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5.第六十一章 老臣 文 / 芳寒

    議事廳內，四個年近古稀的老臣坐立不安地看著門口，一臉的驚惶不安。

    我整了整身上的明黃色宮裝，嘴角浮上一抹清淡的笑容，優地抬腳邁入議事廳中，菩冥緊跟在我身後，一臉嚴肅。

    「微臣參見公主殿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位大人請平身。」

    我上前一步，對著四人虛扶一下，他們幾個老臣身子顫巍巍地站起來。

    身後的菩冥上前一步，依次為我介紹了面前的四位老臣，我微笑著一一打過招呼，這才從容不迫地走到議事廳正中的主位上坐下。

    「幾位大人請坐，各位都是凌裳的長輩，又是皇兄時的忠臣，可謂是兩朝元老了。這次凌裳從南辰國回來本該到各位府上親自拜訪，可是本宮一個女人實在是不宜拋頭露面，所以今日就將各位請到議事廳來喝喝茶聊聊天，還望各位大人不要拘謹，暢所欲言就好。」

    座下四位老臣坐立不安地相互看著，一臉的難色，卻都是一言不發。

    我穩穩地坐在主位上，也不催促他們，隨手端起一杯太監剛剛送上來的新茶，輕輕抿了一口。

    明前龍井，入口綿柔淡，讓我舒適地瞇了眸子，再看那座下的四位大人，他們眼神交換了半天，終於一致將目光落到了坐在我右手下方第一位那位頭髮鬍子幾乎全白的老臣身上，示意他開口說話。

    我認出那位是從天明帝開始就在位的李太傅，他可是名副其實的兩朝元老，在京城中頗有名望，一向以博學多才和清正廉明馳名天下。

    只是沒想到在夜雪的淫威下，這位耿直的老臣今日上朝的時候居然也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公主殿下，既然您讓臣等暢所欲言，那老臣也就不再拐彎抹角，有話直說了。」

    李太傅肅容一正，語氣鏗鏘有力，再也不見在朝堂上時的畏畏縮縮，只是眼神卻不斷地瞥向站在我身後的菩冥。

    我心知菩冥是夜雪的人，若今日讓他在這裡，這些老臣是斷然不肯跟我講些真心話的，索性轉頭淡淡地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後面無表情的菩冥一眼，「菩大人，皇上這會在御書房批閱奏折，你去御書房陪駕吧！」

    「公主殿下，皇上命微臣好好保護公主殿下，一步也不能離開。」

    「即使如此，那就請菩大人到門外等候。」

    「公主殿下……」菩冥變了臉色，有些憂心地看著我。

    「怎麼，本宮的命令你也要違抗嗎？」

    我眼神一凜，全身上下一股自小在宮中浸淫出來的皇族貴氣驟現，菩冥看著這樣的我，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這才上前一步單膝跪地：「屬下不敢，屬下這就到門外候著。」

    說完起身，大步出了議事廳，隨後有兩名小太監上前將重重的門扉關了起來。

    「李太傅請直言，凌裳保證今日在議事廳大家所說的話絕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

    待到門扉被合上，我這才一臉和顏悅色地將目光落在李太傅身上，做了保證。

    「公主殿下，臣等有罪，還望公主殿下贖罪！」

    未曾想到，那幾位老臣眼見得廳裡再也沒有其他人，居然齊刷刷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主位下，一撩衣擺『撲通通』全部跪到了我的身前。

    我一驚，急忙起身，幾步下了主位，用手去攙扶那幾位鬚髮幾乎全白的老臣：「你們這是做什麼，趕快起身，有什麼話我們坐著細談就好。」

    「公主殿下臣等愚昧，不知公主真身乃是下凡來北暘國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一開始居然還想要送公主回南辰國，還請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與我等一般見識，饒恕臣等的罪孽。」

    李太傅一邊說著，一邊和另外三位老臣將頭重重地磕在地上，不一會兒額頭就有了些青紫的痕跡。

    「眾位大人，若要本宮不怪罪，就請各位起來再說，否則本宮可要生氣了！」

    我故意板著臉，佯裝生氣地說道。

    四位老臣聽到我帶氣的聲音，忙不迭地從地上爬起來，蒼老的身軀顫顫巍巍的，好像下一刻就會癱倒在地上一樣。

    「眾位大人請坐下來說話。」我抬手示意幾人坐下，「諸位聯名上書希望將我送回南辰一事，本宮不但不會覺著各位有罪，反而覺著各位有功。若不是諸位大人為皇上的江山社稷著想，怕皇上壞了祖宗傳下來的禮製法度，又怎會冒死上書勸諫皇上？所以在此凌裳要好好謝謝在座諸位，還有那些敢於直言的賢臣們。」

    說完，我雙手交疊於腰際，恭恭敬敬地對著已經坐下的幾位老臣行了個禮。

    那幾位老臣慌亂地站起來，一臉訕訕地站在一邊，老臉上羞紅一片，估計是想起來在朝堂上的不作為。

    「公主殿下，您這是在折煞臣等啊！」

    還是李太傅反應快，他一臉羞愧的看著我，眼圈隱隱有些發紅，嗓音哽咽：「公主殿下，您這樣說讓臣等羞愧之至。先皇待我等不薄，可是我們眼見皇上弒父，竟不敢阻止，更沒有追隨先皇而去，本就是不忠不義之舉。現在皇上在位動不動就大動兵戈，我等也不敢阻攔，任皇上肆意妄為，沒有盡到一個臣子所應盡的本分，實在是無顏面對

    對公主，面對先皇啊！」

    李太傅情深意重地說著，說到後面已是老淚縱橫。

    我面色悲慼地附和著，心裡卻把天明帝罵了個狗血噴口，他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若不是夜雪殺了他，我也要親手將他弄死。

    「公主殿下，我等知道皇上喪母之後是在綠裳宮裡長大，與公主感情頗深。皇上對公主殿下向來是百依百順，所以臣等再次乞求公主為了北暘國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留在北暘國，留在皇上身邊，悉心教導皇上，讓皇上早日成為一代明君，臣等也好早日去地下向先皇請罪。」

    李太傅一邊痛哭流涕地說著，一邊顫顫巍巍地又跪了下去，另三位大臣感染到李太傅的情緒，也是一臉涕淚縱流地跟在李太傅身後跪了下來，頓時又在我面前跪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