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9章 渡河 文 / 龍騎
「舉酒高歌隱愁容，一醉千年如煙夢，酒醒人間看微雨，萬里山河仍依舊……」
那忘川河上，歌聲若隱若現，由遠及近而來，片刻後，那漂浮在忘川河上的白霧間，一艘青竹船順流而下，船首之處掛著盞青燈，船後黑衣少女撐著竹竿，那青竹船便是順河而下。
「有船！」馬躍立刻高聲呼喊道：「喂，船家，停下船，幫幫忙，停下船。」
馬躍的喊聲倒也驚動了那青竹船，船後的少女看了他們一眼，便慢慢將船靠攏過來。
葉屠蘇跟韓若雪相視一眼，不由的都捏住劍柄，這忘川河上怎麼會有船？即便是真有船，能夠在忘川河上擺渡的，也不可能是尋常人。
「幾位客官想去哪兒？」
那青竹船停靠在岸邊，船尾的少女衝著眾人微笑，黑色的長裙，黑色的雙瞳，黑色的長髮，簡直比黑夜都要深邃，笑起來的時候卻又透著一絲甜美，眼睛跟嘴都像極了月牙兒。
「冥界，也叫死亡國度的。」馬躍急道：「從忘川河是不是能回去？」
少女笑道：「不能哦，我的船不到冥界。」
「不能去？」馬躍急著看向葉屠蘇道：「不可能的，我真的聽說忘川河能回去，我沒騙人。」
少女咯咯的笑道：「我只是說我的船不能送你們去冥界，沒說忘川河不通往冥界哦，如果你們要去冥界，我可以送你們去酆都，從酆都就能夠回冥界了。」
「酆都？」葉屠蘇道：「鬼城？」
「咯咯。」少女笑道：「是哦，要去麼？」
酆都又叫鬼域或者鬼城，據說巴蜀之地能通鬼城，更有鬼族，其族長自稱幽帝，也有說是鬼帝，能夠往返陰陽兩界，命人修建幽都，後被稱為酆都，不過，酆都倒是沒有想像中的恐怖，還是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最有名的就是陰長生跟王方平兩位在神仙傳中流傳千百年的地仙都是以酆都作為道場修煉的。
葉屠蘇看著少女道：「那你又是誰？」
「你難道看不出來麼？」少女朝著葉屠蘇眨眨眼睛道：「我當然是冥河擺渡人。」
葉屠蘇道：「冥河擺渡人是做什麼的？」
少女歪著腦袋道：「很多哩，比如將贖完罪孽的惡鬼送離地獄，還有像一些誤入地獄的笨蛋。」
葉屠蘇指指自己道：「說我？」
「不是你，是你們全部。」少女伸手在眾人跟前掠過道：「早看出你們不是鬼啦，快一點，要不要去。」
眾人互相看看，葉屠蘇擺手道：「走！」
踏上青竹船，少女一撐船桿，那青竹船便順流而下，兩岸的白霧間偶有鬼魂飄蕩，少女展開歌喉，再次唱起那不知名的歌兒。
「你說你是冥河擺渡人？」葉屠蘇好奇道：「你在忘川河待了多久？」
「不知道哩。」少女道：「少說幾百年，差不多也快千年了。」
葉屠蘇眼睛一亮道：「那你知道六道輪迴消失的事麼？」
少女道：「六道輪迴跟地獄又沒什麼關係，我怎麼會知道。」
葉屠蘇道：「那你總該知道地獄已經好久沒有新鬼的事。」
「是哦。」少女一臉茫然，隨即道：「難怪好久沒有人渡河去酆都了，奈何橋也不見好久了。」
葉屠蘇道：「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少女道：「笨哩，我都說是好久了，當然是因為記不得嘍，反正就是很多很多年了。」
葉知雨好奇道：「那這麼多年就只有你一個人在忘川河上麼？不無聊麼？」
「無聊哦。」少女道：「不過，還是有好多好多人陪我的，你們回頭就知道了。」
聊著天，順著忘川河而下，那白霧中終於出現若隱若現的城池輪廓，想來便是酆都無疑，葉屠蘇雖然覺得那自稱冥河擺渡人的少女不怎麼靠譜，但看到酆都就在眼前，也是鬆了口氣，只要進了酆都，應該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了。
「幾位客官呀，酆都快到了。」少女道：「你們是不是該付錢了，小本買賣不賒賬哦。」
葉知雨驚訝道：「還要錢的麼？」
「當然呀。」少女道：「你去哪渡河都得給船家錢的好不好。」
葉屠蘇從懷裡摸出個布囊，此刻看到酆都近在咫尺也是心情大好，懶的計較該給多少費用，直接將難布袋丟給那少女道：「全是你的了。」
少女接了布袋，從裡面拿出顆魂飲碎晶左右看看，然後猛的曲指一彈，那顆魂飲碎晶就擊中葉屠蘇的額頭彈飛出去。
葉屠蘇頓時輕哼一聲，捂著額頭怒道：「你幹嗎？」
少女道：「我要錢哩，你給我石頭做什麼？」
葉屠蘇道：「這明明就是魂飲，哪是石頭了？」
「明明就是石頭嗎。」少女拋著那布袋道：「不能吃不能喝不用，我要的是錢理，可不是這樣的東西。」
夏秋堂道：「不知道你說的錢是怎麼樣的？」
「一群鄉巴佬，怎麼連錢都沒見過。」少女嘟嘟嘴，隨即從懷裡拿出一疊東西道：「這才叫錢，好不好！」
一群只看了一眼就有吐血的衝動，人家拿
出來的竟然是一把紙錢。
「你有沒搞錯。」葉屠蘇道：「這是冥鈔，死人用的。」
少女納悶道：「你不是死人來的？」
葉屠蘇一噎，這話倒是沒錯，活人來不了這鬼地方，至於紙錢麼，倒也不是沒有在死亡國度流通，但僅限於那些安逸於死亡國度定居，或者是死亡國度的原住民虛靈間流通，所以，紙錢這種東西跟葉屠蘇一群人很遙遠，修煉的人買賣易物都是用魂飲交易，那紙錢對他們而言一點用都沒有。
「你們別看我。」葉屠蘇攤手道：「魂飲水晶倒是還有幾塊，紙錢這玩意我還是活著的時候見過來著。」
韓若雪看了葉屠蘇一眼道：「你覺得我肯定會有麼？」
夏秋堂一樣攤手道：「靈體境之後就沒再用過那東西了。」
葉知雨不好意思道：「我……」
「停！」葉屠蘇道：「你就別說了，你在梟城買東西連魂飲都不用，何況是紙錢了。」
最後眾人只能看向馬躍跟程前，兩人頓時哭笑不得道：「我們的實力雖然是弱了些，但好歹也嬰魂境來著，沒事揣著紙錢做什麼。」
「哼，沒錢？」少女頓時大怒，將撐船的竹竿抽出來，指著眾人道：「沒錢還敢讓我帶你們渡河！」
「渡都渡了。」葉屠蘇攤手道：「沒錢，我也沒辦法不是。」
「那就給我滾下去。」少女生氣的揮舞竹竿道：「我不帶你們過河了！」
葉屠蘇看著那竹竿朝自己掃來，趕緊往後一跳，抓住那竹竿道：「喂，你還真想把我們打下河去？就當大發慈悲不行麼？」
「不行！」少女道：「我等了幾百年才等到幾個過河的，結果你們跟我說沒錢，孰可忍，是不可忍！」
葉屠蘇道：「錯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全一樣！」少女揮舞著竹竿道：「給我下去！」
那少女竹竿一揮，一直從船尾掃到船頭，葉屠蘇趕緊凌空跳過那竹竿，韓若雪卻是往後一仰，那竹竿便從兩人間穿了過去，正好掃中馬躍跟程前，要說以他們兩個嬰魂境巔峰的實力，怎麼的也不至於被區區一根竹竿給掃飛，可是，那竹竿臨身的剎那，兩人忽然都覺得渾身軟綿無力，緊接著，那竹竿便掃在他們的身上，直接將人給掃飛到忘川河中。
「青燈！」一桿子打翻兩人，少女便舉掌向天，船頭的孤燈便亮了起來，少女輕喝道：「鬼火！」
無數拳頭大小的鬼火剎那間從燈光中湧出，不斷的向著剩下四人飛撲過去，葉屠蘇心中一驚，趕緊抽劍揮砍，將那些鬼火給砍裂！
「喂，夠了啊！」葉屠蘇道：「看在你送我們過河的份上，別逼我向你動手。」
「哼，你坐霸王船，還敢威脅我。」少女氣道：「去死啦！」
伴隨著少女的喊聲，那鬼火湧的更盛，眨眼間便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將那青竹船給團團包圍。
「你當我不會玩火啊！」葉屠蘇催動著靈魂深處的銀蓮，抬手一掌道：「地獄火！」
那地獄火跟鬼火一撞，燃燒著，互不想讓的想將對方吞噬，卻又互相奈何不得，最終相融成一團，便是轟然的爆裂，在周圍炸開一道一道的火光，層層氣浪朝著四周散開，雖是平分秋色，卻也算解了鬼火圍困之難。
卻也在這時候，眾人又突然的感覺到腳下那青竹船忽然劇烈的搖晃起來。
葉屠蘇回頭一看，頓時是大驚，那少女將竹竿往河中一插，整個人便站在了竹竿之上，隨意掐了道手訣，那青竹船便不斷的變小，直到變成巴掌的大小落回那少女的手中，眾人只覺得腳下一空，便想起「撲通，撲通」的聲響，全都跌進了忘川河裡。
「喂，有話好商量麼。」葉屠蘇劃著水道：「大不了我們拿其他東西抵債，或者幫你划船也可以。」
「哼，不信你啦，你是壞傢伙。」少女朝著葉屠蘇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後道：「老實的在河裡當飼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