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8】絕地重生(一) 文 / 鷺鳴逍逍
眼前站著的人赫然是游展。
他狹長的眼眉微微瞇起來,有些不屑地看向林啟。
林啟稍頓片刻之後,立即吩咐手下把游展帶到帥營,過後他會親自審問。
眾人很快都散去。
遠處。
一座高高的宅院上,一雙眼睛靜靜看著這邊發生的一切。
游展被押進帥營之後,並沒有任何的抵抗或是反駁,他甚至很配合地被捆上粗繩,只是瞳眸內依舊是淡淡的蔑視和無謂。
林啟走進來看見他這副模樣,揮退手下之後,坐到了游展的面前。
「你私自越獄潛逃本將軍還未曾追究,想不到今日竟自己送上門來了。」他似乎很是惋惜地笑笑。
游展嗤哼一聲:「別再露出你那副虛偽的表情,林啟,你自己做了什麼,自己心裡都清楚。」
林啟掏掏耳朵:「你說什麼,本將軍聽不見。」
「殺了當朝的晉王妃,這樣的罪行,林將軍該不會這樣善忘罷。」
林啟臉色頓時大變,他蹭的站起,一手抓住游展的衣領,狠聲道:「你從哪裡聽到的這件事?」
游展雖然被他扣地很難受,但是他的語氣聲量未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林啟,你的罪行早晚有敗露的一天,只是時候未到而已!」
林啟不知怎的手上的力道突然消失,游展也得以放鬆下來。
只不過很快他聽到林啟淡淡的語調響起,但已不復剛才的狠厲。
「我並不想她死,即便是她的存在是個很大的阻礙,我也不想她死……」他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更像是自言自語的喃喃。
游展一怔。他一直以為,林啟滿腹都是想置華霜於死地,且那個人也說過,晉王妃是被林啟害死的。可現在一看,林啟竟像是對華霜的死無比傷懷一般。這個人,他真是猜不透了。
林啟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很快反應過來,重新換上了冰冷的面具。
「第一次我沒有殺你,不代表第二次你就可以逃過。若是你坦白來帥營偷盜的目的和背後指使者,說不定本將軍還能夠饒你一命。」
「不必,這次被抓住,小爺從來沒想過活著出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最後林啟卻並沒有殺他,或許是認為他還有利用價值,或許是因為其他的目的。只是當游展被押送到已嚴加看守的監牢之前,林啟對他說了這樣幾句:
「我們兩個都是身不由己卻不得不做,只是沒意會到最終會害了她。我本意並不想殺你,只是將來之事難料,真到那一天我也毫不留情。我能告訴你的是,她死的時候很平靜,但有一件事卻一直耿耿於懷。若是我們兩個能替她辦成,也算是對她的一點補償和安慰。你如果同意,隨時派人來找我。」
游展用陰晦不明的眼神望了他一眼,而後神色沉斂地跟著衛兵走了出去。
後面的林啟亦是此種表情,只不過他的心中,要比游展更加駭浪驚濤。
——————————————玉峰自從上次和墨昀壑見面之後,再也沒見過他。不僅是因為墨昀壑沒再聯繫,而且還有,平城最近不太平,有一點風吹草動也會驚動很多「大人物」的關注。
其中不乏林啟提拔上來的頂替宗器等幾人職位的將軍。
說到此,則不得不提最近幾日霖軍內部的「改朝換代」。
林啟以平城守將吳成奇為由頭,罷免了不少與之有關的官員。另外在將領的安排上,他將從不知名的幾人迅速任命為足以號令千軍的戰場將軍,原來墨昀壑在時手下的人便收到排擠,紛紛被調離或調遠核心軍事機密。
至此,幾十萬大軍以及整個平城,都成了林啟一手遮天的覆蓋物。
玉峰對此自然也清楚得很,雖然過程之中氣憤又痛心,但是他始終牢記著墨昀壑曾經跟他說過的:忍一時之痛,得百日之樂。有沒有百日樂他並不在乎,他想的只是,讓這場折磨人心的戰爭趕緊過去,讓所有的一切,都恢復原本的模樣。
雖然有很多事情,已經沒辦法再挽回和挽救,但是還有的那些,希望永遠不會磨滅。
——————————————平城內的情況,華霜從喜也那裡也都瞭解得差不多,只不過她卻沒有絲毫要回城的打算。
喜也能幫她傳遞這些消息,自然也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也因此多了幾分敬畏之心。只是連他也不明白華霜為什麼好好的做一出假死的戲,甚至在平城混亂如此的時候也不回去。以他的直覺來說,華霜很可能是在等待什麼機會。
華霜每日除了聽喜也說話,自己並不多言語,更多的時間她只是很安靜地望向洞外,眼神飄忽地很遠。
這天,喜也帶回了一個不算好也不算壞的消息,林啟今日正午公開處決了一名奸細,還有那奸細的名字叫——游展。
這次他說完之後,華霜用一分壓抑的目光看向他,似乎有些懷疑。
喜也把手裡的吃食放下,很是肯定地說道:「我聽在監牢辦事的兄弟說的,絕對可靠。那奸細的頭顱現在都還懸掛在城門之上,據說是林啟將軍下令暴曬十日,以儆傚尤。」
華霜描想起那樣的場景,不由臉色發白,胸口也悶悶地想吐。
喜也卻沒發現她的異常,繼續說道:「林
將軍似乎對奸細很是痛恨,他今日下令,徹查城內不管是士兵還是百姓,有可疑者,可先斬後奏!」
說起這,不禁讓人毛骨悚然。一個人平白走在大街上,說不定就會惹來殺身之禍。且這樣的例子已經不在少數。
絕大部分的人都不敢出門,但即便是在家中也活在膽戰心驚之中,生怕被誤作奸細招致滅頂之災。
華霜聽至此,突然緩緩站起身,走到洞口。
喜也奇怪,忙跟上去。
「喜大哥,那日我給你的東西,你是否還保存完好?」她淡淡問。
喜也忙拍拍胸脯保證:「阮……王妃放心,那東西我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絕不會有人發現。」
華霜微笑著點點頭,轉頭對他說:「那麼你是否知道裡面是何物?」
喜也:「不知。王妃沒有下令,我怎敢私自查看。」
他的目光太真誠,真誠到華霜也找不出一絲懷疑,她的一顆心也稍稍放了下來。
「現在我能相信的人不多,喜大哥,有些事情,還得麻煩你幫我完成。」
喜也重重點頭,懇切道:「王妃有任何事情儘管吩咐,喜也在所不辭!」
華霜輕笑了下,道:「不必一口喊我一個王妃,還是像往常那般叫我阮兄弟罷,在我心裡,你就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
喜也愣了一下,忙又點頭。
華霜轉過身,看向遠邊的天際。
是時候,她該回去,結束一切了。
——————————————在積極抓取「奸細」的同時,林啟對戰事也未有放鬆。他曾下令,不惜一切代價攻打烏軍營地,務必將撒伊度捉拿,為兩位慘死的將軍和至今下落不明的大帥和另一將軍雪恥報仇。
但結果可想而知,又是大敗而歸。
這天,林啟親自監斬,處決從城中找到的幾個「奸細」,作為清除異己和振奮士氣的手段。
可人們見到的,只是如嗜血狂魔一般的殘忍。劊子手手起刀落很是痛快,看得人卻脊背發涼瑟瑟發抖。
林啟就坐在高台上冷冷看著這一切。
就在處決完第三個人時,場中突然響起一雄渾厚重的男聲。
「刀下留人!」
所有人都是一愣,連林啟也不例外。
現在這城中,還有誰敢當著他的面喊刀下留人?
人群閃開一條通路,穿著便裝但一臉正色的喜也慢慢走出來。
「什麼人,敢如此大膽?」林啟的聲音中沒有意想中那麼多的盛怒,相反,他的聲音竟還是淡淡輕輕的。
喜也並未回答,他一言不發地一步步走向高台。
期間有人想攔住拿下他,卻讓林啟給阻了回去。他是想看看,這個「膽大包天」的人,究竟想玩些什麼把戲。
喜也眸色緊斂,剛勁的步伐很快走到林啟的面前。
也是走進了才看到林啟的眼中,那閃著不屑和看好戲光芒的眼睛。
喜也慢慢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還未掏出的時候,林啟的臉色已經開始發生變化,他一使眼神,周圍的護衛立馬明白,手放在刀柄之上,只要喜也一有動作,他們就立刻動手,將其誅殺。
這下換做喜也臉生不屑。
但他手上的動作未停,直到將手中的東西完完整整地呈現在眾人眼前。
「帥印在此!我以大帥的名義發令:將林啟這個濫用職權、以下犯上、枉顧性命的小人即刻捉拿,待大帥歸來之後再做處置!」
轟——場中頓時騷亂起來。
林啟這下哪還有方纔的淡定從容,他蹭的從椅上站起,手直指向喜也,眼睛的怒火似乎要把眼前之人灼燒殆盡。
「大膽奸細,竟敢偽造帥印,更陷害本將軍於不義。來人,還不快將其拿下,聽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