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何況飄零泥土中 文 / 瓏茜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愛了一個人類用去了整整十年的時間，卻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忘記他，一輩子的時間去恨他。
即使殺了他，內心地恨也無法消失。
「你，去把花取來給我。」南笙邪笑著望著葉半。
「我憑什麼聽你的？」葉半妖孽地環著雙臂。
「就憑……」南笙走到一動不能動的荷田田身邊，捏起了那小巧的下巴「她。」
葉半一聲訕笑「哈哈，你以為我會為了她放棄這得來不易的花，你可能不知道，她是我的敵人。」
「噢？沒見過這麼陪敵人出生入死地。」南笙諷刺道，「那如果這樣呢？」
南笙手起劍落，荷田田地左手手筋被挑斷了，整個腕關節翻轉在外，分外恐怖。
「你瘋了！」葉半驚呼「你居然連自己愛的人都傷害！」
「對，我是愛她，所以我只需要她陪在身邊就夠了，至於她有沒有手，無所謂。」南笙tian上了荷田田外翻的手腕。
「真是幸會啊，我想我這輩子也不會再遇見像你這麼變態的人了！好，我去取花。」葉半妥協，伸手就要觸到那潔白的摩柯曼陀羅花。
荷田田突然笑了，碧綠般的琉璃眸閃爍著異常的光彩，讓整個國色天香地臉龐顯得熠熠生輝。
蒼白的臉上掛著淚珠的睫毛輕顫，彷彿透明的瓷娃娃，卻透露著致命的危險。
她的嘴角緩緩淌下血珠，一個忍不住噗地一口噴上南笙的明黃龍袍。
明明已經憤怒悲傷到極致了，為什麼那股邪惡的力量並沒有出現，當她試著探尋的時候，發現在丹田有一股清涼冰冷的氣息在流動，她立刻就明白了那是誰的靈力。
隨著衝破禁制，荷田田被霽月抹去的一些記憶恢復了，師父不理自己的那一個月，每晚床頭那模糊的白衫，撫摸自己額頭冰涼地修長手指，這些記憶和感覺都回來了。
每晚每晚，霽月都會來自己的床邊，把她體內的邪氣一點一點的吸入自己的身體，然後再補充進霽月自身的靈力，一夜一夜，夜夜如此，一開始的時候霽月小心翼翼地進來摸索著前進，偶爾還磕了腿，荷田田總是裝睡，最後一晚，荷田田沒忍住他摸索天靈蓋，不小心觸到自己身上那種奇異的感覺，倒吸了一口氣，被他發現了。
師父坐下來說了一句什麼，一臉哀傷的表情，然後揮手抹去了自己那段記憶。
究竟是說的什麼呢？荷田田的靈台開始模糊，強大的靈力開始在體內亂竄，師父，為什麼你要抹去我的記憶？是我不聽話提前下山來，所以你還沒有來得及教我如何控制這些靈力？還是你真的要趕我走。
你吸收了那麼多邪氣，妖毒又未清，你讓我如何放心的下？
師父，等我殺了他，就去尋你……
荷田田舉起地玉骨扇輕而易舉地被南笙擋在劍下。
被砍斷手筋的左手被南笙握住，荷田田也不嫌疼，反手轉身似要廢了自己這雙手，就在南笙吃驚鬆手地一瞬間，荷田田地右手握著南笙地左手，就像當年躺在繡球花下一樣。
十指相扣。
南笙有一瞬間的恍惚，彷彿眼前還是那個嬉笑怒罵皆形於色地火狐狸。
是的，自己所作所為不過就是想能陪她久一點，能給她多一點。
他是人類，他就必須擁有至高的權力，才能風光地娶她。
他是人類，他就必須擁有長生地生命，才能永遠地伴她。
他是人類，他就必須要殺掉所有阻礙，才能打破這人妖殊途。
如今他馬上就要擁有長生，這滿地的屍體見證了阻礙的消失，他為什麼看不到荷田田開心地表情。
他自己又為什麼不快樂？
南笙怔忪在當場。
荷田田突然發自內心地笑了，她贏了，南笙對她還是有眷戀的，她看了一眼被釘在地上的趙婉柔。
婉柔，為此，我們都付出了太多。
她也輸了，直到最後她才證實南笙對她還是有一丁點感情的，如今這一丁點的感情，她也要利用來殺他，自己也是卑鄙骯髒的吧。
不過沒關係。
只要——能殺了他！
荷田田地玉骨扇手起扇落，她在等待著南笙的腦袋和脖子分家。
預想中的滾熱地鮮血並沒有撲面，噹的一聲，玉骨扇被一隻小巧的劍擋住了。
荷田田望著在房頂擲劍的那人，一聲冷笑：「我說那個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原來是你！」
一個紅色宮裝麗人從房頂輕盈而下，莞爾一笑：「我還不能讓你殺他！」
「怡妃？！」南笙臉色有些蒼白，剛剛大難不死。
「怡妃，應該叫你施琅，你為什麼在這裡？」荷田田盯著那熟悉的臉龐，成熟嫵媚了不少，身量也越發地凹凸有致，她竟然就是那晚在承乾宮與南笙交合之人！
「我不能告訴你我為什麼在這裡，只是他現在對我們還有用，你還不能殺他。」施琅嫵媚地撫摸起耳邊的碎發，這滿地地鮮血絲毫對她沒有絲毫影響。
「你
從蓬萊逃出來了就好……就好……」荷田田心有餘悸地想起了青苗，心中一痛。
「哼，我已經化成厲鬼，誓要找到滅我蓬萊之人！你若殺了他，我們的線索就又斷了。」施琅道。
「我們？還有誰？」荷田田迫切想知道倖存者的情況。
「我這裡不是讓你們話家常的，怡妃，我寵幸你，不過能從你那裡多瞭解一些蓬萊的事情，不過現在看來你也在利用我。」南笙噗地一聲從趙婉柔流乾鮮血地身體裡拔出劍，就朝施琅刺來。
「哼，咱們不過彼此彼此罷了。」施琅輕巧閃過，反手就是一劍，又快又狠。
兩人纏鬥在一處。
荷田田趁機跑到葉半身邊「你傻了啊！趕緊帶花走啊！」荷田田著急道。
葉半看了看荷田田流血不止的左手，只能自己趕緊取了話就走，可是為什麼自己地手抖得這麼厲害？
葉半剛伸手觸上摩柯曼陀羅花，只見一個白色的影子飛過，摩柯曼陀羅花被削成了兩半，葉半剛剛觸到的那一半瞬間化為湮粉。
荷田田在葉半觸到花的一瞬間發現不妙，出手把花削成了兩半，才避免了另一半摩柯曼陀羅花也灰飛煙滅。
「葉半，你……殺過人？」荷田田無比震驚，還好自己反應快。
「我不知道……我沒有……」葉半顯然也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荷田田只好用自己乾淨地右手取下了那半支摩柯曼陀羅花，小心地裝在了懷裡。
感激地看了一眼施琅，如果自己剛才殺了南笙，這花想必也是取不得了，報仇和救師父，只能二選一。
一轉頭，只見施琅把南笙困在一個陣法裡，南笙大怒，但卻動彈不得。
「還看什麼，還不趕緊走！」施琅大聲斥道。
等三人奔出了幾百里路，荷田田才終於喘了一口氣，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只剩半支的摩柯曼陀羅花，感概萬千。
婉柔，你的仇我早晚會報，到時候咱們新帳舊賬一起算。
「施琅，你確定蓬萊被滅南笙有參與嗎？」荷田田認真問道。
「他有這個嫌疑，因為據主人所知，他一直與魔界有所聯繫。」施琅不停張望警戒著。
南笙，究竟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主人？」荷田田抓住了某個細節。
「現在沒有時間多說了，我要趕緊去匯報，後會有期！」施琅轉身消失在樹影中。
突然樹叢中的她地身影一頓：「師尊……他好嗎？」
荷田田一愣，頓時百感交集。
「很好，有時間來看看他，讓他知道你還活著。」
「嗯！~」
不知是風聲還是什麼，荷田田聽得那聲嗯，帶著顫音。
蓬萊嬌艷的玫瑰，如今已經開放在血泊中，沒想到和自己互不相容的施琅今日會出手救了自己，人生當真無常。
「我……我竟然殺過人！我……」這邊葉半還處於一種不敢相信地瘋狂狀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