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8集 ：百年愛恨 文 / 那一抹緋紅

    一刀，將生死都斬斷，眼前的一幕幕，宛若定格的畫面，突兀的，消散在了空氣之中，方蘭生怔怔的站在自閒山莊的殘破大殿之中，一時之間，竟是分不清楚，哪裡是幻境，哪裡是現實。

    「晉磊，晉磊」就在此時，一陣陰風吹拂而過，風中雜著一聲聲的莫名呼喚，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彷彿這話語，就響在耳邊，方蘭生心裡害怕，不斷地向後退卻，然而，他左右四盼，卻不見半個人影。

    腰間，青玉司南佩突兀的綻放出一片耀眼光芒，願力，靈力，守護住他的身軀，在方蘭生驚詫地眼眸之中，一道紅色的身影，浮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晉磊！」紅衣女鬼口中一聲冷喝，隨即，一步一步的，直奔方蘭生緊逼而來：「我終於等到你了」

    「沉香？君！不！我不是晉磊，我是方蘭生！」腦海之中，不住閃爍浮現的畫面，眼前的紅衣女鬼，方蘭生陷入了痛苦的掙扎之中，「不，不是，我不是晉磊，我是方蘭生！」

    「哼！」葉沉香一聲冷笑：「晉磊，我等你等的好苦，你把我們葉家害得這麼慘，你竟然可以忘得乾乾淨淨，你是不是也忘了，你親手殺了我，如今，你居然還敢站在我面前，說什麼事情也不記得了，你是如何辦到的！」

    憤怒，憤怒，仇恨之火憤怒燃燒，葉沉香暴起的身影。攜著無盡鬼力，撲面向著方蘭生擊來，所有的愛恨。都在這一瞬之間傾瀉而出。

    「救命啊！」雖然修煉了一點法術，但是，極度恐懼之下，方蘭生早已經忘得一乾二淨，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忽然，他腰間的青玉司南佩洶湧而出一股強橫靈力。徑直擋下了葉沉香的暴起一擊，護住了他的身體。

    眼見著葉沉香被逼退，方蘭生總算是鬆了口氣。他強自鎮定下來，出聲道：「姑娘，我都說了多少次了，我不是晉磊。我是方蘭生。」

    葉沉香冷聲道：「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認錯，你就是晉磊，晉磊就是你！」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我不是晉磊，我是方蘭生！」此時此刻，方蘭生感覺自己的頭都快炸了，莫名浮現的記憶，讓他十分迷惑。

    「你還敢騙我。你若不是晉磊，你如何看到晉磊生平？」葉沉香冷然開口道：「這是你的心魔。不是我的法力所為，我在這裡苦苦等了百年，今天終於等到你送上門來，這難道不是天注定嗎？葉家老小，無辜的受害者，報仇雪恨的時候來了！」

    伴隨著她的嘶吼，週遭大殿之中，頓時湧出無邊怨氣，一道道地縛靈身影，爭相浮現而出，仇恨，怨念，充斥天地。

    「你逃不掉了，我要讓你，血債血償！」尖銳的嘶嘯，無窮的恨意，葉沉香再度出手，一道凌厲紅光，直奔方蘭生胸前襲來。

    「住手！」就在這個時候，驚聞一聲大喝，尹千觴的身影率先撲進大殿，抬手之間，靈力傾吐，在方蘭生身前鑄成一道光幕，當下了那一道鬼厲紅光。

    楊逍等人隨之踏步進入大殿，口中道：「且慢動手，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葉沉香正處在無窮憤怒之中，仇恨之火早已經吞噬了她的理智，哪裡會理楊逍等人的勸阻，當即便就一聲大喝：「關你們何事，滾開！」

    風晴雪道：「你父親害死賀君全家，晉磊又來報仇，冤冤相報，你們到底要造多少殺孽啊？」

    葉沉香聞言微微一怔，隨之抬手一指方蘭生，咬牙道：「你這個偽君子，欺騙我的感情，我生的時候有多愛你，死了之後就有多恨你！晉磊，我今天就要讓你還我命來！」說罷，竟是不顧一切的向著方蘭生撲來。

    楊逍眉頭一皺，當即開口出聲：「屠蘇。」

    無需多言，百里屠蘇已經明白了楊逍的示意，當下連忙疾奔上前，攔截葉沉香，如今的他已經鑄成了仙身，非同小可，葉沉香雖然有自閒山莊百鬼怨力加身，終究難以抵擋仙神之威，三招兩下，就被百里屠蘇制住。

    「不要殺她！」方蘭生見狀，忍不住的為之一聲呼喊，但隨之，腦海之中不斷浮現的記憶畫面，一股莫名的戾氣，就要主宰他的理智，他只能不斷地掙扎：「我是方蘭生，不是晉磊，我是方蘭生，我是方蘭生」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方蘭生痛苦無比的掙扎著，努力的保持自己的理智：「不要殺她，不要殺她，千萬不要殺她」

    前世今生，錯雜紛亂的記憶，眾人不由得全都驚異的看向了方蘭生，但見他掙扎著盤膝坐在地上，雙手合十，口中呢喃默念：「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殊刀殺，跳水懸繩，明死暗死，冤屈屈亡，債主冤家，討命兒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

    低吟的咒語，迷茫的金光，莫名的力量，彷彿能夠感化一切冤屈死亡，浮現在葉沉香的身上，淨化著她鬼體之上的怨力。

    「往生咒，你想要超度我？！」怨力被淨化，徹骨深入靈魂的劇痛，葉沉香死死地盯住了方蘭生。

    「失敗了嗎？」方蘭生諂笑道：「對不起啊，我也是從書上看來的。」

    「你不是晉磊，一個滿手血腥的人，是不會修習往生咒法的。」葉沉香死死地盯著他，口中厲聲喝問道：「你到底是誰？」

    方蘭生無奈應聲道：「如果我真的是晉磊的話，你怨我恨我，我都無話可說，可我真的是方蘭生啊，我也有家人，有朋友」

    「方蘭生，晉磊」口

    中忍不住的為之一聲呢喃，久遠之前的記憶，似乎正在不斷浮現，葉沉香的臉上，流露出了幾分痛苦神色。

    方蘭生忍不住的踏步上前：「葉姑娘，你一直為了他，這樣不斷地折磨自己，值得嗎？」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葉沉香大聲呼喊著，臉上滿是猙獰痛楚，淚水，卻止不住的流落，她沒落的轉過身子，口中淒然道：「我明白了，你只是一個陌生人，那個讓我深深眷戀、讓我恨之入骨，那個晉磊，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方蘭生如蒙大赦，急忙應聲道，但他看著傷痛欲絕的葉沉香，卻又忍不住的為之一震心軟：「那個，也姑娘，如果你真的還愛著晉磊，或者恨著他，我可以替晉磊，完成你的心願。」

    「呵呵」聞言，葉沉香不由得為之自嘲一笑：「愛是什麼，恨又是什麼，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時光之中，凡人，什麼都不是。」

    驀然，她似是想起了什麼，猛然轉過身來，逕直看向了方蘭生的腰間：「既然你不是晉磊，那你為何戴著青玉司南佩？」

    「這個呀。」方蘭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應道：「這個是我從小撿到的，所以一直隨身佩戴。」

    葉沉香淒然道：「果然，縱然投入輪迴，你還是忘不了她。」

    方蘭生心神一震，疑惑著問道：「你是說賀君嗎？」

    「是！」葉沉香沉聲道：「雖然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她，但是我知道是她，我曾經看見晉磊在她的墓前落淚，呵呵愛妻賀君之墓」記憶中的畫面中斷，她不由得為之一陣頭痛：「後來呢？後來呢！」

    「後來，」方蘭生歎道：「後來，晉磊死了，就在賀君的墓前，他自盡了」

    「自盡？晉磊死了？」葉沉香腦海之中忘卻的記憶再次浮現而出，她忍不住的呢喃出聲：「對，晉磊死了，那我的恨，是不是也該隨著他去了。」她最後看了一眼方蘭生，「你不是晉磊，不是晉磊，你不是我的晉磊」

    是恨，還是愛，糾結百年的宿怨，在這一刻，剩下的，只是風中莫名的一聲輕歎，愛的人死了，恨得人也死了，空留下這一身的怨念，苦苦等候百年的光陰，這一切的一切，竟然全都成了枉然。

    方蘭生怔怔的看著她，渾然忘記了就在方纔，兩人還要生死相搏，此時此刻，卻只剩下一縷莫名的歉疚與歎惋。

    晉磊，亦或是他的前生，復仇與背叛，三生的誓約，交織著的愛與恨，在仇恨之火的蔓延燃燒下，徒留百年的枉然與遺恨。

    沒有了恨，沒有了愛，眼前這一片廢墟，還有什麼值得留戀，葉沉香怔怔的向後退去，她的身上，怨力不住的消散，整個人也隨之化作了一縷流煙，隨著風，飄散在了空氣之中，投入輪迴

    這一霎那之間，方蘭生怔住了，楊逍等人亦是忍不住的為之一怔，親眼見證了這一場百年宿怨，愛恨情仇，心中莫名的一聲歎息，不知道是為了賀君，還是為了葉沉香？

    飛散的靈魂，消失怨靈，幻境也徹底泯滅不見，最後，只剩下一塊殘破玉玨，孤零零的躺在地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