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 萬水千山只等閒 文 / 瓏茜
「主上,屬下……想離開。」釋冰突然開口。
「噢?你要去哪裡?」池晟問。
「魔域之主已經完成了屬下的願望,屬下想去做自己一直想去做的事兒,萬望恩准!」釋冰單膝跪地。
池晟沉思片刻,荷田田說道:「不論你白,或者不白,你美或者丑,我都會覺得你值得我欣賞,因為你有勇氣,拋開這些你已經建功立業的東西,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去做的,晟兒,你覺得呢?」
池晟雙目劇顫,大叫一聲:「田田,你剛才叫我什麼?!」
「如果你還是我認識的蓬萊池晟,你就應該放他走。」荷田田示意釋冰再次請願。
「主上!」
「你走吧!」池晟對釋冰擺了擺手,他今日失去了最好的將軍,但是又遇見了自己心愛的女子,世間萬事有捨有得。
「謝主上,謝……醫官。」釋冰對著荷田田深深作揖謝道。
「啟程!」池晟大喊。
「醫官!」荷田田剛邁出半步,扭頭望著釋冰。
「我……倘若以後你有難,我義不容辭!」釋冰半跪在地上,雙手抱拳。
荷田田笑了笑,淡若清風,一縷白髮消失在釋冰眼前,黃沙滾滾,漫天昏黃。
風沙很快掩埋了身後的足跡,由於風沙太大,根本無法坐在坐騎上或是御空飛行,一行人只好徒步行駛,人高馬大的魔兵還可以忍受,荷田田卻是被灌了滿褲腿的沙子,走一段路就要清空鞋裡的流沙。
由於銀髮隨風飛舞,刮亂了視線,荷田田索性挽一個髻在頭頂,一直在身後默默跟著的池晟抬頭看著荷田田,那銀色的髮色刺痛了雙目,這是現在人界已婚女性流行挽的髮型,表示已經婚配,昭示身份。
在荷田田不知道第幾次停下來擺弄鞋底的砂石時,一個戎裝的黑色身影半蹲在自己身前,單手背後,做了一個背馱的動作,正是池晟。
荷田田呆望著那曾經小小的肩膀,如今由於半邊殘缺,身子不平衡半歪著,如此,他還想來馱自己的仇人嗎?
荷田田徑直繞過他走了過去,雖然腳步一深一淺,倒也沒用落下。
她回頭望了望在後面步履蹣跚的黑袍老人,並且用餘光看見池晟已經起身,並沒有一直蹲跪著,荷田田鬆了口氣。
「姑娘!姑娘你等等老朽,不可離老朽太遠啊!」那黑袍老者在荷田田發愣的檔口,轉眼已經呼喊地來到了荷田田眼前。
「老人家,你可還跟得上?」荷田田在風中大喊。
「啊?!我耳朵背,聽不清楚!」那老者在風中嘶喊。
荷田田只得撕下裙角一塊兒,在上面寫到:「你還好嗎?」
塞到了黑袍老者手裡。
老頭看了半天,快走了幾步,突然一側身,對著近在咫尺的荷田田耳朵大喊:「老朽很好!姑娘切不可離老朽太遠,否則遲了老朽就來不及施法啦!」
荷田田捂著耳朵,避開老爺子震耳欲聾的「近距離回話」,心想,你要是用上內力不得給我震聾了啊!
誰知那黑袍老者繼續吼道:「姑娘可知卿非煙孽債無數,但為何從沒有人上門報仇雪恨?」
荷田田被震的搖頭擺尾,差點一個忍不住就要放出自己蓬鬆的大尾巴把這個老頭打出八十里。
「就是因為這黃龍陣,此處黃沙漫天,不辨方位,沒有法術必死,有法術更必死,千百年來被譽為卿非煙的死亡看門犬。」
荷田田點了點頭,在紙上寫道:「老人家,我的耳朵要破了,還有,此黃龍陣可有破解之法?」
剛遞給老頭,那黑色的兜帽顫了顫,荷田田以為他笑了,遂低頭去看,結果剛一低頭,那老頭對準荷田田的耳朵大笑四聲:「哈哈哈哈!」
給荷田田震得往後一退,突然感覺腳心被什麼紮了一下,刺骨的疼。
脫掉繡鞋一看,竟然是一塊尖利的貝殼,閃爍著珍珠白的光澤,在風沙的打磨下,略有些殘缺,就是缺的一角刺進了荷田田的腳心,拔出來腳傷倒是立刻癒合了,只是一落地卻疼痛非常。
「糟糕,這是螺母貝,是黃龍陣中陷阱中的陷阱,對普通人類無害,但是法力高強的人,法力越高就越是疼痛,想必你現在腳已經不能下地了吧。」黑袍老者研究著那貝殼,順手的放進了自己的袍袖。
荷田田一瘸一拐的走了幾步,還是那個戎裝的黑色身影半擋在自己面前,只剩下一邊的手背在身後,默默地立在那裡。
荷田田看也不看,繼續一瘸一拐的繞過去,剛走了兩步,那個身影又擋在前方,殘缺的手臂空蕩蕩的,在漫天黃沙中紛飛。
「你站起來!」荷田田突然的惱怒了,一腳把池晟踢倒在地,好在魔兵大都走在前方,誰也沒有注意後方,否則就會看見自己的主上被人踢了屁股。
池晟從地上爬起來,繼續擋在荷田田身前,還是那副姿勢。
「你是傻子嗎?蓬萊是你滅的,你以為你對我好一次,我就能忘了那冤死的萬萬蓬萊子弟?他們可都是你的師兄弟啊!你連那隻手也不要了你就試試!讓我的仇人背我,這輩子都不可能!」
池晟不平衡的肩膀顫了一下,然後慢慢、慢慢地站起來:「要怎樣你才肯讓我背你走?是不是把我這另一隻手也給你,你
才肯答應?好!我今日就把這隻手也給你!」
說著,池晟單手抽出銀蛇一樣的劍就朝臂膀砍去。
叮鐺一聲,荷田田用玉骨扇擋了這一下子,半截玉骨扇被震得不斷斷裂,可見池晟是用了全力。
「我說過,我不殺你,是看在池海的面子上,如今不殺你依舊是看在池海的面子上,別逼我殺你!」荷田田抬手就準備一巴掌下去。
單薄的手腕卻被大手握住。
「你不需要再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了,因為我為了放出魔域之主,也就是你,已經把我爹殺了,你看,你裙子上的血跡就是我爹的血沫……」
啪一聲響亮的巴掌,荷田田用閒著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這一掌使了全力,池晟半邊臉高高腫起,嘴角躺下血來,年輕的臉龐寫滿了瘋狂。
「你……你這個魔鬼……」荷田田大口喘著氣,望著羅裙上的點點紅漬落下淚來,蓬萊當真是人跡滅絕麼?獨獨只剩下自己和眼前人,眼前這人卻早已瘋狂的屠門弒父。
「我……我當時真該殺了你!」荷田田恨恨地望著眼前青梅竹馬長大的玩伴,咬牙切齒。
池晟漸漸鬆開手,冷笑一聲,突然拔掉荷田田挽髮用的簪子,唰一下銀色的長髮墜落,在空中滑落一道完美的弧度,同時池晟用僅剩的一隻手臂緊緊地摟住荷田田曼妙的腰身。
黃沙漫天,一身黑色戎裝的少年緊摟著滿身血跡碧色羅裙的白髮女子,長長的銀髮隨風翻飛,宛若蛟龍。
「你現在也可以殺了我。」池晟的話音未落,瘋狂的吻上了荷田田蒼白的薄唇,那種攻城略地式的親吻,讓荷田田措手不及,嘴唇被咬的生疼,似乎有刻骨的恨,然後轉化成軟軟地柔情,不斷地tian舐。
荷田田試圖推開池晟,卻突然發現,那個曾經小小的少年,如今如此的孔武有力,竟是自己用盡全力也無法推開。
「嘶!」池晟一聲痛呼,鬆開了荷田田,擦掉了嘴角的血漬。
「果然,還是那只會咬人的狐狸。」池晟似乎很滿意,吧唧了一下嘴巴,繼續蹲下身去,示意荷田田上來。
荷田田惡狠狠地擦著嘴,卻是打死都不想靠近池晟半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