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候方九士，夜鷹衛 文 / 望塵緣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後，等龐沖等人再次踏入船艙時，唐遠山靜躺在床上的身體已是冰涼。
龐沖等一眾親衛，側立唐遠山床前，呆然望著床上一片寧靜祥和之色的唐遠山，眉目依舊卻生息全無，霎時間眾人一個個都眼眶通紅，忍不住眼角泛起了淚花！鐵骨錚錚的漢子，在這一刻，盡皆潸然淚下無不感人。
「元帥！元帥！元帥啊」
韓秀芳等幾個性情敏感之人，見此情景，控制不住悲痛傷心之情的，更是趴在唐遠山床前嚎嚎大哭了起來，而龐沖林景龍幾個生性堅毅的，則都無聲的又對唐遠山跪了下去，拜了三拜！
在船艙之外，側耳偷聽艙內動靜的顧東臨、顧崇北兄弟二人，聽見船艙內斷斷續續傳出韓秀芳等人的哭聲，兩人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難掩喜色，紛紛扭頭對一丈開外站在夾板上，側立莫傾城身邊的大哥顧闕南暗暗點了點頭。
收到兄弟兩人的暗示，顧闕南卻並沒有像自己兩個兄弟一般喜形於色，僅是微微頷了頷首，便轉身躬身對莫傾城小聲的道：「莫仙長，唐遠山死了。」
「嗯，死了。」
莫傾城並未轉身，聽了顧闕南的話，扶著欄杆的身體卻微微輕顫了一下，不知是回答顧闕南，還是喃喃自語的輕聲道。
「莫仙長，您不再進去看看？小人，小人可聽說，江湖上有很多使人假死過去的藥物，這萬一要是唐遠山沒死，咱們可是再沒有第二次機會殺死唐遠山的啊！」
顧闕南見莫傾城如此模樣，心裡卻不由得有些輕看莫傾城，太過婦人之仁，不是成大事的料。只是心裡想歸心裡想，在面上顧闕南對莫傾城卻越發恭敬了起來。
「剛才我出了船艙時，便已在唐遠山身上鎖定了氣機，此刻他全身上下七竅皆閉、生息全無，不是死了還是什麼！」
莫傾城聽了顧闕南的話，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股煩躁與不耐，橫了顧闕南一眼後，語氣冰冷的道。
「是，是小人過濾了，莫仙長既然用大神通窺測過了，那自是不會出錯的！」
看到莫傾城橫過來的眼神，和臉上展露的不悅之色，顧闕南不禁嚇了一跳，心底徒然一陣發寒，對著莫傾城連連拱手歉然說道。
「哼！」
莫傾城眼神冷冷瞄了顧闕南一眼，輕哼一聲拂袖而去，直將屈膝彎腰正欲吹捧幾句的顧闕南晾了在甲板上。
「大，大哥，莫仙長這是怎麼了？」
看到說話間，莫傾城臉色不悅的離去，顧東臨和顧崇北兄弟倆人快步走到顧闕南身側小聲詢問道。
「沒，沒事兒！」
顧闕南擦了擦額角冷汗，罷了罷手對兩個兄弟輕聲道，只是望向莫傾城遠去一襲白衫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顧闕南的眼眸裡卻閃爍著一股深深的怨毒。
「大哥，唐遠山看來是死了，不過莫仙長答應了唐遠山放過龐沖韓秀芳等人，這可如何是好啊！咱們兄弟幾個如今干的可是要抄家滅九族的事兒，要是走脫了龐衝他們，萬一事情要是洩露出去，不說咱們哥幾個，就是整個咱們金陵顧氏可都要完了！」
顧東臨從剛才唐遠山死後的喜悅中清醒過來，思及若是走脫了龐沖幾個唐遠山的親衛，將會給自己顧氏一族所帶來的沉重後果，顧東臨便心底一陣發寒發冷。
「大哥，二哥說的是啊！咱們可不能就這樣放了他們啊，不然真的可就後患無窮了！」顧崇北聽了顧東臨的話連連點頭，一臉急切的搓著雙手，望向顧闕南道：「要不，大哥，您再去跟莫仙長說說吧，只要莫仙長能出手，殺龐衝他們幾個還不是如探囊取物一樣輕而易舉！」
「這，這怎麼可以！」
顧闕南看著自己那兩個兄弟，暗中使勁對兄弟倆人眨了眨眼，大聲的道，「莫仙長乃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謙謙君子，咱們兄弟幾個怎麼可以讓莫仙長做這般食言自肥之事，此事是萬萬不可的，兩位兄弟切莫再提了！」
說著顧闕南緩緩轉過身來，面向顧東臨和顧崇北二人，抓起顧崇北的手，用手指在顧崇北手心快速劃寫了四個字，「從長計議！」
顧闕南從小生長於商賈之家，別的本事或許沒有，卻自小便學會了一套旁人不及的察言觀色之能，所以雖然和莫傾城沒接觸幾天，可顧闕南對莫傾城的性格喜惡卻琢磨出了個七七八八。
顧闕南知道像莫傾城這樣性格的人，和自己絕對不是一路人，要不是此刻深曉莫傾城有一身神鬼莫測的神通，顧闕南怕是早已暗中使計將莫傾城除去。
假若莫傾城，換做是俗世之中的平常人，顧闕南深信自己有幾百種方法可以讓他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可莫傾城卻並非常人，而是常人眼中超凡入聖的大修士，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陰謀詭計都是枉然。
所以哪怕莫傾城再怎麼讓自己不舒服不痛快，顧闕南深知自己也只有忍受的份，而不敢在臉上露出絲毫不滿和忤逆。
顧闕南此刻面對自己兩個兄弟說的話，實際上卻是說給莫傾城聽的。在顧闕南想來，莫傾城既然能瞬間便將整條船上數百士兵便弄得渾渾噩噩如著了魔魘一般，又能遠隔數丈鎖人氣機，那麼自己兄弟幾人在船上說的話，自然也是逃不過莫傾城耳朵的。
若是真的惹惱了莫傾城，他若是想弄死自己兄弟三人，那真是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顧闕南可不敢再去觸顧傾城眉頭！
在這世間上的修真之士，絕不是像自己這樣的凡夫俗子可以惹的起的，這一念頭，特別
是在船艙之內見過龐沖韓秀芳林景龍三人和莫傾城打鬥之後，更是深深的烙刻在了顧闕南的心底。
這也使得，顧闕南回到金陵後下了一個決心，他日若有機會，一定要將顧氏族中子弟弄到青龍院去進修。
清風滌蕩，月影清斜。
雲夢澤上的夜，別樣的幽靜，除了行船蕩起的輕吟水聲，和水草間裡傳出的悉索蟲鳴外，便再無半點聲音。
顧氏兄弟三人站在甲板之上，迎著微涼襲人的清風，此刻心裡卻別有心思，都在琢磨著回到金陵後該怎麼消無聲息的除去龐沖林景龍等人才好。
「夜鷹，見過顧大人。」
離顧氏兄弟數丈遠的甲板之上，忽然一陣黑影湧動，只見十數個黑衣蒙面人之人，一一從黑暗之中現出身來，走在最前面的一個黑衣人，在顧闕南一臉驚訝中對顧闕南抱了抱拳，只是開口說話後聽聲音卻是一個年輕女子。
「你，你們是侯大人派來的？」
顧闕南從起初的震驚中恢復過來，臉上漸露出一絲喜色，對來人問道。
「不錯，標下乃是侯大人『九士』裡的暗士夜鷹，侯大人吩咐標下隨顧大人一起北上，夜鷹士包括標下在內共九人，代號自標下鷹首外，其餘八人都以鷹二、鷹三往後排至鷹九，侯大人吩咐標下聽從顧大人調遣，便宜行事！」
自稱代號鷹首的女子，很是簡略的對顧闕南介紹了一遍自己，便不再言語靜靜立到了一旁，而這女子帶來的其餘八人，在這女子介紹完之後，卻如鬼魅般一閃身便都隱入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好身手！」
顧闕南看著悄然無聲消失在夜色之中的八人，臉上卻是樂開了花。心道，自己正愁不知該如何解決龐沖林景龍他們幾個，有了眼前這九人，要除去龐沖等人可就容易的多了。
「呵呵，顧大人過獎了！」
自稱鷹首的女子，輕聲對顧闕南拱手笑道，雖然說話的言語謙遜可聽入人耳裡，語氣裡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高傲。
「顧大人，若無其他吩咐，標下就先退下了！哦，還有一事差點忘了告知大人，標下的暗士夜鷹只在夜間行事，這是一支鷹笛，若是大人有事想要召喚標下，只要吹一下這鷹笛，標下們便會現身！」
鷹首將掛在胸前的一支烏黑三孔小笛子，輕輕拽下，拋下顧闕南。等顧闕南伸手在空中接過黑笛，再抬起頭來，那自稱鷹首的女子，卻在甲板上早已經不見了蹤影，一身輕身功夫端的是到了無影無形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