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54 白雲京來了 文 / 龍騎
氓山，無名山峰。
那峰頂的樹木已然被砍去，甚至嶙峋的山峰也被人以大神通給斬去，變成了一處山坪，搭起簡單的木屋，推開窗戶便能看到雲海縹緲跟蒼翠的山林，那風景卻是極美的，而會在這種地方搭起小屋，可見此地的主人也著實是位士。
而那木屋之前，赫然是一方石桌，此刻石桌上擺著玉石棋盤，一名老人撫鬚捏起一粒白子落在那棋盤上，至於那跟老人對弈的，卻是更讓人驚訝，卻是白雲京無疑。
白雲京將黑子落在棋盤上道：「這樣是不是真的有用？他真的會離開百器陵？沒有百器陵的禁制跟兵器，想要對付他無疑容易許多，他不會不清楚這一點。」
老人笑道：「你不懂的，有些人便是如此，你對他好，他便對你好，你對他狠，他便對你更狠，他顯然是這樣的人，所以，他不會坐視不管的，何況，局已經布下了，他入不入局卻是他的事了，很多事情，無非是盡人事而聽天命罷了。」
「聽天命？」白雲京冷笑道：「這可不像你會說出來的話。」
老人笑道：「聽天命，不是我想聽，而是不得不聽，說起來，若非我不想聽，現在又怎麼會坐在這裡跟你下棋？」
白雲京沉默了一會兒，隨即道：「會不會有破綻？」
老人道：「夏茉莉都不知是局，怎麼會有破綻，何況，我說聽天命不過是句客氣話，他早已經在局中，豈能說走就走？」
白雲京點點頭，隨即便繼續默然落子。
老人歎了口氣，將白子落在棋盤角落，看似平平無奇一招，卻讓那棋盤上忽然風雲變幻，卻是一手棋便屠了白雲京的一條大龍，老人這才隨手將棋盤上的棋子抹去道：「你已經輸了，輸的原因不是你棋藝不如我，而是你的心亂了，既然心亂了，便不要下了，你去一趟百器陵吧，助他一臂之力，也助自己一臂之力，當然，也助我一臂之力。」
白雲京再次點頭，隨即起身便準備下山，卻在要走到山道之時忽然停下道：「天，真的很近？」
「天一直都很近。」老人道：「你一直站在那扇門前，不是麼？像你，像錦羅衣，皆是驚才艷艷之輩，你們都有資格踏上那片天，只不過，錦羅衣有勇氣踏過去，而你卻沒有，所以，她去了天上，你卻還在地上，但是，天上白雲京總歸是要站在天上的，現在就看你敢不敢站上去，願不願意站上去了，我能做的也只是給你個機會而已。」
白雲京第三次點頭，隨即向著老人微微一禮。
以白雲京的驕傲，這世間幾乎無人能對他說教，眼前的老人卻勉強算是一個能夠對他說教的人，所以，白雲京很是禮貌跟虔誠。
禮後，白雲京飄然下山而去。
……
葉屠蘇趴在桌子上耷拉著腦袋，而其他人也是愁眉苦臉，顯然都像是深深苦惱著一般。
良久，還是公羊舒飛先開口道：「消息可靠麼？」
葉屠蘇道：「你也是幽山出來的人，你覺得夏茉莉說的話可不可靠？你又覺得夏茉莉跟十二夜詠夜交情如何？」
元十三娘道：「我發現一個不太對的地方。」
葉屠蘇道：「什麼地方不太對？」
元十三娘道：「夏茉莉讓你去救十二夜詠夜，不過，她沒說去哪兒救吧？」
葉屠蘇想了想道：「這個的確是沒說，但是，夏茉莉應該不至於會犯這樣的錯誤，也許她也不知道十二夜詠夜被抓去哪兒，自然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眾人又沉默不語，沒人問葉屠蘇是不是非得去救十二夜詠夜，能不能夠不救，因為，這顯然都是廢話，對於十二夜詠夜，也就有葉知雨所知不詳，其他人都是清楚的，甚至認識並在幽山時相處過一陣兒的，像元十三娘跟公羊舒飛更是清楚當初流觴葬花的事情，也知道葉屠蘇跟十二夜詠夜的關係，當初葉屠蘇死後初來這個世界的時候，第一個遇上的便是十二夜詠夜，也是十二夜詠夜從鬼魅手裡救下葉屠蘇，將他給帶回流觴葬花，告訴他該怎麼在這世界的殘酷，應該如何去修煉，如何讓自己變的強大。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無論是誰，最彷徨的時候無疑就是初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因為，那個時候一無所知，自然對什麼都是恐懼而無助的，也有許多靈魂初來這個世界，便莫名其妙的葬身，徹底的魂飛魄散，而在那個時候，無論是得到誰的幫助，皆可以說是無以為報的恩情，固然葉屠蘇也為流觴葬花做了不少的事情，只不過，流觴葬花是流觴葬花，十二夜詠夜則是十二夜詠夜。
夏秋堂開口道：「這事目前還弄不清楚，但既然人肯定是要救的，首先的問題便是去哪救，這人都找不著，談什麼救人？」
葉屠蘇想了想道：「這事恐怕還是得麻煩月雀兒，或者順手抓幾個不開眼的偽神，總歸還是有辦法的，橋到船頭自然直吧，總能找著人的。」
夏秋堂道：「那就第二個問題，百器陵該怎麼辦？要是沒毒殺的那檔子事兒，你離開百器陵後，這地方也就沒什麼值得覬覦的了，想來九樓十二城也不會找百器陵麻煩，而是將目光鎖定在你身上，但是，現在毒殺了差不多兩萬餘人，對方還有十幾名煉神返虛的高手折在這裡了，那可不是小仇，算的上是不死不休的滅門之仇了，九樓十二城會不會再派人來百器陵？雖然有百器印在手，但是，百器陵的那些兵器想阻擋煉神返虛的高手還是不容易，對方要拼著玩命
讓煉神返虛的高手殺進來破了禁制，沒有你在的話，我們多半擋不住，你說該怎麼辦？」
葉屠蘇撓頭，這是大問題，總不能為了去救十二夜詠夜將百器陵給搭進去，十二夜詠夜自然跟葉屠蘇交情非淺，但是，夏秋堂呢？太叔望呢？公羊舒飛呢？何況，葉知雨跟元十三娘還在百器陵中。
偏偏葉屠蘇若離開，便沒有人能擋的住九樓十二城的那些煉神返虛高手了，哪怕是夏秋堂跟太叔望還在，可也架不住人家高手多呀，溫苗苗倒是能派上用場，但下毒這事兒還是得看佈局，視情況而論，真要溫苗苗拍著胸脯說必然能毒殺煉神返虛的高手還是很困難，哪怕是有葉屠蘇的毒，溫苗苗的修為畢竟是弱勢，對方若有防備，不讓溫苗苗靠近的話，也不容易被毒殺的。
這是葉屠蘇不得不面對的問題，十二夜詠夜要救，百器陵得護，兩邊都需要他，可他又顧不得兩頭，這要是本尊在就好辦了，一邊一個拉倒，可惜，自己本尊還在天上受苦，身外化身又只有一個，該怎麼辦？
想到此處，葉屠蘇便不由的後悔，自己這身外化身強悍，完全是因為這具身體的緣故，早知道如此的話，當初在鼠兒望月樓就挑那本一氣化三清的身外化身了，那本神通可是能煉話三具身外化身的，再不然，當初聽說九樓十二城要來找百器陵的麻煩，自己直接離開百器陵就是了，反正有縱地金光，天上地上皆可去的，這天大地大的誰能攔的住自己，單憑幾名煉神返虛的高手？恐怕連自己的影子都摸不著。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賣來著，同時想起自己的本尊又在天上遭罪，葉屠蘇就跟煩躁了。
「我看這問題稍後再議。」夏秋堂接著道：「我們再說說十二夜詠夜的身份，據你在天上聽說的，十二夜詠夜其實是漆夜的一部分，對吧？」
葉屠蘇點點頭道：「其他還有十一夜，我的本尊現在就被十一夜星辰給困住了，那娘們兒好生的厲害難纏。」
夏秋堂道：「那你對十二夜詠夜是怎麼看的？當然，我沒有慫恿你做什麼的意思，但她畢竟是漆夜，不管你怎麼想，你現在是在跟偽神為敵，毫無疑問咱們就是站在天道這一邊的。」
葉屠蘇想了想道：「這個真沒想好，但我想要回人間，這不合天道的規矩，指不准我跟天道也得為敵，不過，這事先不管，偽神要對抗天道便需要漆夜，十二夜詠夜是必不可少的，單衝著這一點，既然要跟偽神鬥一鬥，十二夜詠夜也得救吧。」
「也對。」夏秋堂無奈道：「還是得繞回第二個問題，百器陵怎麼辦？」
葉屠蘇頭疼，抓著頭髮揉了揉，只不過，這樣並不能讓他想出好的辦法，只能更為煩躁。
「我看這事其實也不急，夏茉莉此刻來報信，光是來到百器陵的路程就得多久？十二夜詠夜顯然已經被帶走有些日子了，也不差那麼幾天，我看還是先靜下心來慢慢想。」元十三娘想了想又道：「我們這邊做好最壞的打算，讓井木狐布好大陣，萬不得以的話，大家都通過陣法回落月山城吧，百器陵……」
「不要了！」葉屠蘇咬牙下決定，惡狠狠的道：「那些兵器也帶走，毛都不給他們留。」
其他人點點頭，這當然是最無奈的結局，百器陵怎麼說也是他們的心血，說丟就丟了實在心疼，但眾人也看出來，葉屠蘇現在是左右為難，委實難下決定，而一旦做出決定，必然還是得捨棄一些什麼的，十二夜詠夜不得不救的話，多半還是只能將百器陵給丟了，眼下只看葉屠蘇什麼時候能夠下這狠心，而在此之前，大家還是希望給葉屠蘇一些時間讓他冷靜一下。
只不過，時間這東西真不是說有就有，眾人正商討著，卻是有人在門口高呼通報，太叔望答應一聲，便讓人進來。
那人進得百器陵後，卻是一臉的惶恐，磕巴道：「有，有，來，白來了……」
「冷靜點！」太叔望皺眉，喝了一聲道：「給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清楚，誰來了！」
太叔望的一聲沉喝，倒也讓那人心間一顫，冷靜下來不少，鼓動了一下喉節道：「門口來人了，是白雲京！」
天上白雲京，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