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章 衣衫薄，染盡細雨斬春風 文 / 龍騎
入夜時分，馬車駛到幽山徑的道口。
那元十三娘也不知心中想些什麼，許是對生活了三年的幽山還有些須不捨，終是未讓那馬車越過幽山徑，而是讓人在道口駐紮歇息。
護衛們紮起帳篷，有人將吃食送入馬車，至於其他人，有食物自然是有口福，沒有吃的也不打緊，無論靈魂還是虛靈，皆不需要食物果腹求生，通常吃東西都是滿足口舌之欲罷了。
葉屠蘇跟十二夜詠夜躲在帳篷裡玩遊戲，不是男人跟女人才能玩的遊戲，而是葉屠蘇突發其想弄出來的一種遊戲，十二夜詠夜會將靈念化做無數的絲線，如同一張大網，而葉屠蘇要做的便是御著青冥劍在靈念絲線的縫隙間穿行，無疑，這是極為考驗御劍功底的一種遊戲，葉屠蘇嘗試了一百二十四次，失敗了一百二十四次，此刻，他正在嘗試一百二十五次。
遺憾的是葉屠蘇依舊沒有成功，青冥劍只穿行一半的靈念絲線，十二夜詠夜便撤掉了靈念絲線。
「真是討人嫌的傢伙，為什麼就不能來晚一些，我感覺這次能夠成功的。」
葉屠蘇歎口氣，起身跟十二夜詠夜一起走出帳篷。
篝火在雨絲中搖曳，馬車依舊，只不過，所有的守衛都已經護在馬車的邊上，四周的山林間寒風吹拂，幽幽的紅光樹影間疾走，無數的鬼魅突然的竄了出來，漫天飛舞著，便向他們飛撲而來。
諸人臉色不變，鬼魅並不可怕，弱小而悲哀的惡靈罷了，可怕的是那將鬼魅引來此處的人！
有人拔刀，有人舉劍。
喊殺聲乍然響起，順著那風雨，向著遠方的夜空飄蕩。
落下的鬼魅被斬成黑煙，靈念的華芒照亮四周。
天空中飄蕩漫舞的鬼魅變的害怕起來，眼看著同類被不斷斬盡，本能讓他們不由自主的退卻，也就在這時候……哚！
雨夜中，銀芒破空！
天空中落下的雨絲彷彿被斬斷一般，出現了一片的斷層，讓連結天地的雨絲憑空消失。
緊接著，一名護衛飛身躍起。
他不知道銀芒從哪來，不知道銀芒將去哪兒，他只知道要保護何人，所以，他是向著馬車而去，輕輕的躍起，輕輕的落地，張開雙臂後，便落在馬車的跟前，然後，他成功了！
那破開雨絲的銀芒是一根箭，一根尾指粗細的銀箭，從那名護衛的喉間穿過，將其給牢牢的釘在馬車之上。
護衛死了，但是，那銀箭終究是沒有能夠將馬車刺穿。
雨夜依舊，鬼魅依舊！
灌木間，突然的走出人來，嘶喝聲似乎又響了一些，隱約的，靈刃斬中靈盾的脆響，靈劍刺穿**的悶響，絡繹不絕的在風中散開。
馬車的後面，人影慌張跑出。
人影是營地中斥責十二夜詠夜的男人，叫做元旬，元天通的老僕，後來領了元天通的調遣，跟著元十三娘，很是忠心。
「你們在做什麼！」元旬憤怒的朝著十二夜詠夜吼道：「你們不是來看戲的！你們是為此刻而來的！」
十二夜詠夜淡漠道：「我在等！」
元旬氣急敗壞道：「你在等什麼！」
十二夜詠夜道：「等值得讓我出手的人！」
「你……」
元旬指著十二夜詠夜，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只是露出忿忿之色。
葉屠蘇歎口氣道：「你為什麼不問問我呢？我覺得這些人已經值得我出手了。」
「你？」
元旬看著葉屠蘇很是不屑，他以前幫元天通打理瑣事，後來幫元十三年打理瑣事，修煉的時間極少，饒是如此，歲月的累積使得元旬同樣有差不多靈體之境的實力，卻是比葉屠蘇還要高出一些，他自然不會以為葉屠蘇能夠幫上什麼忙。
「好！」葉屠蘇攤手道：「就算你不問我，我還是得出手，因為我手癢了。」
葉屠蘇真的手癢了，他對大衍青冥也參悟許久，自認也有些心得，遺憾的是還從未將大衍青冥在實戰中使過，眼下終於有了機會，豈能不蠢蠢欲動？他著實很想試試大衍青冥的威勢。
十二夜詠夜心有靈犀，清楚葉屠蘇所想，也不阻止，只是輕聲道：「小心些！」
葉屠蘇點點頭，隨即向前邁步，跟元旬擦身而過。
元旬的身體不由自主的一顫。
葉屠蘇是淡漠的，看不出絲毫情緒，但是，就在兩人交錯而過的瞬間，元旬感受到了戰意，那戰意並沒有鬥志昂揚的感覺，卻給一種致死都難以磨滅的沉重，也許不會讓人懼怕，卻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顫慄。
雨絲飄搖，漸漸的大了起來。
葉屠蘇抬頭望天，很是難得，如此的雨夜竟然還能隱約的看見月亮，光芒揮灑，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一句月照花林皆似霰！
走過馬車的時候，喊殺聲響了起來，原因很是簡單，因為，以馬車為中心，周圍已然成了戰場！
於是，葉屠蘇出劍了！
鏘！
青冥劍長吟！
那劍不是握在葉屠蘇掌中的，而是懸在葉屠蘇掌中的，直直而立，如同陀螺一般飛速旋轉著，帶出一圈
一圈的青芒！
「起！」
葉屠蘇輕喝，青冥劍陡然浮空而走，劍速卻是極快，只在那雨夜中留下一道劍影，緊接著……有人倒落，捂著咽喉，雨絲順著臉龐倒落！
葉屠蘇邁步，從那人的身邊跨過。
沒有人注意到葉屠蘇來了，就如同沒人注意到那人死了。
於是，葉屠蘇繼續向前走著，青冥劍飛旋著落入他的掌中，隨即便又化做一道劍影向前而去，因為，葉屠蘇要告訴其他人。
他來了！
青冥劍還是如此的快，快到這般漆黑的雨夜中幾乎微不可見，只是，一名刺客向前疾奔的瞬間，突然感覺到喉間一涼，不由自主的伸手摸去，卻發現自己的脖子空蕩蕩的，那脖子間赫然開了個洞，大到似乎能將他自己的拳頭給塞去，於是，那刺客不甘的倒落，倒進泥濘之中，後方的刺客彷彿未曾發覺自己的同伴已然死亡一般，跨過屍體，朝著前方躍起，手中的靈刃將正前方一名護衛的胳膊給斬斷，抬起頭時，雙目血紅，他的前方赫然就是馬車，在雨中若隱若現的馬車。
那名刺客用盡全力躍向空中，手中的靈刃閃耀寒芒，朝著馬車的布簾刺，要將布簾給刺穿，將裡面的給刺穿。
卻也在這一剎那！
葉屠蘇出劍了！
青冥劍在空中打了旋兒，化做一道劍影。
咄！
一聲清脆的悶響，青冥劍深深的釘入馬車，那劍身上掛著一名刺客，後腦被一劍洞穿，身體掛在那裡，在風雨中搖曳。
周圍的廝殺終於一滯，三劍三人，大家終於看到了青冥劍，因為，葉屠蘇來了。
輕輕的踩過水窪，濺起水花，邁過屍體，帶走靈魂！
周圍的雨絲那般清澈，葉屠蘇輕握著青冥劍，來了！
「殺！」
短暫的沉寂之後，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周圍的刺客紛湧而起，卻不再僅僅湧向那些護衛，還湧向葉屠蘇。
葉屠蘇攤開手掌，青冥劍飛旋再起，化做劍影。
那明明是一柄劍，明明只有一道劍影罷了，但是，這一次青冥劍御空而起的瞬間，彷彿有千百道劍光破空一般，那淅淅瀝瀝的雨簾被瞬間斬斷，攜著風雨之勢，青冥劍所化出的劍影變成一根線，一根薄如蟬翼的線，絞過刺客的脖子。
片刻後，那些朝著葉屠蘇湧來的此刻脖間也出現一根線，一根薄如蟬翼的線。
身首分離！
圓圓的腦袋先從脖子上掉落，落在水窪之中，緊接著，身體向後倒落，倒進泥濘之中，濺起無數的泥水。
眾人皆驚！
葉屠蘇沒有去數，卻有其他人數了，一名，兩名，三名……九名此刻化做無頭的死屍倒在地上，被空中紛紛落下的雨水沖刷著。
僅僅只因為一人一劍！
葉屠蘇面無表情，心中卻欣喜的難以言喻，大衍青冥的厲害超乎他所想，劍訣的強大已然用屍體應證！
這是殺人的劍！
周圍殘存的刺客只猶豫片刻，隨即再度躍起，這一回，不再是馬車，不再是護衛，而是葉屠蘇！
這是一個危險的人！
幾乎所有人都如此的肯定，葉屠蘇必須死！
葉屠蘇卻是顯的很冷靜，手指輕輕一勾，青冥劍便搶在所有刺客回到自己的身邊，緊接著，葉屠蘇猛的變換劍訣，那青冥劍懸在葉屠蘇的身邊，嗡嗡的響徹劍鳴，在那些刺客的攻擊到來之前，突然的動了起來。
青冥劍只是繞著葉屠蘇的身子飛了一圈而已，僅僅只是一圈！
隨即，那些刺客落地，手中的靈念兵刃怦然而碎。
哪般的兵刃可擋青冥鋒銳？
「斬！」
葉屠蘇輕輕的吐出一個字來，那懸在身邊的青冥劍再繞，依舊只有一圈罷了，誰也沒有看清那道細微的劍影，只聽見雨夜中劍鳴依舊，繼而，雨簾裂開，那些刺客搖晃著倒地。
一場雨夜中的廝殺，悄然無息的便被畫上句號。
只因為，他來了，葉屠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