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 心不動不動不傷 文 / 瓏茜
池晟微微一愣,如果說霽月猶如雪夜明月,那眼前這人就猶如黑夜中的極光,絢麗耀眼,攝人心魄。
「你就是傳聞中的蓬萊池晟了罷。」葉半頭也不回,靜靜說道。
「看來田田還真是什麼都告訴你了,不錯,就是我引來的魔兵,滅了蓬萊。」池晟也順勢坐在葉半左手邊,望著山下無邊的黑夜。
「哼,還真是如雷貫耳呢,我當上魔王的第一件事就是查清當時滅蓬萊的事實,事實就是,連卿非煙都沒有料到你那只魔兵隊伍究竟來自於何方,這是怎麼回事?」葉半斜著雌雄莫辯的臉頰,探究的望著池晟。
池晟的臉隱在黑暗中,輕輕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我的魔兵會悄無聲息的出現,然後……」池晟靠近葉半,在葉半耳邊呢喃道:「我將取代你的位置。」
說完,坐直了身子,黝黑的眸子望著葉半。
葉半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又抬頭望著漆黑的夜,說道:「你是想等到天劫發生時,大家自顧不暇,趁亂謀得好處,我告訴你,這個算盤你打錯了。」葉半起身抖了抖絳紫色的長袍:「因為我們都會全力助霽月度過天劫。」
說著,轉身就準備離開。
「等等!」池晟突然開口:「如果我說我有辦法度過天劫呢?」
「你有什麼條件?」葉半扭頭,紫色的長髮光影綽綽奪人目光。
池晟換上一副得逞的笑「哈哈!很簡單,那就是……」
「你們說什麼呢?」突然一襲綠色的羅裙出現在拐角,荷田田嗔道:「很遠就聽見晟兒的笑。」
池晟臉上的笑立刻變成了寵溺的笑容:「正在和魔王陛下聊天,開心的很吶。」
葉半微瞇著眼,腦海裡還在回想池晟剛才低聲說的條件。
荷田田微微一愣,葉半謀劃什麼的表情,讓她覺得彷彿卿非煙又站在了眼前。
「噢?那就好啊,你們倆都是我的好友,你們能處得來我就再高興不過了。」荷田田笑嘻嘻地望著眼前被稱作朋友的兩人,臉上表情不斷變化,心裡笑到內傷。
荷田田一隻胳膊挽著池晟,一隻胳膊挽著葉半,說道:「今晚月色不錯,你們兩個要負責我的安全,陪我到處走走。」
月色?葉半抬頭看看黑咕隆咚的天,這荷田田,又有什麼壞主意了。
池晟卻是高興的緊,只是不斷幽怨地望著葉半,不停的暗示:你是不是該找個借口離開了!
葉半卻看明白了,卻不識像地做出了一副很惋惜的表情出來,對池晟到:「關於剛才的答覆……」故意拖腔甩調的。
池晟一愣,心想你要當著荷田田面說?「不用馬上答覆的,你好好考慮,畢竟……是個大事。」
荷田田卻是聽出端倪了,問道:「你們有事瞞著我?」
「沒事……」池晟的話還沒有說完,同時葉半張口了。
「對不起,我還是喜歡女人,沒辦法回復你的心意了……」葉半還是那副惋惜不已的表情。
「你!……」池晟的惱怒被荷田田沒忍住的笑打斷了。
「晟兒……葉半……葉半可是個男的!哈哈!你居然向葉半表白!」荷田田笑的如沐春風,花枝亂顫。
池晟的怒氣在望著荷田田那如花的笑顏時,煙消雲散:「你要能一直這樣笑,多好!」
荷田田的笑頓時僵在臉上。
「那你們聊吧,我還有事。」荷田田抽出手,一個輕功,飛下山去。
「你說到她的痛處了,霽月現在很不好。」葉半示意池晟跟上,池晟一個飛躍也要躍下去。
「關於你說的交易,成交。」葉半在池晟飛身下去之前,輕聲說。
池晟嘴角噙著笑,飛了下去。
「紅蓮,你在嗎?」葉半已經習慣了紅蓮在身邊,只要他喊出她的名字,她總會在身後出現。
這次卻例外。
葉半走過長廊拐角,才看見一抹火紅的身影立在柱子旁邊,舞袖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葉半微笑著望著火紅的人兒。
紅蓮望著那抹笑,跌進那雖然顏色不同但同樣攝人心魄的眼睛裡,不可自拔。
自己是愛他的,為了他背叛仙籍,捨棄自尊,拋棄一切的跟著他,不就只為了他偶爾能回頭看她一眼,施捨給她一個微笑……
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三千年過去,換來的依舊是他冷冰冰的話語,和令人絕望的要求。
可是葉半不同,他會笑,愛治病救人,會開玩笑,知道疼人,他簡直就是自己夢中卿非煙的翻版!
不,他就是卿非煙!
所以,她決不允許別人奪走葉半,她要保護好他,他就是自己的魔王陛下!
「魔王陛下,紅蓮誓死為你效忠。」紅蓮說著就要屈膝跪下,被葉半虛扶起來。
「我說過不要跟我行禮的,快起來,紅蓮,你再跟我說一下現有的魔兵編製,我懷疑有人要謀反。」葉半望著池晟消失的位置。
「什麼?」紅蓮大吃一驚。
這邊荷田田一襲碧衣降落在魔界忘
川河邊,倒流的紫色河水映著遍地的香雪海,這雪白叢中一點綠色,讓人心曠神怡。
突然,一陣悠揚的簫聲傳來,紫色的河水對岸,站著一個藍袍美公子,衣帶飄飄,猶如一朵藍雲降在這雪白的香雪海中,荷田田被這簫聲迷惑,不由得癡了,立在對岸,望著紫色河水那邊笛聲展開的禪宗畫卷: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
種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坐亦禪,行亦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春來花自青,秋至葉飄零,無窮般若心自在,語默動靜體自然。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
「心不動,不動則不傷……」荷田田滿眼含淚,站在這忘川河邊,想起了前世一切因緣際會。
千百萬年的守候,莫邪穿心的疼痛,陰差陽錯的際會,霽月本已遺忘,是自己緊抓不放,導致了今日種種,這一切究竟是要怪天,還是要怪自己?
「好一句,心不動,不動則不傷,心一動,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藍顏書輕巧的落在忘川河邊,望著滿眼噙淚的荷田田,抬起潔白的玉指,隨便抹了幾把眼淚。
「錯了,這一切都錯了,我放你轉世,可不是要看到你弄得滿身狼狽,心裡全是傷,滿頭白髮回來的……」藍顏書放下高傲的架子,像哄一個孩子,手足無措的替荷田田抹著眼淚。
「藍……」荷田田撲進藍顏書的懷裡,撕心裂肺的大哭。
「都想起來了?哭吧……」藍顏書歎了口氣,一下一下拍著荷田田的後背。
身後的香雪海被殺氣吹起了一片雪海,遠遠站著的池晟捏緊了拳頭。
天上黑壓壓的積雲,天劫……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