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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2】皇家夜宴(五) 文 / 鷺鳴逍逍

    信妃率先起音。

    琵琶的音線本就清脆動人,在信妃長指嫻熟地撥動下更顯靈動。輕攏慢捻抹復挑,琵琶的精髓,都在此處。

    在信妃淋漓盡致表現的同時,華霜卻還只是手輕置在七絃琴上,似乎在等待著合適的契機合入演奏。偶爾信妃睨來一眼,也僅僅帶著不屑和嘲笑。

    曲子的前半段有稍稍的一處停留,華霜瞅準時機,手指微微撥動琴弦。

    這一聲完全不符整曲的音調,只要略懂音律都能辨別出差錯。

    但是,此時此刻,卻無人再去計較。

    只因為,正奏著琵琶的信妃,突然倒地,手中的琵琶也倒落在一旁。

    還是華霜的反應最快,忙上前扶起信妃,手在她的脖頸上一探,然後再移到鼻息之下。

    「娘娘,娘娘。」她急喚道。

    趕過來的皇帝立刻把信妃攬入懷中,神色肅厲:「怎麼回事?信妃為何突然暈倒?」

    華霜臉色有些發白,跪坐在旁,周邊也都教人給團團圍住,此時的她就處在風口浪尖。

    「臣妾……臣妾方才正演奏,卻見娘娘驀地呼吸急促,娘娘倒地之後臣妾去探看了一番,發現娘娘唇色盡退,手抓緊胸口似是疼痛。所以,所以臣妾推測,娘娘是犯了心絞之症。」

    「胡說!朕從來不知信妃有此頑症!」雖是如此說,但皇帝的盛怒已經為擔憂取代,他急聲喚人找來太醫,自己則準備抱信妃回寢殿休息。

    華霜見此立馬直起身體,跪著說道:「父皇,心絞病最忌拖延,若是時間太長,病人恐有危險。臣妾虛懂一點醫理,可否讓臣妾先為信妃娘娘診治,待太醫到來之後再行移交?」

    皇帝腳步頓下,他記起,那時墨昀壑在圍場為救他身受重傷,似乎也是他這王妃給救回來的。

    還為完全下定主意,那邊墨昀阡已經急著開口:「父皇,三嫂的醫術確是了得,便讓她給母妃診病罷,莫要再耽擱了。」

    聽他如此說,皇帝已經將信妃重新放下。信妃的眼眉都緊緊蹙起,額上也已經泛起大顆的汗珠,嘴唇則被死死咬合著。

    華霜拉過信妃的手,兩指置於其脈搏之上,沒有一絲懈怠。

    把完脈後,她對皇帝道:「娘娘症狀還未太嚴重,只要服下藥便能緩解。」

    皇帝點點頭:「那趕緊為她施藥。」

    華霜從袖中掏出一瓷瓶,打開倒出一粒白色的藥丸,然後扶住信妃的脖頸,將藥餵了下去。

    場中的氣氛像是凝固住了一般,哪還有剛才的歡慶之意。

    皇帝的臉色尤為嚴肅。

    但好在,還不消半刻,信妃眼眸微動,幽幽轉醒了過來。

    「皇上。」她的聲音還有些瘖啞,面色還為完全恢復。「發生了什麼事?」

    皇帝激動地一把將她擁入懷中,輕聲安慰著:「沒事了愛妃,都過去了。」

    既然信妃已經醒過來,眾人也都鬆了口氣,但這宴會顯然受了莫大的影響。果然,皇帝決定將信妃送回到寢宮休息,今日的家宴,提前結束。

    周圍的宮人想將信妃接過,但皇帝卻未答應,他親自攬抱著信妃,準備坐上門口的座駕回寢殿。

    今晚的一切若只到此結束,忽略掉出現的插曲,那還勉強算得上是美妙的一夜。

    但是,這被陰雲籠罩著的夜晚,最終卻並不那麼平靜。

    「父皇留步!兒臣有話要說!」

    太子的高聲響徹在殿中的每一個角落。

    連皇帝也頓住,緩緩轉過了身。

    對這個兒子,他雖然失望,但畢竟是疼愛了這麼年的骨肉,怎可能完全視而不見?

    「有何話明日再說,朕現在不想聽。」

    太子已經快步上前,沒有因為皇帝的冷淡而退卻,他的眼中甚至有些隱隱的興奮:「父皇,信妃娘娘暈倒一事,並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此話一出,人們方才放下的一顆心又提了上來。

    「太子殿下,沒有證據的事情可不能亂說,免得又冤枉了好人。」墨昀阡先然開口道。

    出人意料的,太子這次並沒有惱羞成怒回擊過去,反而卻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道:「六弟,稍後你就會知道,究竟是本宮在胡說八道,還是你一直信錯了人。」

    墨昀阡一怔。

    皇帝擺擺手,發話:「太子,你究竟想說什麼?」

    太子一笑,提步走到一人的面前,站定。

    「父皇,信妃暈倒,實是人為所致。而這個人——就是晉王妃!」

    說罷他猛地擎起華霜的右手。

    「太子,請自重,莫要血口噴人。」華霜冷冷道。她想將手抽回,奈何被人死死扣住,一絲動彈不得。

    皇帝的眉頭也凝起。問道:「你可有何證據?」

    「證據自然是有,不過要勞父皇親自查驗。」太子的自信未改。

    可還沒等到皇帝的確切答覆,他的手已經被一股大力扯開,華霜被紮住的手也得以掙脫。

    bsp;「太子,想動本王的王妃,還得問本王一聲。」

    一直沉默的墨昀壑,突然沉聲說道。

    太子的手腕還存著劇痛,但他硬是忍住,眼裡已經瀰漫上濃濃的恨色:「三弟,若是稍後查出你這王妃確有罪,你此時的維護,怕是也跟著脫不了嫌疑,本宮勸你還是旁觀的好。」

    華霜站在墨昀壑的身後,被他寬大的後背遮擋著。聽完太子的話,她卻是主動站了出來。

    看著太子帶著狠色又得意的面容,她並未有慌亂,甚至還能倒騰出空閒來想,太子這廝雖然虛偽又狂躁,但是關鍵時候,倒還是個能想事的。他知道有墨昀壑撐腰,自己還能有一絲逃脫的機會,所以想勸墨昀壑置身事外。可是逃避了又怎麼樣呢?要是真的判定她有罪,那她的丈夫,還不得也被歸入同謀,以同罪當處。趁這機會拔掉自己的眼中刺,他這算盤,打得真夠響。

    她張開口,剛想說話,卻被一道柔弱的聲線打斷。

    「皇上,您可要為臣妾做主,莫讓臣妾平白受著苦痛。」信妃將頭往皇帝的懷中的埋了埋,少有地在皇帝面前表現地如此嬌弱無助。

    皇帝的心早就因此軟的成了水,略略安慰了信妃幾句後,他突然抬頭肅聲道:「太子,你的那證據,要怎麼查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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