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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1章 戰前 文 / 林夕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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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一日,黃昏。

    縹緲城,華麗麗的縹緲城,被譽為『夢陽之心』的縹緲城,此刻像是一位嬌嬈的歌女披上堅甲般,在暮色下倒像是一頭森然然的獸。雲霧縹緲繞城而縈,星墜殿直插雲霄,零星的星辰寂寥的閃著微光,天邊一輪夕陽大紅似血,一勾殘月濯濯銀輝,縹緲城的黃昏之景,竟是諸神才有資格欣賞的瑰麗玄妙。

    原本嬌嬈的縹緲城牆前,加築起高高的盾牆,竟達三道之多。這種由百年老樹和鋼鐵絞成的盾牆堅固無比,不懼衝擊和火燒,只要不是破城錐和犀角沖這樣重型攻城機括,普通的衝擊都可以擋下來。最外層的盾牆十丈高,後層加至十二丈,最內層更是達到駭人的十五丈高。盾牆正面是一米餘長碗口粗的三稜尖刺,排布密密麻麻,盾牆上方能站兩排武士,可輪番連射,盾牆後方則是武士們驅使盾牆的動力裝置,就是靠著夢陽人精密的機括製造技術才能讓這樣重達萬斤的龐然大物靈活運轉。

    盾牆間還有高高的木樓,木樓高達三十丈,因為太高,都是兩節樺木桿咬合交接成的,用鋼釘鉚得結結實實,木樓上排列著五架重弩,弩弓長達一丈,弓弦有拇指粗,若不是靠著機括的精巧,沒有誰能拉動這樣的弩弓,陳列在旁的弩矢像一桿桿槍矛,矢尖是精鋼製成的尖稜狀,排布著一道道倒鉤。沒有人會懷疑這樣的重弩發射出的箭矢威力如何,至少洞穿一匹高雲馬不成問題。木樓的作用在於居高臨下的控制全局戰場,以重型箭矢威懾敵人。細細一數,這樣的木樓在縹緲城周圍竟達到三十五座之多。也只有夢陽有這樣雄厚的財力和人力來製作這樣威力奇大的機括了。

    縹緲城牆之上,堆滿丈許長,佈滿尖刺的滾木還有一翁翁的火油。已經有武士架起大鍋點起火堆將油煮沸,若是盾牆和木樓真的擋不住如狼似虎的赤那思人,那這二十丈高的城牆和尖利的滾木,沸騰的火油將是縹緲城最後的依仗!

    城外是緊張森嚴甚至稱得上猙獰可怖的防禦工事,縹緲城內都蒙上一層陰翳。往日歡快的笙歌夜舞消失不見,整個城內的街道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縹緲城向來是夜夜歡歌至晨曦的不夜之城,可黃昏時分就死寂到這種程度的場面卻是這麼多年來從沒出現過的詭譎。高大瑰麗的宮闕輪廓上裝飾的小燈籠都熄滅下來,那在暮色中顯為黑色的宮闕輪廓倒像是獸的脊樑。繁華似錦生機蓬勃的縹緲城此時竟透著一股子死氣,滿是風雨欲來的壓抑感。

    躲在家裡關緊家門的夢陽人腦子中一遍一遍的回想著老輩人流傳下來的關於卓力格圖。赤那思帶著妖魔般的黑甲武士瘋狂屠城的可怕傳說。他們在小的時候都會聽到自己的爺爺或奶奶講安陽皇帝時,卓力格圖攻破縹緲城門,將城內的男人小孩瘋狂砍殺,女人抓去做奴隸,備受凌辱。將貪婪地商人們的腦袋和心臟挖出來堆放在一起,倒上羊油點燃焚燒。他們搜刮盡縹緲城內所有金錢,連一個銅鈿都不放過,不能帶走的就焚燒掉。那段日子中,縹緲城無分黑夜白天,因為熊熊烈焰炙烤中的天宇被濃煙遮蔽,日月之光微弱螢火。

    想起那段昏天黑地的殘忍場景,富足安康養尊處優的夢陽人就牙關打顫。他們不知道該做什麼,能作什麼,除了雙手抱著頭眼睛緊閉著,顫抖著縮在牆角乞求縹緲城二十丈高近十丈厚的城牆能擋住妖魔般的赤那思人外,再沒有什麼能做的了。夢陽人一向看不起參軍的武士,在富足的人眼中,那是日子過不下去了才到行伍中混口飯吃,是做下作的謀生手段,可他們現在覺得那些握著刀披著戰甲面色猙獰凶戾的武士是多麼親切,甚至他們那一口粗言穢語如同市井混混的說話風氣也聽著順耳起來。

    危難面前的人性,才是最真實的人性!生死之巔源於內心深處的恐懼,才是摧人意志的破城之錐!

    鎮天大將軍在縹緲城正門上城樓上遠眺著,視線從一層一層盾牆緩緩移到雲嵐山的莽莽青青中,神情略顯憂慮——狼群正在那些大山中舔舐爪牙,準備天黑後出來覓食。他原本覺得憑借縹緲城的城牆和盾牆木樓足以和赤那思周旋,卻不想申國已然背叛夢陽投向赤那思,那申國絕對會把自己最拿手最精良的破城錐,犀角沖,還有投石機借給赤那思人,那絕對是一場苦戰,他甚至都不敢說必勝。夢陽名將之首的夜明山,統御十萬輕甲步旅,兵符可調整個王朝兵馬的鎮天大將軍此時竟泛起無力感,可他不能表現出來,他是夢陽現在的軍魂,他若是都流露出畏戰之心,那肯跟隨他真心對抗赤那思的武士還有幾個?

    他從腰間錦囊中抽出林夕皇帝的詔書,金光閃閃的詔鐵畫銀鉤,透著皇家獨有的風韻,右下角的鮮紅蠡印血一樣眨眼——就是這一紙詔,就要帶著十萬多武士從容赴死嗎?或許是太久沒面對過這樣這樣陣勢的戰爭,將軍的心優柔很多;或許是因為夜淵鴻的死將他心中最後的堅硬轟成齏粉……直至現在,連淵鴻的遺體都找不到,就那樣在蒼茫的黃沙戰場上風吹雨淋鴉鷲啄食,直至血肉模糊白骨盡露再無法分辨麼?

    這對於一個父親來說未免太過殘忍……

    將軍身上月白的甲冑在黃昏斜陽下泛著金屬的光澤,胸前繁複精美的花紋讓這具甲冑憑空變成一件藝術品,他左手按著腰間華貴的湛盧劍,右手緊緊捏著那一紙詔書。頭上盔帽定插著雪白的雁翎,身後的織錦大麾在獵獵飄蕩。將軍就這樣徒自站在縹緲城的城關上等待大敵的降臨,身軀像鋒芒迫人的戰刀般,像是亙古不移的星辰。

    拄劍而立的將軍遙望雲嵐山,那片錦繡山川此刻埋伏著千軍萬馬……將軍神色嚴峻的凝視著,他知道大山之中也會有一個像他一樣凝冷的目光,遙望縹緲城的樓闕。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是狼一樣的,是凶戾的,是能吐出焚天毀地的火焰的,是殺人者的……

    將軍左手拇指扣住劍鐔,將湛盧劍推出三寸,他低頭看著黑亮的劍身上自己的倒影,面容被盔帽圍襯得像鋼鐵的帝王,眉心處的護額鐵將他的臉陰陽分割,一半在夕陽下光亮閃爍,白皙光明;另一半在黃昏下是深邃的陰影,像神明與魔鬼同時在將軍臉上出現!他將湛盧劍轉動了一下,激射出的光芒竟化成那個完美女神的嬌媚面孔,又幻化成夜淵鴻那張陽光活力的容貌,將軍心煩意亂的閉上眼睛,彷彿閉上後這些他腦子中的幻想就不會這麼真實清晰的浮現出來。接著他再次張開眼,湛盧劍倒影處的面孔變成了星辰,那個孩子眼角掛著淚痕,嘴邊卻是動人的笑,彷彿那個柔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爸爸,你要平安回來啊,我很愛很愛你……」

    將軍的嘴角終於泛起一絲笑容……

    諸神以人間為戰場,以生靈為灰燼,自是以殘酷為歡樂,怎會是區區人類能駕馭?

    夢陽定下的進攻時間是十月三日丑時,可北方的狼已然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他們已經準備天黑後就睜開森綠的眼睛張開狼吻將獠牙從獵物的脖頸間咬下去。他們已經控制不住那股殺戮的火焰,迫切的想在夢陽甚至是大陸上最瑰麗的城闕上點起亂世最濃烈的一抹狼煙……

    十月一日,夜,子時。

    君王騎在草原雄健的高雲馬上,他身邊是身背重甲的轟烈騎將領蘇和。賽罕,還有他的兒子蘇日勒和克,這個孩子總算是長大了!君王滿意的笑著看著他——握起刀時自己就不是人,是鬼,是神,是屠夫?這個孩子總算能做到了。君王已經決定回到極北後將君王的位置讓給兒子,不過這件事將會很難……對夢陽的征戰中,六大部落還能一心在一起,可牽扯到君王傳承這件事上,幾大部族首領就不會那麼輕易妥協了。可是,君王撫了撫馬鞍旁的斬馬刀,心一下子火熱起來,先將夢陽無盡的財富掠奪會赤那思再說吧!大不了,把不服蘇日勒和克的幾大部族用赤那思族的轟烈騎碾壓一遍而已!

    蘇和靠近君王,輕聲說道:「君王,前鋒是一萬轟烈騎騎射手,正攻縹緲城的南門,後續是五萬普通武士和一萬轟烈騎。其餘轟烈騎攻擊東門,『隼騎』負責戰場游射,狙擊敵人將領級別人物,申國負責攻打西門,整體安排就是這樣了!」

    君王擺擺手,黑暗中他的眼睛似乎泛著瑩瑩的光輝:「這些無關緊要,我只要縹緲城,僅僅是縹緲城!」

    「還有,雙世子告訴我,說是夢陽有重型機括,木樓和盾牆,這兩樣是專門對付轟烈騎衝鋒的……」

    「重型機括……」君王的神色凝重起來,木樓和盾牆,他也只是聽自己的父親講過而已,那種十幾丈高的盾牆沉重無比,正面佈滿尖釘,當年卓力格圖幾乎耗死整個轟烈騎的武士性命才衝開盾牆封鎖;還有木樓,那種高高的塔樓直插雲霄,上面的重弩居高臨下射殺,可洞穿轟烈騎的重鎧……夢陽的武士戰力很弱小,可是他們有巧手的匠人和參天的大樹,能造出精密威力極大的機括。兩邊的力量差距才不顯得那麼大……

    難道還是要用人命去填嗎?

    蘇和看著君王眉頭緊鎖的樣子,憨憨的一笑,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說:「雙世子又說了,他父親已經借給咱們五架破城錐和犀角沖,也是重型機括,威力大的驚人!已經擺在雲嵐山下了,就等咱們下山取來……」

    君王一下子明白自己的愛將是故意逗他,惹他擔心了,他笑著伸手在蘇和腦袋上削了一巴掌,兩人還有周圍的武士都哄笑起來……

    這樣一群正在幹著讓夢陽的記史官驚顫到連筆都握不住的武士們此時笑得那樣恣意縱容,像是漫天諸神都被他們的笑聲感染般——可那一張張笑臉下的陰翳無法掩飾,再剛烈的武士,死戰前多少都會緊張會害怕,可是,除了恣意的笑出來,用狂放的笑聲驅散心中的慌亂,平靜地面對死亡降臨外,他們還能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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