雪華有說不完的話。但魯雪華面對張紅梅一次次真情表白,卻始終含糊其辭,不敢答應。他知道,此次回部隊,又會是南征北戰,關山千重,還能不能再次見到張紅梅,是個未知數。不能耽誤這個善良女孩的青春!魯雪華一次次地對自己狠心,當他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他就拿出母親的遺書、還有梅霞的青絲,用對親人的思念和對鬼子的憤怒來沖淡對張紅梅的愛戀。
三天後,一輛卡車來到醫院,魯雪華和李讓梨、醫院的醫護人員以及同病房的傷兵們依依惜別,當卡車開出好遠,他還能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一直再向他揮手,她胸前的十字架在陽光下晶瑩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