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6 主僕情深 文 / 桃筱倪
「殿下,您看!」李嬤嬤說著,諂媚的掏出了袖子裡的祥雲佩。「她膽大到用偷來的東西收買老奴!」
司馬御面無表情的面上終於變得生動了起來,眉梢一揚,眼睛危險的瞇起,「果然大膽!」
居然將他的祥雲佩隨意送人,果然是他太嬌慣她了!讓她踐踏的他到如此境地。她是認準了他不會罰她是嗎?
「老奴,自作主張罰了她。」李嬤嬤見到司馬御果然大怒,立刻邀功道。
「好!確實該管教了!」
還不等李嬤嬤開口討賞,司馬御的冷眸射向窗外,起身向外大步的走去。李嬤嬤不敢多說,趕緊尾隨在身側,詫異的看著司馬御,他只要派人將她壓來不就好了?為何要親自前往?
晌午正是艷陽高照熱如火爐之時,看熱鬧的宮女都耐不住這炎熱找地方納涼偷閒去了,鵝卵石上只有兩抹嬌小還在小心翼翼的走著。
蘇拂此時狼狽的如落湯雞一般,只是分不清多少是汗水,多少是盤子裡灑出來得水。一旁的茉莉也曬得小臉通紅大汗淋淋。
「茉莉,這次是我連累你了。不過謝謝!」蘇拂咬著牙,忍著腳心傳來的劇痛,一面走著,一面說著。
「蘇姑娘,快別這麼說。在這宮裡,除了你,根本就沒有人在乎過奴婢的感受。茉莉是心甘情願的!」茉莉拿著帕子給蘇拂搽了搽臉,有用衣擺扇著風。
「你們倒是主僕情深!」一道冷冷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讓著酷熱難耐的天氣,一下子便如墮寒冬臘月,涼氣從腳心一下子竄上脊背。
蘇拂心裡暗暗叫苦,偷偷的回頭打量著司馬御,然司馬御渾週身似籠在冰霧之中。尤其是那一雙寒潭一般的雙眸深不見底,正一瞬不眨的凝視著她。
茉莉驚訝的看著突然而來的司馬御,本能噗通跪在地上,「殿下贖罪。」
「起來,你何罪之有?」蘇拂心疼的想要攙起茉莉。
「真是沒規矩,殿下沒發話,哪有你說話的份?」李嬤嬤不悅的皺著眉,怒斥道。
「這罰的未免也太輕了些。」司馬御負手而立,泛白的指節握著蘇拂送人的那一隻祥雲佩。
蘇拂吃驚的看著司馬御,隨即恍然,是她太過天真了。這老虎溫柔久了,她竟然忘記了,那也是一隻不容侵犯的老虎,怎會忘了他的脾氣?
但就是這微微抬頭的動作,瓷盤從頭上跌落了下去,蘇拂本能的轉身伸手去接瓷盤,瓷盤沒接到,卻因地上的鵝卵石太滑身子一個踉蹌。
——啪——聲音清脆,瓷盤應聲而碎。
茉莉緊張伸手扶住了險些摔倒的蘇拂,蘇拂也是退了一步才站穩了身子,但一隻光裸的腳不偏不倚的踩在一個尖銳的碎瓷之上。
「嘶」蘇拂痛的抽了一口氣,臉色瞬間變疼的有些發白,背脊更是瞬間密密的起了一層冷汗。
黑白的鵝卵石上,漸漸漫起了淡淡的猩紅。司馬御緊握著的指節越發的泛白,寒冷的眸子也是幾不可查的一顫。他不能在心軟了,若是她在不明白她此刻的榮辱都在他一念之間,恐怕她永遠學不會規矩!而他所為她做的一切,就都成了笑話!
「茉莉,護主不利,原地罰跪一夜!」說完大步走向寢室,在走到蘇拂身前時一頓,「你進來!」
蘇拂歉意的看了一眼茉莉,一瘸一拐的跟著司馬御走進了外室。李嬤嬤剛想跟著走進去,卻被小安子伸手攔在門外,「我們做奴婢的就在這候著就可以了。」
李嬤嬤聽了安公公的語氣,隱隱覺得有些不安,眼梢的喜氣也退了一半。
——啪——司馬御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應聲裂成了兩半。另一隻手拿出了送給蘇拂的祥雲佩,清冷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說這個玉珮是怎麼回事?!」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司馬御,雖然他的清冷一直都帶著戾氣,但是卻從未衝她如此過。還是壯著膽子,去拉他的衣擺,委屈的說道:「還不是因為我沒有錢打點」
話還未說完,司馬御便鉗住了她的下巴,似要將她的下巴捏碎一般,「不要在我面前演戲了!哼!」
蘇拂只覺得眼前的司馬御變得有些陌生,但又不禁自嘲一笑,他本就該是這個樣子。「你若喜歡我的真性情,又何必讓我學規矩?還不是你喜歡我變得如此識禮柔順?」
「如此說來,倒是我的錯了?呵呵!」司馬御眸色漸暗,到現在還在和我裝糊塗嗎?!
恭候等在門外的李嬤嬤雖然人在外,一顆心早就飛到屋裡了。在聽到司馬御滔天的怒氣時,在心裡不禁暗笑,讓你一個小小的宮女,竟不把我放在眼裡,公主見了我尚且要給我幾分薄面,就憑你?
小安子不屑的看了一眼李嬤嬤,難怪混到今日無主子護佑,原來是一個目光短淺的,難怪也只能教教公主、宮女們規矩了。又擔憂的向門望去,殿下倒是頭一次發這麼大的火。
司馬御盯著蘇拂稚嫩的臉頰,若不是她顯露出早慧的心智,他又怎會對如此青澀又平凡的女孩情不自禁?如今倒好,她又在這裡和他裝傻!他司馬御就是這麼容易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嗎?
雖是第一次聽司馬御笑,但這笑卻充斥著刺骨的寒意與沖天的怒氣。蘇拂被這一聲笑從怒氣中驚醒,她果然不適合這深宮之中,尤其眼前的男人簡直就是陰晴不定,她此刻是深深的理解了,什麼事伴君如伴虎,著小老虎亦是不好伴啊!避開了他犀利的眼神,盯著他下巴撒謊道:「我
真不知道這玉珮有這麼重要。」
司馬御眼睛危險的瞇起,眉梢一挑,「看著我!聽不懂嗎?」
「看著我!」這一聲怒吼似乎要貫穿了蘇拂的耳膜,這一聲怒吼讓門外的小安子、李嬤嬤聽了身子都不禁一縮。
蘇拂只覺得下巴上的手陡然施力,彷彿是想要將她的下巴捏碎一般。深深的痛意讓蘇拂鼻子一酸,眼睛染上了一層霧氣,幽幽的看向了他暴戾清冷的眸子。他昨夜竟然裝睡,那麼她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了?昨夜對他的內疚也漸淡。「你裝睡?」
她說者無意,但哽咽的話語一脫口似帶著無盡的委屈。他眸色一閃,似覺得鉗著她下巴的手指有些燙手,大力一甩,她便跌坐在地。「你到是先質問起我來了?!」
蘇拂只覺得支撐著身子的手掌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不用看也猜到了是她今早自作自受的結果。果然是不作就不會死啊!看來一切發展到如此田地,就是她沒有認清這個朝代,她的身份地位,才會一次次如此狼狽。她該怎麼辦?難道求生,她就該妥協在這深宮中嗎?
蘇拂第一次覺得茫然,似乎自從穿越而來所有的委屈都在這一刻臨近了爆發的零界點。下巴、手心、腳心的痛似乎騷弄的她鼻子越發酸澀,眼裡的霧氣愈加濃郁。
司馬御看著蘇拂隱忍欲哭的小臉,憤怒似有些瓦解,語氣也稍稍緩和了些,「我只想知道,你昨天在找什麼?」
蘇拂怔怔的回望著他清冷的眸子,這就是皇家無情吧?寵你的時候,可以幫你摘星星,一旦威脅他們權力地位的時候,他們便會翻臉無情。哪怕是童年曾經的玩伴,這信任都淡薄的可憐,皇家果然無情。
若說昨夜對他還有些內疚的話,那麼今天就全部被他消耗殆盡!
幸好幸好是他讓她見到了這一面,而不是司馬滄瀾。她也不清楚自己此刻究竟是因為慪氣,還是因為氣極失去了理智,「好,你既然要真話,我現在就告訴你!宮裡的榮華富貴我從未看在眼裡!宮裡的勾心鬥角我更是不想參與!既你對我起疑,何不放我離開這牢籠?」
「好一個牢籠,這裡竟然沒有你眷戀的?!」司馬御眉擰在一起,聽到她想要離開,他竟然忘了他想要的答案,竟然被她的灑脫刺痛,果然是一隻喂不熟的小野貓!
「所以你就用我送你的玉珮打點下人?!」門外的李嬤嬤聞言,臉色唰白,不禁瑟瑟發抖,看來殿下如此生氣,是氣自己心尖的人竟把他的玉珮隨意上次給了她。
「要的時候我並不知道它是一對。」蘇拂咬著唇,隱忍著委屈和淚意回答道。
聽到這句話時,司馬御寒潭一般清冷的眸子,瞬間再次燃起了地獄之火。在聽到蘇拂這話時,心似被什麼刺痛,若一頭受傷而瘋狂的獸撲向了蘇拂。「好!牙尖嘴利!」
——刺啦——刺啦——空氣裡傳來了絲綢被扯裂的聲音,片片碎布在空中悠然飄落,凌亂的灑落在油漬斑斑的地毯上。
「不要!放開我!」蘇拂忍著手心的刺痛,不甘的掙扎著。按理她不在乎那一層薄膜,只是看著這樣盛怒的司馬御她莫名的害怕,他彷彿一隻吞人的猛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