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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可憐蟲? 文 / 一行白鷺上青天

    嗯?

    這……

    朝著自己的獵魔城堡飛去,遠遠的,格林就被自己鄰居舉辦的露天宴會吸引住視線,內心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一團熱烈的篝火在那個明巫師鄰居城堡前草坪火架上熊熊燃燒著,七八張桌子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果盤和美酒,足足有二十餘名男女巫師隨著熱情奔放的音樂節拍圍繞篝火載歌載舞,發自內心的奔放歡笑聲肆意流露。

    每一名巫師都滿心歡喜,親切的看著身邊同伴。

    他們的眼神中,好似身邊的同伴,就是自己真正的親人。

    那是一種好似約克裡斯和約克莉安娜之間的特殊情感,暗巫師難以形容、甚至難以想像的親密無間,巫師與巫師之間充斥著友誼、信任和溫暖。

    「這些……就是明巫師的生活?」飛在天空的格林雙目震撼。

    是的……

    自從無相假面巫師掌控了那艘航行在寶石海深處的海輪,當無相假面那隨手一指一名無辜水手爆炸的那一刻,格林原本的命運就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從一名前往莉莉絲小屋的明巫師陣營轉為了黑索塔學院的恐怖殘忍暗巫師陣營。

    海輪上殘酷的優勝劣汰、黑索塔新人三年期間的隱忍低調與各種各樣詛咒暗殺、血腥磨盤新人試煉、區域戰爭對明巫師學徒裁員淘汰……

    暗巫師學院在逐漸將一個個平凡巫師學徒培養為適應各種殘酷條件的殺戮怪獸,這些殺戮怪獸甚至開始喪失了人與人之間某些根本的快樂,信任。

    而反觀這些明巫師……

    情不自禁的,身為暗巫師的格林內心深處竟然感到一絲酸楚和嫉妒!

    巫師世界為了培育出理念中最合格的暗巫師,是不是代價太大了!而自己這些暗巫師只是為了更好的活下來,是不是為此付出的代價太多了?

    為什麼明明同樣是巫師世界人類,為什麼這些明巫師就可以在身邊擁有親密無間的夥伴,並被規則制度鼓勵。而暗巫師就要形單影隻,去承受內心孤獨的痛苦?

    巫師學院為什麼這麼不公平?巫師世界為什麼這麼不公平?命運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憑什麼在人前,那些看似強大的暗巫師、看似氣勢凌人的暗巫師,人後卻只能做一個夾著尾巴不斷掙扎的獨孤可憐蟲?

    不斷追求強大的暗巫師比起明巫師到底有什麼好處?

    根本就沒有任何好處!

    暗巫師看似擁有強大的個體實力,能夠比明巫師獲得更多的好處,但是這些所謂的好處,不過仍然是暗巫師追求強大的工具罷了,暗巫師只是一台不斷向自己身上添加更換著各種先進機械凌家的傀儡而已。

    就算一名暗巫師再強大,也不過是在巫師制度下的一個棋子罷了。

    反觀明巫師,至少……明巫師是真正的活著。擁有更多屬於自己的人生理念追求,擁有自己的人生意義和價值體系,擁有屬於自己的快樂和痛苦,而不是一個只知道為了殺戮而活著的機械傀儡怪物。

    格林氣息難平,粗重喘息著。

    突然,格林慕然身體一震!

    狠狠搖了搖頭,蒼白假面下格林雙目竟然露出深深的痛苦自責。

    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竟然會露出這樣的軟弱情緒,這種軟弱。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

    不論是記憶裡幼年時期的那個寒冷冬天、還是跟隨著老漢姆在子爵府做工、或者是之後黑索塔巫師學院的生活、甚至於巫師世界將要面對的種種命運戰爭,這種軟弱情緒都是最奢侈、最無用的東西。

    自己,竟然去羨慕明巫師的生活?

    果然……

    自己內心最深處只是一個軟弱的小傢伙嗎,只不過是因為對命運的不屈和未來渴望而不斷掙扎的可憐蟲?

    格林緊緊咬著牙齒。一面是看著地面那群歡快明巫師的一絲渴望,這種情景,那麼像那段美妙的時光;另一面卻是緊緊握住的拳頭,試圖摒棄盡自己內心深處所有的懦弱。

    不!

    這群明巫師。也只是一群可憐蟲罷了。

    同伴之間親密無間的快樂生活?

    但在區域學院戰爭期間,這些明巫師看著身邊的夥伴死去,自己卻無能為力。又摯密情感轉化為的背上,那將是怎樣難言的巨大痛苦!

    這種痛苦,就是約克莉安娜的痛苦。

    只有在體會過這種痛苦過後,在每一位明巫師的內心深處才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理念,那是為了保護身邊的夥伴不再在自己面前死去、為了讓巫師世界更加強大從而擔負起那些被迫壓在暗巫師身上的責任、為了讓那些為巫師世界付出太多的暗巫師不再出現……而追求更強大?

    區域戰爭之後,前往七環聖塔前的氣球飛艇上,格林與瑰麗妮相見,格林沒有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任何憤怒、痛苦、仇恨,看見的只是穩重、平靜、以及同情。

    是不是在區域戰爭之後,那些活下來的明巫師學徒被告知了什麼?

    而這個被告知的信息,已經徹底改變了那些明巫師對暗巫師的看法,促使了這些明巫師心理上的趨於成熟,意識到了自己的某些責任而拋棄了曾經的幼稚、偏激,乃至對於自己這些暗巫師「可憐蟲」竟然產生了某種自責和同情?

    bsp;明巫師和暗巫師的可憐命運,去責怪誰?

    責怪那些高高在上的真靈巫師、去責怪巫師世界嗎?

    所謂的偉大真靈巫師,同樣只是一群可憐蟲罷了,一群為了巫師明傳承、人類延續而不得不採取一切極端有效方法的可憐蟲,哪怕以他們的智慧,已經猜測到自己的殘酷必然會遭遇到後人的唾罵,卻也不得不做。

    至於巫師世界,更是一條生命進入倒計時的終極可憐蟲,因為對生存的渴望而不得不激發出自己最後最後生命的全部能量光輝,以求得一絲命運轉機。

    巫師世界和那群偉大沖高的真靈巫師,又要責怪什麼呢?

    去責怪深淵明、去命運嗎?

    可是。如果巫師世界打敗了深淵明,無盡世界會怎麼樣,是不是也會有一群苟延殘喘的深淵者則感歎命運?

    可是,命運又是什麼?

    不!

    巫師是從來不會相信命運的生物,因為巫師是理智的生物,是一群不會屈服於自己而逃避理性的生物。

    巫師世界只會責怪自己的弱小,責怪自己曾經的自傲,責怪自己現在的怯弱,這就是巫師的理智。而正是巫師世界每一名巫師靈魂最深處的這些情感觸動,進而彙集成了巫師世界本源意志集結體。世界之心。

    漸漸的,格林完全抑制住了自己的起伏不定心情,趨於平穩。

    可憐蟲?

    哼哼……

    巫師世界是可憐蟲的話,那些被巫師世界征服的異域世界,那些變成靈魂奴隸的可憐生物,他們又算什麼?

    他們甚至連作為可憐蟲的機會都沒有!

    格林目光自嘲一笑。

    什麼明暗巫師可憐蟲,只不過是自己軟弱化情緒的表現而已,為了人類共同家園的巫師世界,自己作為其中的一員。付出區區一些個人的代價,難道不應該是自己應盡的義務嗎?

    這個世上,總有一些人是需要付出更多的東西,哪怕這種所謂的付出。別人不能理解,但他們依舊是偉大的。

    就好似真靈巫師安排的巫師世界競爭淘汰規則,無知的底層之人永遠不會理解其中的真意。

    因為他們看見的,只是自身的悲慘命運。

    卻不知如果不進行這些殘酷規則。自己甚至連所謂的命運都消失了。

    ……

    空間一閃,格林肩膀上出現了一隻酒醉歪歪扭扭站立不穩的八哥,竟然要一隻翅膀拄在格林的臉上才勉強保持沒有從格林的肩膀上摔下去。

    八哥晃了晃腦袋。似乎正奇怪自己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隨之看見了格林的蒼白假面。

    「哈哈,原來是你個小混蛋回來了,來來來,正好來陪八爺一塊喝酒,八爺今天高興就不讓你去撿骨頭了。哈哈哈,這生活才是巫師們應過的真正日子啊,什麼明巫師、暗巫師……老王八蛋死去後,那群不爭氣的小王八蛋們竟然把巫師分成了明、暗巫師,搞這一套?真他鳥的扯淡,你他鳥怎麼成了暗巫師……」

    八哥滿嘴的胡話,格林蒼白假面下瞪了它一眼,知道它是徹底喝醉了,冷哼過後拎著翅膀一把將它扔進了維度間隙裡。

    載歌載舞的眾多明巫師看見格林的一副暗巫師打扮,大部分巫師猶豫了一下,都只是對著格林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唯有格林的那個鄰居走了過來。

    「呃,你好,我是昂吉列。」明巫師微笑著遞給格林一杯美酒。

    格林簡單施展了巫師禮儀,但冷漠氣息卻仍然一副拒人千里之外樣子,接過對方的美酒,卻因為戴著蒼白假面根本沒有要品味的意思,平靜道:「我是格林。」

    「嗯。」

    明巫師點了點頭,指了指身後眾多歡樂中的明巫師道:「你知道的,我們明部巫師就是這樣,總是會時常聚集在一起熱鬧一下,希望不會打擾你。嗯,這只八哥很有性格,但我們只是把它當成了一個朋友,並沒有其他意思。」

    格林看見老巫師滿臉誠懇,隨意點了點頭。

    「沒有關係,每個獵魔城堡都有靜音結界,打擾談不上。」這般說完,格林接著道:「至於這只八哥,它雖然從屬於我,卻是我的原始靈魂奴僕,與我是共生夥伴關係,並非我的奴隸。所以你們若是願意成為朋友的話,隨意。」

    短暫一番交流後,格林最後看了眼鄰居草坪上載歌載舞歡快中的巫師們,獨自一人回到了屬於自己的獵魔城堡。

    獨孤的身影與不遠處的歡快熱鬧成為了鮮明對比。

    目視格林離開的昂吉列端著兩個酒杯,低聲歎息道:「因為沒有太多情感,就已經開始享受寂寞和品味孤獨了嗎?暗巫師果然像導師所說的那樣,是一群可憐的無趣傢伙、一群被聖塔專門培育出的殺戮機器而已。」

    說完,昂吉列看了眼原手中封未動的酒杯,把本來端給格林的美酒也仰頭嚥了下去,隨著音樂的節拍扭動身姿走了回去,篝火映照出他不斷的快樂身影。

    暗處,幾名女性亞人一邊低調的收拾著露天篝火宴會垃圾殘屑,一邊滿目憧憬看著載歌載舞歡快的巫師們。

    可是,卻沒有任何一名巫師正眼看過她們一次。

    因為在巫師們的思維裡已經自動把她們過濾了,就好似一個路燈

    、一個傀儡一樣,完全沒有在意過她們的存在。

    她們只是沒有任何命運可言的奴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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