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只要你一件事聽我的 文 / 旋舞天涯
拿上手機錢包，我就匆匆下樓。
剛站到樓梯口，就看見吳姐坐在桌子旁擇菜的身影。她背著我，看不到臉上的表情。堅忍的背影卻瞬間就讓我的腳步沉重，下樓前奔赴飯局的那種雀躍的心情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吳姐說的三句話杭跡曾經都說過，而且不止一次地說過。我一直以為杭跡說這些話已經夠傷人了，可是聽吳姐說了以後，我才知道什麼叫更痛。沒有什麼比聽著自己的親媽說這些話更震撼了。
據說愛和力是一樣一樣的，傷了別人的同時必定也會傷到自己。經過九年義務教育，力是相互的這個簡單的物理學原理還是很容易理解的。
可是愛呢？它真的也是相互的麼？
說實話，我不信。因為愛，我把自己傷了個體無完膚，我愛的那個人卻壓根沒有什麼影響……
我小心翼翼繞到了吳姐的面前，拉過一張凳子坐下。吳姐沒有抬頭，只是專心致志地摘著四季豆。傷我的同時，果然一樣傷了她自己……
氣氛沉默得有點不像話。
我決定打破這種沉默，我說：「忙什麼呢？」
「給你做飯。」
「……」平平淡淡地四個字卻讓我心頭一跳，頓時酸軟得一塌糊塗。
小時候，有一段時間，我經常對吳姐說：「等我以後工作了，就不讓你做餛飩了。」
吳姐笑著說：「不做餛飩，怎麼活啊？」
我信誓旦旦地說：「我養你啊！」
吳姐認真看了我一會，笑著說：「好。那我就在家給你做飯。」
「不，你給別人做了一輩子飯，太累！我自己雇個保姆燒飯！」
吳姐哈哈笑了起來，站起來揉著我的頭髮說：「給自己的孩子燒飯永遠都不會累的。」
「為什麼啊？」
「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往事歷歷在目，我卻早已不是那個以為考上大學就等於擁有一切的小姑娘了，現實告訴我大學畢業後找的工作很可能連自己都養活不起。
可是即使我沒有能夠兌現年少時的諾言，即使我工作後回家依然是兩手空空，她的初衷從未改過——為她的孩子做飯。
我似乎有點明白，為什麼愛在我和吳姐身上還是相互作用的，到了杭跡那就成了我單方作用了。
真的沒有勇氣說要出去吃飯了，我說：「好啊，好久沒吃您老人家做的飯了。」說著，坐在桌旁幫忙摘起了四季豆。
我們就這樣一直沉默著，直到把四季豆摘完。吳姐端著四季豆去廚房的時候，我摸出手機給美甜發了個短信，告訴她我不去吃飯了，今晚也不會回去了。
美甜短信回得很快：行，那改天再說。
起身到廚房幫忙，發現除了四季豆，還有已經做好的清蒸鱸魚，椒鹽對蝦，清炒蘆筍……都是我喜歡的菜。
我笑著說：「這麼多菜啊！整得跟大過年似的。」
吳姐不說話，表情嚴肅，開火倒油，一氣呵成。氣氛跟過年完全大相逕庭。
我又說：「吳姐……」四季豆猛然被推下了鍋，頓時「嗤啦」一聲吞沒了我的話語，廚房裡一片煙霧繚繞。
隔著煙霧，吳姐面無表情的不停地翻動著鍋鏟。有時候，沉默比吶喊來得更有份量。
所以我一分鐘不到就棄戰投降了，我說：「吳姐，從今往後，我再也不跳護城河了，什麼都聽您的，做個好姑娘，做個成熟的大人，假裝正經……」
「不要假裝不正經，也不要假裝正經。」吳姐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桑小雨，我不要你什麼事都聽我的。只要你一件事聽我的就可以了。」
「什麼事？」
吳姐放下手裡的鏟子，關上火，走到收銀櫃的後面，從抽屜裡翻出一張照片遞給我。
照片上，一個帶著眼鏡皮膚白淨相貌斯的男人，表情嚴肅地捧著一摞書站在草地上。
我的心一沉，下一秒果然聽見吳姐說：「從今天開始，你搬回家住，這個就是你的第一位相親對象。已經約好了……」
格格被我搖醒以後，第一反應是抱頭懺悔，她說：「桑小羽，是我對不起你。你來找我，是我活該……你jump了，我卻沒jump……不是我不想jump，就在我準備jump的時候，我看見羅定衝過來……一腿軟我掉頭就跑……」
我有點想笑：「你不是江湖俠女麼，腿軟什麼？」
「我也不知道啊……」格格抹了把眼淚，說：「要是擱杭跡那渾小子，我當然不會腿軟……可是羅定……我怕他呀……」
我更想笑了，這個世上居然還有讓丫害怕的人，「你怕他什麼？」
格格斷斷續續地說了一大堆話，她說，那天在我和美甜的出租屋裡，她第一次放下少女的矜持主動向羅定表白，甚至不惜拋出自己的兩家美容店，做為嫁妝引誘羅定和她結婚。結果羅定很果斷地拒絕了。然後丫眼淚汪汪地問羅定為什麼，羅定說自己愛上了別人。那個別人就是我……
我終於咯咯咯笑了起來：「行啊！格格，你丫境界越來越高了嘛！喝了酒都這麼入戲。你當年放棄學業真是我國演藝界一巨損。」
格格急了：「靠，我說的
都是真的！騙一死人幹嘛啊？」
「因為我不是死人，所以你才騙我啊！」
丫整個人突然跳起來了，盯著我左看右看，最後又捏了捏：「你妹的，你沒死啊？！太好了……太好了……」
我說：「我也覺得我沒死真是太好了，也恭喜你——成功洗脫故意殺人的罪名。」
格格推了推我的肩膀：「你丫是不是不打算跟我做姐們了？」
從來沒見過在友情上這麼不自信的格格，我反問道：「你覺得呢？」
丫神情凝重地看了我半天，搖了搖頭：「不知道。」
吳姐說我像個孩子一樣，我卻覺得格格比我還像孩子。高興時就是個熱帶風暴，不高興時比雞蛋殼還易碎。
我說：「格格，從前我騙你說我不喜歡杭跡是我不對，可是你也把我逼進護城河了，咱算扯平了。誰也別計較誰了。」
格格臉上的神色終於略微舒緩了點：「那羅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