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2章 幻城（二） 文 / 龍騎

    「破陣之道？」葉屠蘇聽著葉知雨的解釋，蹙著眉頭道：「你的意思是這些人都只會說重複的話，做重複的事，這些都是一種提示，那麼如果我們能在他們中找出可以正常說話，正常做事的那個人，是不是也就代表著找到了破陣之道？」

    「可以那麼說。」葉知雨道：「或者應該換個說法，只要找出跟這些人不一樣的那個人，那個人便很有可能是破陣關鍵，不過，你確信是陣法麼？如果這是有人施展的幻術，我說的這些就不見得是對的了。」

    「也不是沒有可能。」葉屠蘇攤手道：「姑且只能先當成陣法來破解一下試試。」

    韓若雪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道：「殺光全部的人，你覺得如何？」

    「不可！」葉知雨急忙道：「我剛才便說了，陣法都有著必要的規律跟規則，就像一座陣法必然有陣眼，同時也必須要有破解之道，還得讓人能夠知曉，至於能不能把握住便全看陣中之人，而想要破陣，也是如此，必須去尋找陣法的規律跟規則，然後找出破綻跟破解之道，像這樣將人全都殺光，可以說對任何陣法而言都是違反規律跟規則的，當然，也許能夠有奇效，以實力直接撕碎陣法，但也有可能讓陣法因此而變化，會出現無法應對的結果，甚至連原本已經出現的破綻也就此消失。」

    葉屠蘇想了想道：「我們先分頭行動，試著尋找一下有沒有看起稍微正常一些的人，屠城既然是下下之策，不到萬不得以就不用。」

    酆都城除了那些人比較古怪以外，至少目前看起來沒有危險，充其量只是將他們困死在此地，眾人倒也安心分頭行動。

    穿街走巷，葉屠蘇雖然說的輕巧，但連他自己很快都覺得這著實不是一件輕巧的事情，要辨別出那些人誰是有古怪的，那會很簡單，只要跟每一個人說話就可以了，那些永遠翻來覆去只會說重複的話，但要找出沒有古怪的那一個就很難，你可以跟每一個人說話來篩選，可是，這酆都城少說幾萬人，即便葉屠蘇有耐心跟每一個人去對話，但是，他又怎麼記得清楚自己跟哪一個人說過話，何況，那個沒有古怪的人會不會裝成有古怪？或者葉知雨的推演錯誤，城裡就沒有正常的人，連酆都城都是幻覺。

    葉屠蘇只能碰運氣，他希望自己能夠發現什麼蹊蹺的地方來破解此局，但如果實在無法破解，他也給自己定下三天的期限，到時候還是別無辦法，便用韓若雪的下下之策，只能屠城一途了。

    一路走著，若只是用看的，這酆都城其實繁華且熱鬧，並無什麼不妥之處，但是，只要一說話，那些行人就會暴露出本性，他們都只是沒有思想，只能照本宣科的傀儡而已。

    也就在這時候，葉屠蘇不知怎麼繞到了南面的城牆之上。

    這酆都城東進西出，只有東西兩門，南北卻只有圍牆，並沒有城門，而圍牆之上本該還有城樓，但南牆之上卻是連城樓都沒有，只有一座石台，有些像烽火台，也有些像是瞭望台，葉屠蘇走到近處，便看到石台的下方豎著石碑，上書「望鄉台」三個大字。

    「望鄉台？」

    葉屠蘇看著那石碑呢喃，卻也在這時候，一個看守望鄉台的鬼兵突然迎了上來。

    「望鄉台重地，閒雜人等不可輕近。」那鬼兵道：「你若無事，請速速離去。」

    葉屠蘇回過神來，看著鬼兵道：「不知這望鄉台何用？」

    那鬼兵道：「人間逝世靈魂歸於冥界，若身負罪孽將走黃泉路入地獄，陰天子慈悲，讓這些人受苦之前，路過望鄉台之時可以踏上望鄉台再看一眼人間家人，知道他們過的很好，這樣才能甘心贖罪，爭取早日洗清罪孽，重入輪迴。」

    葉屠蘇驚道：「這望鄉台能看到人間？」

    那鬼兵道：「是！」

    葉屠蘇道：「我能上去看一看麼？」

    那鬼兵道：「你是被打入地獄的惡鬼麼？」

    葉屠蘇搖頭道：「不是！」

    那鬼兵道：「那你就不能上望鄉台。」

    葉屠蘇眼神一凜，殺意漸起道：「那如果我說非去不可能？」

    那鬼兵讓開兩步道：「那你就去。」

    葉屠蘇有吐血的衝動，真是好沒骨氣的傢伙，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誓死守衛，或者高呼寧死不屈麼。

    不過，那鬼兵不阻攔，對葉屠蘇而言倒也是好事，看了眼那望鄉台，只要登到那上面，自己便能夠看到莫小五，便能夠看到流蘇，自己可以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他們如今的樣子，他們活的好不好，想到這些，葉屠蘇便不由自主的拾階而上，向著那望鄉台走去，卻又突然的，葉屠蘇停下腳步。

    他想到了輝雪姬，想到了自己的回憶。

    自己看到他們又能怎麼樣，知道他們活的很好又能怎麼樣。

    這一切對自己而言都沒有意義，亦或者，知道他們都活的很好，自己是否還能如此的堅毅，是否還能擁有執念，努力的在這個世界掙扎下去。

    葉屠蘇停下腳步，歎口氣後，從那石階上退了下來。

    那鬼兵看著葉屠蘇道：「怎麼？不上去了麼？」

    「不上去了。」葉屠蘇道：「看到跟不看到又有什麼區別？省的亂了心境。」

    那鬼兵賠笑道：「您老這話說的對，看了徒增煩惱，不如不看。」

    「嗯！」葉屠蘇道：「剛才不好意思了。」

    「沒關係！」那鬼兵道：「小事一樁。」

    「除了剛才的不好意思，我還得再說一句不好意思。」葉屠蘇突然伸手抓住那鬼兵的肩膀道：「因為，我可能得殺你了。」

    葉屠蘇微笑，那鬼兵表情僵住，這鬼兵跟城裡的其他人不同，他並不重複說著一些話，至於葉屠蘇怎麼看出來的也格外簡單，唯一跟他們完成對話的只有城門口的甲衛隊長，但是，那是因為他們初來乍到，必然會詢問路引的事情，而且，當時是那甲衛隊長問話，他們答話，甲衛隊長問什麼，他們自然就答什麼，如此一來，自然正好對上了那甲衛隊長的話，或者說，當時他們的回答都是被甲衛隊長所引導的，而眼前的鬼兵卻不同，他的每一句話都是順著葉屠蘇的話回答的，也就是說此刻是由葉屠蘇在引導對話，可那鬼兵卻依舊回答的毫無偏差。

    片刻後，那鬼兵回過神來，一臉正氣道：「望鄉台重地，閒雜人等不可輕近，你若無事，請速速離去。」

    「裝的挺像！」葉屠蘇直接抬腿就踹在那鬼臉上道：「有本事給我一直裝下去。」

    那鬼兵在地上一滾，便全身冒黑煙，皮膚的顏色變成了深紫色，露出兩顆獠牙就朝著葉屠蘇飛撲而來。

    這樣的對手讓葉屠蘇連出劍的興致都沒有，直接抬手便放出靈念，那鬼兵就感覺自己撞上了一面牆，狠狠的撞了上去，然後被狠狠的彈回來，直接摔倒在地上，緊接著，掙扎著剛想從地上爬起來，便感覺喉間一涼，一道劍光乾淨利落的刺穿了他的脖子，釘死在地上，隨即化成一枚指甲大小的劍丸。

    鬼兵瞪大眼睛，隨即身子迅速的縮小，化成一顆青色的光球，便朝著城中飛去。

    葉屠蘇眼睛一亮，立刻追著那顆青色光球而去，也許這樣就能找到這法陣的佈陣者，或者說是幻術的施術者。

    卻也在跟到一半的時候，街邊的圍牆突然翻出個人來從葉屠蘇身邊掠過，緊接著，夏秋堂便出現在一旁的屋頂上，朝著葉屠蘇喊道：「抓住那傢伙，別讓他給跑了。」

    這麼一耽擱，那青色的光球已經飛的無影無蹤，葉屠蘇只得一跺腳，朝著那剛剛跑過去的人追去，從背後便一劍遞出。

    白駒過隙！

    那人挨了一劍，便整人向前跌飛出，翻過身來，卻也一樣是一頭青面惡鬼無疑，在地上連滾數圈之後，便是沒聲息，身體也是化成一顆青色光球，向著城中迅速的飛遁。

    與此同時……

    忘川河流水激盪，昏黃河水間，一張蒲葉飄過，蒲葉之上，站著個壯碩的男人，踏浪而來，直到那酆都城若隱若現，男人才猛的一個縱身，躍上岸邊，隨即招手之間，便將那蒲葉寶貝給收走。

    「站住！」

    那男人靠近酆都城後，城門前的鬼兵大喝一聲，緊接著，那甲衛隊長上前喝問道：「進城？可有路引？」

    男人沉聲道：「路引是什麼？」

    那甲衛隊長頓時喋喋不休起來，講解著路引的來歷，卻也在這剎那，對面的男人毫無徵兆的忽然一拳擊出，便是砸在甲衛隊長的臉上，將甲衛隊長給轟飛出去，直接砸向後方的鬼便，將那些攔路的鬼兵也給砸的人仰馬翻。

    「囉嗦！」男人用尾指挖了挖耳朵道：「我最見不得別人在我面前沒完沒了。」

    言落，那男人便大步向前，直接跨過倒在地上的鬼兵，便順勢進了酆都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