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0】皇家夜宴(三) 文 / 鷺鳴逍逍
一直到宴會開始,華霜不舒服的感覺才消散些。似乎感覺到她的不同,墨昀壑輕皺了皺眉,用大掌將她冰冷的小手覆蓋握緊。
「可是身冷?」他問。
華霜一笑,那笑容已經恢復從容,無懈可擊。「不冷,多謝爺關心。」
她想將手抽回,奈何旁邊之人力氣過大,一絲一毫也沒給她鬆開。方纔已經夠惹人注意了,華霜想若是再鬧出大動靜,驚動了皇帝,那情況可就真不妙了。於是便不再掙扎,隨他去吧。
皇帝今日顯然高興異常,佈滿深褶的臉上儘是洋洋笑意,臉色也十分紅潤。他的身邊坐著信妃和其他宮妃,左右兩邊是各皇子王爺極其正妃。不管平日裡發生的事情如何,這一刻,家庭圓滿,也算是成為了這個帝王的欣慰。
既然是宴會,自然少不了歌舞助興。從全國尋來的能歌善舞的各色美人,在場中翩翩而舞,姿態好不迷人。皇帝伴著愛妃,品著甘醇的溫酒,再配上舞樂助興,已經樂得朗聲開笑。一眾華霜端著酒杯剛抿一小口,立馬有人來將杯子奪去。只見眼前的男人略微皺眉道:「你身上的傷還未大好,莫要喝酒。」
華霜一愣,隨即恢復淡笑道:「多謝爺關心,臣妾身上的傷已無大礙。」
墨昀壑的臉色突然變得更加不好,似乎聽她說這個謝字開始臉色就陰沉下來。
「本王怎麼忘了,王妃自己精通醫術,自然不需要旁人多餘的關心。」他嘴角輕輕一勾,眼裡卻無任何笑意。
華霜聽他這般自嘲,心中愈發堵得難受:「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怎麼不明白,她並不是真的討厭他反感他,而是,不得不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墨昀壑卻已將黑臉進行到底,在一旁喝起悶酒來,也全然不顧旁人的看法如何。
於是接下來場面換成了,華霜在側小心翼翼地侍候某位爺,夾菜添酒樣樣不敢怠慢,生怕他再一個不樂意搞出個什麼動靜來。而墨昀壑理所當然地承受著來自某人的「討好」,時不時還嫌棄地哼上兩聲。
兩人你來我往,在座位上好不默契,但這副樣子,也一點不落地落在了別人的眼裡。
下場歌舞的間隙,太子突然發聲:「三弟和弟妹真可謂是伉儷情深,琴瑟和鳴。今日這普天同慶的日子,可否請二位合奏一曲,為父皇助助興?」
場中一下稍靜。皇帝也沒有說話。
華霜下意識地看向墨昀壑,後者已經將剛才小傲嬌小嫌棄的模樣全數收了起來,換上平日裡屬於晉王爺的溫淡面具。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著他的答案,許久,墨昀壑終於緩緩而道:「既然太子盛情,且是為父皇助興,本王豈可推脫?」說罷,他已經站起身,左手也拉起華霜,向著樂人的位置走去。
皇帝爽朗的笑聲瞬間將他人的滯愣給帶了回來,一時之間滿場都是鼓掌喝彩之聲。
華霜硬著頭皮被拉著走過去,還偷偷看向太子一眼,此時始作俑者正嘴帶不懷好意的笑意靜等著看好戲。於是華霜心裡千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太子你妹,不隨時倒著壞水你就渾身帶刺還是怎麼的,為什麼就不能安安靜靜地做你的美太子呢?你這麼壞家裡人知道嗎?嗚,為毛要讓她躺槍,她……不會樂器啊啊。
墨昀壑哪知道她心裡所想,拉著她站定在各色樂器之前,還大手一揮豪爽道:「你想奏什麼樂器,本王陪你。」
「那個……」華霜拉拉他的袖子,小聲道,「我不會樂器,一樣也不會。一會兒我能不能……舞劍?」
墨昀壑活到這麼大,第一次真切地認識到剋星這個詞的含義。這個女人,真的從頭到尾把他克地死死的。
「一樣不會?古箏不會,瑤琴也不會,那笛子呢,笛子竟也不會?」他顯然還是不可置信。這京城中隨便一個官家小姐,拉出來都是琴棋書畫造詣頗深,最起碼也略懂些皮毛。阮國公的女兒竟件件樂器不通,說出去讓人怎麼相信?
華霜都覺得要哭了:「墨昀壑,你別再掙扎了,我真的不會。」
「……」
太子那丫的又開始煽風點火:「三弟和弟妹商量這麼久,可選定好要奏什麼曲子?」
華霜心虛地不敢抬頭,墨昀壑則輕輕攬過她的肩膀,回過去:「讓父皇久等,兒臣就和拙荊一同演奏一首《月夜流水》。」
華霜稀里糊塗地被他拉到琴邊,忐忐忑忑地坐下去,心裡可是一點底也沒有。這場中的都是些人精,估計直打一眼就知道她這貨是好是次,怎麼可能給唬弄過去?
墨昀壑貼著她的旁邊坐下,一雙鐵臂正好將她整個人圈過來,大掌也整只覆在她略顯冰涼的手上。
「墨昀壑……」華霜錯愕地轉過頭看他,兩個人的臉龐便隔得不到一指的距離。
「不用擔心,稍後只管交給我。」他的話醇厚得像情人之間的喃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