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丟失玉珮 文 / 鷺鳴逍逍
沒過多久,墨昀壑便回了來,手上還多了一枚令牌。
「我已經查探清楚,戌時三刻城中和城外的衛兵會有一次換崗,到時我們趁機出去。以防萬一,我還備了兩套衛兵的衣裝和令牌。」果然,門口還放著兩套衣服。
這麼短的時間,他便做了這麼多事?
阮阮有些驚訝地望著他。
墨昀壑一笑,道:「都是小事。這麼久肯定餓了吧,這裡有些食物,你先吃點充飢。」
說著遞過來兩個包子。
阮阮手裡捧著包子,半晌沒吃的下去。因為這包子……實在是太硬了。
墨昀壑卻吃的極香,三下兩下便吃完了。看著僵愣的某人,不覺笑笑:「能找來的只有這些了,等回到平城,我請你吃頓好的。」
阮阮看著他臉上的笑意,點了點頭,然後一口咬下去。可是真的……好硬。
低沉的笑聲傳來,墨昀壑卻已站起了身:「你在這裡吃罷,我再出去一趟。」
嘴裡的包子還沒嚥下去,聽他這一說,阮阮立馬嗆得咳了起來:「你……咳咳……還要去哪裡?」
墨昀壑俊眉微皺:「怎麼如此不小心?放心吧,我只是再出去打探一番,等我回來,咱們便該走了。」
他走後,滿室陷入寂靜,阮阮輕靠在牆面上,心裡有些麻亂。
望著外面漸黑的天色,忍不住喃喃自語起來。
「阿墨,是你吧……是你……我終於找到你了。」
*事實證明,墨昀壑這次出去簡單的「打探」最終演變成了一場激烈的廝殺,當他一身鮮血地回來的時候,阮阮驚得立刻從地上彈跳起來,聲音卻抖得說不成句子:「你……怎、怎麼啦?」
墨昀壑有些疲累地倚在門上,無奈道:「急什麼,這不是我的血。」
阮阮這才稍放下心,小臉卻還沒完全展開,「你是被人追殺了嗎?」
「嗯,闖了一個地方,被那裡的守衛給察覺了。」
阮阮還沒問下去,就被一股大力拉出了門。
「等你一一弄明白了,咱們兩個可以在這裡,早點自裁了斷便可。從現在開始,只管跟在我的身後,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阮阮也不是不明大局的人,知道追蹤的人會馬上前來,便任由他拉走在後面。
城門一定封鎖地極嚴,現在前去跟搶著當炮灰沒什麼兩樣。
地面走不成,墨昀壑抬頭看了眼,低聲問道:「會輕功嗎?」
怔了一下,阮阮忙點點頭。
「嗯,你這小子總算還會點東西,」弄不清他是在誇獎還是諷刺什麼,「城牆我估量過,十丈有餘。我會設法引開那些人,到時你就施輕功出去罷。」
「不,我不一個人走,我要跟你一起。」
「你這……」墨昀壑擰眉瞧了他一眼,「你留下來也是給我添亂,我一個人反倒容易脫身。」
「我雖然武功不算高強,但是我會用暗器。暗器,你看過的。我真的可以幫你的。」阮阮急聲道,彷彿真的怕他一個人走了。
墨昀壑低歎一聲,果然,誰拗起來都是一個模樣,這看起來溫順的小子也是個倔性子。
「罷了罷了,你若是想留下,就留吧。」
阮阮一喜,還沒說什麼,就聽見身後一陣沉悶卻整齊的腳步聲。
看來是追兵來了。
待到這一波人過去,兩人背後都有些冷汗出來。
「你到底是闖了什麼地方,惹得他們派了赤狼衛來追殺你?」
「赤狼衛?你也知道?」
「身穿紅衣,綴以狼首,只要聽說過這名號的人,都會認出來吧。」
赤狼衛,據傳是烏托大將撒伊度手下的一支奇兵。此衛隊人數算不得多,但戰鬥力極強,號稱抵得上數萬精兵。撒伊度派出這些人,便能看出墨昀壑那廝闖了多大的禍事了。
感受到質問的目光,墨昀壑明智地選擇忽視。
阮阮也不再追問,現下離開這個鬼地方才是最重要的。趁著赤狼衛走過去平靜的這陣,只要穿過一條大道,便能到了城牆之下。以他們兩個的輕功和手法,到時解決掉幾個衛兵不算難事。
剛走了兩步,阮阮忽而感覺不對,回過頭問道:「你怎麼了?」
墨昀壑摸著腰間,臉色難看。
「我要去尋個東西。這次是真的不能跟你一起走了,保重。」
這句話也似風飄過似的,辨不清楚,他唯一清晰留下的,只有個背影。
*阮阮再找到墨昀壑的時候,他正斜身躺在一堆雜物堆成的垛子之後,面上血色全無,胳膊上還嘶嘶往外冒著新鮮的血液。
他走上前,拿出條帕子摀住他的傷口,再撒上了一些藥粉,「疼嗎?」
墨昀壑見到是他,拿刀的左手垂了下來,艱難地問道:「你怎麼又回來了?我在這裡吸引了衛兵的注意,趁亂逃走這樣大好的機會,放棄了不可惜嗎?」
「那你呢,明明也可以走掉,卻中途回了來,不也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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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一下,「我不一樣。我丟了件重要的東西,必須回來找到。」
阮阮注意到他滿是鮮血的手上緊緊握著什麼,像是……一枚玉珮。
「它對你重要,無非是送它的人重要罷了。」阮阮低低的聲音傳來。
這次赤狼衛沒有與他們擦身而過。當身邊一陣勁風襲來的時候,阮阮第一反應就是把墨昀壑給推到一邊,自己跟拿著尖刀的狼衛廝戰起來。
狼衛來的越來越多,饒是頂尖的高手,被這樣一群武功不弱訓練有素的衛兵圍攻,也頗為吃力,況且還是武功連二流都算不得的阮阮,沒過幾招他便要敗下陣來。
為首的狼衛眼神犀利尖銳,看著被逼到角落的阮阮絲毫沒有心軟,依舊步步緊跟。他們這群人存在的目的,本就是打敗敵人,還有殺了敵人。
阮阮腳下踉蹌,心中卻沒那麼害怕。
手裡不多時出現了幾支閃著幽綠光芒的銀針,只要有人靠近到他三步以內,他保證,一定會讓這淬了毒的銀針封住那些人的喉嚨。
本來這種毒物他帶的不多,平時也不屑於用。不過師父曾教導過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偏來犯,難道還能讓他們欺負了去不成?是以無論如何讓他身上備著點這樣的東西。
五步,四步,再近一步……
狼衛已經舉起了手裡的尖刀,朝著他的臉上劈來。
阮阮睜大眼睛,看著鋒芒畢露的刀刃就要落在他的臉上,手裡的銀針被輕輕轉動。
然而下一刻,他們兩個誰都沒有再動。
多少年後,阮阮都還清晰地記得,那個鮮血滿身,還要仰仗著佩刀站起來的男人,用他重傷的手,接住了要落在他頭上的刀口。
皎皎月色的映襯下,他堅毅的目光,緊抿的雙唇,高大的身軀,甚至微微顫抖的手臂,都讓他成為天神一般的存在。
成為,他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