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鳳謀九天

正文 第一更) 文 / 鷺鳴逍逍

    墨昀壑似審視似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很久,最終,他一展臂,將她整個擁入懷中。

    「傻姑娘。」他輕歎一聲,氣息拂過她的耳廓。

    華霜沒說話,只向他懷裡偎了偎。

    以前師父總說她活的太聰明,太清醒,而且告訴過她,這樣的人生會很累。既然如此,現在偶爾傻一回又如何。更何況還是為了他。

    晚上休息的時候,兩個人平躺在床上,都沒有絲毫的睡意。

    華霜感覺到外面都整個靜寂下來,這份靜寂也整個蔓延到屋中。其實她很想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這幾日來她都被困在這小小的方寸之地,除非有人告知,否則她就像跟外界隔絕了一般。而且她也不知道,這限制住她的枷鎖,究竟是別人賦予她的,還是她自己為自己親戴上的。

    久久,她還是一句話都沒有問出來。

    「今日撒伊度帶兵偷襲了平城的營地。」墨昀壑的聲音突然在黑夜之中響起,「結果全軍覆沒。」

    意料之中的事,華霜沒有絲毫的訝異,只是心裡還是不免有一點感歎。

    「原本他不必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只是他違法了與我們的約定,提早發動攻擊,這才導致如此大的傷亡。」

    「撒伊度其人不守信約又不是第一次,早該預料到。」華霜輕道。

    「太子剿滅了烏軍一夥人,正得意,預備接下來大舉進攻,意圖將烏軍全數擊退。」墨昀壑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視。

    華霜找到他的手,覆上,道:「這樣看來留給太子的時間也不多了,你的計劃很快就要成功。」

    墨昀壑淡笑一聲,道:「還不夠。給太子準備的大禮,豈止只有這一份。」

    華霜還不明白他說的話,他已經闔目睡了去,連氣息都變得有些粗重起來。

    聽著他勻稱的呼吸,華霜默歎了一聲,也閉上眼睛努力睡去。只是她的手還一直抓住他的,沒有放開。

    ——在這之後的第三日,華霜正在屋裡收拾行裝,突然從外面跑入一個小兵,來到她面前跪下稟道:「回王妃,大帥有請!」

    大帥?墨昀壑?

    華霜有些疑慮地將手中的衣物放下,半信半疑地問道:「大帥現在在何處,為何只讓你一人前來通稟?」

    「這……」衛兵突然變得有些吞吞吐吐。

    華霜臉色一凝,語氣冷道:「在本妃面前竟也敢妄言,真是膽大包天!」

    「王妃息怒!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大帥,大帥現在在城門。」

    華霜匆匆趕到城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群的殘兵敗將圍坐成一圈,而站在人群中心的,正是墨昀壑。

    她快步走過去,墨昀壑轉頭也正好看到了她。只是他的眼神不再如往常那般清潤如水,相反,這時居然蒙上了一層肅殺之意。

    「發生了何事?」她急急問。

    旁邊有一副將邁步向前小心稟道:「回王妃,這些都是臨陣退逃的士兵,擾亂軍心不止,還致使太子身受重傷。大帥命人遂將他們嚴加看管起來,請王妃前來,也是仰賴王妃的醫術替他們查驗一下傷口,看能否支撐到押解回京再審。」

    華霜瞭然,視線不自覺瞥向不遠處身形高大的男人。後者也感受到她的注視,眼神投過來一交匯之後,又立馬轉開。

    華霜命人去她的院子裡拿來藥箱,微微一整理裙擺袖口後便蹲下為幾個重傷員檢查刀傷。

    墨昀壑和一眾整裝的衛兵就站在那裡看她動作。

    許久,華霜抹了抹有些汗濕的額角,站起身走過去,道:「其他人都無大礙,只是這幾人,受傷太重,不宜長途跋涉移動。」

    有一副將著急:「可這幾人都是退逃時的主心骨,若是沒有了他們,便是審問也沒有絲毫的用處。」

    華霜輕歎一聲,表示自己也頗為無奈。於是全場的注意力便都在墨昀壑的身上。

    他眼裡的冷肅之意還未散去,整個人全身的戾氣愈來愈重。當所有人都認為他會大開殺戒的時候,他卻只道:「將這些人先押下去,嚴加看管,稍後本王會親自審問。」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也知這是目前為止最好的解決方法,同時對晉王爺顧全大局的做法表示由衷的敬重和贊同。

    當人群都散去之後,華霜走到墨昀壑的身旁,輕聲道:「太子現在如何?」

    墨昀壑睨了她一眼,答:「死不了,只是短期之內也醒不過來。」

    華霜搖頭歎了聲:「這撒伊度下手也夠狠的。」

    墨昀壑似笑非笑:「心疼了?」

    華霜翻翻白眼:「我能心疼誰啊我去。這不是擔心撒伊度一個過火把太子直接給做掉,那我們拿什麼跟父皇交待?」

    誰知墨昀壑冷冷一笑,沒答話,卻抬頭看向天際。

    華霜發現他很喜歡仰望天空,不管是遇到什麼事,高興的或是不如意的,他都會抬起頭,似乎那樣就會把所有的情緒掩藏住。

    有人說過,天空這麼遼闊,可以容納你所有的悲傷。

    現在的她好像有點懂了。

    ——翌日,太子受傷的消息八百里加急傳回臨城。皇帝得知之後雷霆

    大怒,當即命令阮國公率領一萬精銳將太子從北境接運回來,萬不得有一點損失。

    至於抗擊烏軍的重擔,還是落在墨昀壑的身上。

    阮國公自然領命前去。

    只是尚在震怒心痛中的皇帝不知道,他這一做法,將來讓太子成了整個朝廷和京城的笑話。而還在昏迷中的太子也決然不知,當他醒來之時,面臨的會是一場怎樣的腥風血雨。

    而造成這一切的源頭,此刻正在僻靜的小院裡淺酌。

    華霜回去的時候,墨昀壑正坐在石凳上,手裡還拿著裝著清酒的瓷杯。

    她走過去坐在他的面前,問道:「為何不讓我去診治太子?旁人都知道我醫術高明,若此時對太子不管不顧,怕會惹來非議。」

    墨昀壑就著杯子又喝了一口,待醇香的酒順著他的喉嚨緩緩滑落下去後,他才淡淡道:「現在這個時候,你需要避嫌。」

    華霜自然也是知道。太子的這個情況,她救不行,不救的話,又怕會被旁人詬病。總之最好的方法,便就是明哲保身退避三舍。

    「那為何又要我去給那些逃兵診治?」她突然又不明白,若是太子這裡需要避嫌的話,當時他又為何會找她給那些士兵診治,按理說,她對那群逃兵,不僅要避和太子有關的嫌疑,還有男女之間的距離,墨昀壑就當真這麼放心?

    許是知道了她的想法,墨昀壑放下手中的杯子,淺淺笑道:「那時候情況緊急,軍醫那邊還未有交待好,所以需得夫人親自上陣。」

    近來不知怎的,他總是喜歡「夫人」「夫人」地稱呼她,彷彿他們之間就是尋常的夫妻一般。而這個稱謂,也每每都讓華霜忍不住臉熱。

    看著他一個人喝的暢快,華霜也有些忍不住了,於是走去廚房找了個瓷杯,重新坐回到他面前,倒上酒。一口下去,她感覺到喉嚨裡火辣辣地燙,忍不住咳了幾聲。

    她的這副狼狽樣子落在墨昀壑的眼裡,只惹得他眼裡的笑意更深。

    他也不說她,不笑她,只繼續慢慢淺酌,似乎什麼事情都擾亂不了他此刻的好興致。

    而華霜適應了一會兒之後,也能喝得幾口,而且愈發覺得這酒真是好東西,雖然開始喝的時候受了點罪,但很快一股暖意就滌蕩在身體和心中各處,連帶著整個人都暢快起來。

    怪不得書裡常常說「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原來這酒真的能讓人忘卻不少的煩擾。怪不得還在山上的時候,她就常常看師父每日拿著一骨瓷瓶子,裡面裝的都是他讓人從山下捎來的好酒,他整日的就算什麼也不幹,也一定會抱著酒瓶喝個半醉。

    想著想著這些場景,華霜的杯子也空了好幾許。最後連墨昀壑都看不下去,一把奪過她的杯子,看著她酡紅的臉頰,皺皺眉道:「讓你喝酒不是來當個醉鬼的。」

    華霜搖搖頭,因為酒氣上升臉色唇色愈發瀲灩,她含糊著回答:「我喝酒怎麼了,就不許人家喝個酒了啊。」

    雖然見慣了她平時的調皮模樣,但此刻,墨昀壑知道,她確實是喝醉了,連從不在他面前表露的嬌態也都跟著顯現出來。

    他心裡又無奈又好笑,把她搖搖擺擺的身體扶正之後,再用手托住她的頭,防止她一不小心給磕碰到哪兒去。

    最後華霜終於在他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墨昀壑拿著杯子的手頓住,轉頭看向肩上睡得香甜的女子,不知怎的,心裡竟有些軟軟癢癢的感覺。

    酒量不咋地,但是酒品不錯。想了許久,他得出這個結論。

    而很快的,他再次將杯中的酒一仰而盡。

    ——第二日,當華霜頭痛欲裂地醒來時,一個消息又在她的耳邊炸開:

    皇上下旨,阮國公帶兵前來護送太子回臨城,不日之內便將抵達!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