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踏腳石 文 / 南涯果果
芙蓉園——蒹葭閣
李宛晴已經換上了乾淨的中衣，大夫人親自餵著她喝了湯藥，怕她嫌苦，趕快放了一塊玫瑰蜜餞在她的嘴裡。
感受到大夫人的關心，李宛晴的臉上有了一絲笑意，隨即想起了害她落水的李宛如又是一陣氣悶。
「母親，您怎麼輕易就放過了她們，要知道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小賤人李宛如害的女兒差點沒命啊。」
此時的李宛晴精緻絕美的臉上哪還有一絲溫婉，滿是猙獰之色，而大夫人看到她這樣卻沒有絲毫吃驚的樣子，只是抬眼看向屋內的下人。
屋裡的丫鬟婆子早都將頭低下，輕手輕腳的做著手中的夥計，沒人敢抬頭看向李宛晴她們的方向，大夫人滿意的點點頭，回頭用眼神示意周嬤嬤。
周嬤嬤跟在大夫人身邊十幾年了，大夫人的意思只要一個眼色就明白，是大夫人有話要對大小姐說。
「你們都把手中的活計放下下去吧，玉容玉和你們在外間準備些糕點和茶水等下送進來。」
屋裡的丫鬟婆子聽到周嬤嬤嚴肅而沒有溫度的聲音卻如蒙大赦一般，不禁鬆了一口氣，現在大小姐和大夫人正在氣頭上，都怕不小心觸了霉頭受罰，趕快放下手中的活計連忙退了出去。
玉容和玉和也連忙出去準備，她們知道周嬤嬤這是要她們在外間守好，以防有人過來打擾。
李宛晴雖然知道這應該是大夫人的意思，但是對於周嬤嬤在自己屋裡指手畫腳還是有些不滿，但是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語氣中難免帶了一絲不快：「母親，怎麼讓丫鬟們都退出去啊？」
大夫人看著李宛晴還有些發白的小臉心裡不禁一陣心疼：「宛晴，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四丫頭想要整治二丫頭？你事先知不知情？」
李宛晴沒想到大夫人竟然知道了事情的緣由，看著大夫人眼中的不認同，不知怎的竟生出一種反抗的情緒，遂只低下頭沒有回答。
大夫人瞭解這個女兒，最是清高氣傲的。把心裡想要訓斥的話終究還是壓了下去，柔聲說道：「宛晴，你將來是要做人上人的，你不應該把心思用在怎麼對付那個小賤人身上。」
看著李宛晴有所意動，大夫人抬頭和周嬤嬤對視了一眼，這才又繼續說道：「你以為我為什麼將四姑娘養在芙蓉園，吃穿用度還比對著你的份例來？還不是為了關鍵時刻讓她去做你想做又不方便去做的事情。」
聽到這裡李宛晴猛抬去頭來，雖然一直以來也知道四妹妹現在的性子是母親有意縱容的結果，但是從不知道母親原來都是為了她。
「母親，是宛晴不懂您的苦心，讓您擔憂了！」說著一頭撲進大夫人的懷裡。
大夫人抬起手輕輕拍著李宛晴的背，輕聲撫慰她：「宛晴，你要記得，你是咱們李府堂堂嫡出大小姐，犯不上自降身份和你那些庶出妹妹過不去。她們就是再厲害，也絕對越不過你去！關鍵時刻，你還需要她們為你鋪路的。」
李宛晴從大夫人的懷裡抬起頭來，嘴角綻開燦爛的笑容，剛剛緊皺著的柳眉此刻也舒展開來，再加上落水後臉色有些病態的白皙，整個人彷彿出水芙蓉一般惹人憐愛。
大夫人看著李宛晴著絕色的容顏更加堅定心中的想法，想了想還是把之前從她哥哥那得到的消息告訴了李宛晴：「這段時間你要在禮儀和詩詞上多用些心，我聽你舅舅說平王府正在為平陽郡主選伴讀，如果你可以被選上，對你以後有極大的益處。」
雖然知道母親有話要對自己說，卻沒有想到居然是這麼令人震驚的消息。她一臉吃驚的問道：「舅舅是從何得知這個消息的？可是真的？」
「你舅舅的手段你還不知道，不是真的他怎麼會派人給我送信，下個月十五平王府會到福山寺祈福上香，到時候娘也會帶你過去，如果你能在正式甄選之前得到平陽郡主的青眼，那真是大造化。」
「夫人，您就放心吧，以大小姐的容貌才學，只要平陽郡主見到咱們大小姐，這個伴讀的事情一准成功！」
大夫人聽周嬤嬤這麼說，心裡自然高興，看著李宛晴的眼神中滿是熱切的期盼。
「宛晴一切都聽母親的。」聽到母親和周嬤嬤的話，李宛晴的眼中劃過一絲憧憬又含雜著一絲狠戾，母親說的對，李宛如就算長個好皮囊又怎樣，還不是一樣只能做自己的墊腳石。
說不上為什麼，她對這個平日裡總是扮乖巧的二妹妹有著說不出的厭惡，甚至比四妹妹對她的厭惡更甚，一直有一種想要將她狠狠踩在腳底的衝動。
又說了一些安慰李宛晴的話，大夫人就帶著周嬤嬤離開了蒹葭閣。
李宛晴目送著大夫人離開後，伸出手拿起床邊的茶杯摔碎在地上。聽到聲響，玉容，玉和兩人趕快打開門簾走了進來。
「大小姐，怎麼了，有哪裡不舒服嗎？」雖然身為李宛晴的大丫鬟，玉容的聲音中也不禁有一絲忐忑。
李宛晴抬眼冷冷的看著玉容，聲音清冷的說道：「跪下。」
「大小姐……」玉容滿臉驚訝的看著李宛晴。
「跪下，要不然我讓母親將你配給馬房的李四。」看著玉容竟然沒有馬上遵從她的話，聲音中的怒氣嚇得旁邊的玉和打了一個冷顫。
與李宛晴的語氣想比，她的那句將自己配給馬房的李四，讓玉容的身體彷彿抖成了篩子。要知道那個李四已經五十多歲了，只是聽說在房事方面有很多怪癖，成過兩次親，都是不到一個月就被折磨的不成人樣，最終病逝
了。
這件事情在李府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沒想到大小姐居然要將自己配給他。玉容趕快跪在地上，拚命的磕頭求饒。
「現在知道求饒了，那今天在湖心亭你在想什麼？」
「奴婢知道錯了，求大小姐饒了奴婢這遭吧，奴婢從今往後一定盡心盡力伺候主子，求主子千萬不要講奴婢配給李四啊！」
看著眼前把頭已經可得紅紫的玉容，李宛晴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一些，抬手一指地上的碎瓷片：「跪在那上面一炷香的時間，省的以後還不長記性。」
玉和聽到大小姐這麼說，臉上不禁一白，這要是跪下去，這腿怕是也要廢了，想要求情，卻看到玉容偷偷對她搖了搖，她也知道現在求情不會幫到玉容，怕是還會害了她。
玉容不住的磕頭謝恩，只要不讓她嫁給李四，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會做。
鋒利的破碎的瓷片很快就劃破了外褲扎到了肉裡，玉容痛的冷汗直流，卻不敢喊疼。就這麼跪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在也挺不住，身子直直的摔倒在地。
李宛晴卻連眼睛都沒抬，只是吩咐玉和叫幾個小丫鬟將人抬下去，允了她幾日養傷，玉和趕快跪下替玉容謝恩。
大小姐沒讓請大夫，她只能簡單的給玉容上了一些止血藥粉，看著玉容血肉模糊的膝蓋，玉和心中一片悲涼，她們身為大小姐身邊的大丫鬟表面上風光，卻只有她們自己才知道大小姐的真是性情。
也正因為如此，大夫人是絕對不會放她們出去外嫁的，也就是大小姐出嫁的時候作為陪嫁丫鬟最好的下場就是能做個姨娘。
雖然知道大小姐不像表面上那麼溫婉善良大度，卻也沒曾料想大小姐居然就這麼輕易說出將玉容配給那個李四的話來，這怎能不令她們寒心。平時看著體面，終究也只是卑賤的奴才，生死都握在主子的一念之間。
不知道怎麼的，她就想起了在二小姐身邊總是笑的沒心沒肺的喜兒，陡然間就升起一絲羨慕，如果她們是二小姐身邊的丫鬟該多好，想到這裡，她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嚇出一身冷汗，不敢再胡思亂想，只沉下心來專心的幫玉容擦拭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