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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0 衝冠一怒為愛子 文 / 兜兜不回家

    宮雲楓無奈,只得在眾人祈求的眼光中跟著管家往前院走。

    前院已經佈置成靈堂,雖然尚在佈置之中,但白帆、靈堂布、輓聯、香爐等都已經就緒,連棺材都送了過來,雖然馬俊的屍首還未正式入殮,但那黑漆漆的烏木棺材看上去仍舊讓人觸目驚心。

    柳氏看著那口棺材立馬瘋了一般,罵道:「誰讓你擺了棺材在家裡?誰讓你這麼做的!多晦氣!太晦氣了!你真是越老越不中用!滾,馬上給我滾!我們馬家不要你這種廢物!」

    那五十多歲的精瘦的管家被柳氏這一番責罵鬧得有些尷尬,畢竟是馬家的老人了,當管家的,那算是馬家的半個主子,除了馬征明等人,誰不買他的賬?柳氏這一番怒喝,卻沒幾個人聽令。

    「你們都是死人嗎?都不想做了?都找死?我讓你們把這個東西給我抬出去!抬出去!」柳氏喝道,那棺材刺激著她脆弱的神經,只要它橫在那裡就讓她以為馬俊還活著、還有救的幻想破滅!

    她拚命地搖頭,瘋狂地拍打著那棺材,因為身體虛弱幾近昏迷過去,那管家示意眾人將棺材抬出去。

    「放哪裡呢?」一個忠厚的年輕人問道。

    管家不耐煩地低聲吼道道:「先抬出去,別讓夫人看見。」

    一群人唯唯諾諾地將那厚重的棺材抬了出去。

    柳氏仍舊在發瘋,有些口齒不清地罵著,再無往日貴婦的儀容;她望著門上掛著的白靈花,更是氣結,拚命地撕扯著,抱著一朵花肆意哭著,最後再次昏倒——若不是宮雲楓眼疾手快,恐怕直接摔到在地上了。

    「夫人!夫人!宮大夫。您看看這如何是好?我們夫人……哎,大公子根本就是走了,早就冷了,現在都僵了……」管家唉聲歎氣道。

    宮雲楓道:「先把人抬進去,應該是受了刺激,加上身子虛弱,一時昏迷過去,應該無大礙,只是這精神……」他一邊說一邊搖搖頭。

    給柳氏號了脈,脈象很微弱。他當即餵了他一顆急救的藥丸,又開了一副藥方子,叮囑那管家好生照料:「她不能再受刺激了,你們要守護在她旁邊,醒來時記得給她準備一些流質的食物,按照方子給她服用藥物。」

    那管家有些犯難,道:「宮大夫,你能不能留下來?診金什麼的好說,我們給你十倍的診金。我怕夫人醒過來又……」

    宮雲楓道:「我醫館裡還有很多事情。的確不便在此久留。夫人這邊應該沒什麼事了,如果有事,再去叫我,我肯定第一時間趕過來。」

    管家仍舊為難。道:「宮大夫你還是留下吧。」

    宮雲楓道:「很抱歉,賤內有了身孕,身子又虛弱,我不能不在跟前稍加照顧。馬夫人不過是一時受了刺激。並無大礙,還請您放心。」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管家自然也不好強留。

    且說。老五帶著柳氏的命令、拿著馬家的令牌,騎著快馬一路奔到了軍營,好不容易見到了馬征明,才知道馬征明受了傷,看樣子傷的還不輕,他還不知道馬征明差一點就沒了命。

    「老爺!」老五噗通一聲跪下來,還未開聲,老淚便流個不停。

    馬征明前一番受了重創,好不容易從鬼門關撿回一條老命,這會子見老五跪在地上老淚縱橫,心頭一驚,道:「這是怎麼了?有話好好說,快起來。」

    他虛弱的樣子讓人心驚,活像個紙片人,坐在那裡晃晃悠悠,好像一陣風就可以把他刮走,那顫抖的樣子讓老五這個性情暴戾的漢子忍不住心頭又是一陣酸楚,喃喃道:「大公子……大公子……」

    馬征明驚道:「俊他怎麼了?」昨晚他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自己最心愛的白玉蘭忽然枯死了,還從根部冒出血來,當時他就嚇醒了,一整天都心跳個不停,跳的那麼急、那麼快,就像是在宣告著噩耗的來臨。

    當老五哭著提到馬俊的時候,馬征明徹底懵住了,雙手抖動得更加厲害了。

    「老爺,都是我沒用!大公子他……他死了!」老五哭著說出這番話,他雖不是性情中人,甚至有些暴躁粗糙,但這麼多年吃喝在馬家,他對馬家也有了深厚的感情,尤其是看著馬俊長大的,在他心目中馬俊不僅僅是自己的少東家,還是孩子一樣的親切存在。

    馬征明踉蹌了兩步,重新跌坐在椅子上,道:「你說什麼?什麼?」

    老五看著馬征明如雷轟頂的神情,不忍再重複先前那句話,跪在地上嗚嗚哭著,讓營帳內的士兵都十分動容。

    馬征明吼道:「我讓你再說一遍!」

    老五被馬征明的氣勢震住了,呆了片刻,道:「大公子被人刺死了!」

    馬征明坐在椅子裡喘粗氣,半天說不出話來,然後噴出一口鮮血了,整個人看上去恐怖而可憐,他顫巍巍地伸出一隻枯瘦的大手,指著老五顫抖了半天,最後道:「什麼人幹得?」

    老五道:「還沒查出來!」

    左右兩個親衛兵急忙過來將馬征明攙扶,卻被馬征明拒絕了,他突然坐正了身體,整個人散發出強大到不可遏制的戾氣,像是變了個人,與方纔的奄奄一息判若兩人,甚至比他未受傷時都顯得強大和嚴厲。

    「來人,召集兵馬,隨我回程!」馬征明下令道。

    當馬征明帶著浩浩蕩蕩的大部隊返回安陽城的時候,馬家這邊還沒消停,柳氏正昏迷睡著,時不時傳來悲慼的聲音,一邊是崔明月的院子傳來的,嗚嗚咽咽的,有人說是大白天鬧鬼;一

    邊是停放馬俊屍首的院子裡傳來的,丫鬟僕從一大堆,誰見了都落淚——馬俊平時待他還算不錯,很少打罵下人,所以,在一干僕從中很受愛戴。

    至於那個丟了一邊耳朵的王連盛,如今瘋瘋傻傻的,正不合時宜地傻笑著,誰見了都厭煩地瞪他幾眼。

    而這一廂,回春坊裡冷清了許多,兵荒馬亂的,老百姓本來就看不起病,就算沈如初等人肯免費救治,但老百姓輕易也不會往醫館跑,不敢來;再者,馬家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官府已經下令嚴查了,城門都被封住了,只准進不准出,城內的老百姓更是不敢隨意走動,能不出來都是宅著盡量不出來。

    聽聞,不少喜歡在公共場合嬉鬧、又尚武的人被抓進去不少,有些人出來之後都脫了形;有些人至今也沒被放出來;這個傳聞鬧得整個安陽人心惶惶,北夷人沒打進來,自己人卻鬧騰成這樣子,這日子……嘖嘖……當然,老百姓都是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敢怒不敢言。

    沈如初正坐在二樓上打發時間,本來醫館沒人,她就只能閒著,賬目有如意負責,藥材有陳贇負責,各種雜務就交給了秦子輝,她倒是樂得當一個甩手掌櫃。

    「夫人,夫人!」松月叫著,還在樓梯上爬著呢,就叫了,聲音裡透著一股歡喜。

    沈如初笑道:「什麼事讓你這麼興奮?你這脆生生的聲音恐怕能傳出兩里路。」

    松月笑道:「夫人,您就喜歡打趣奴婢!三爺來了。」

    沈如初道:「三爺?哪個三爺?」

    就聽樓下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道:「還能是哪個?就是小爺我唄!」

    沈如初一愣:這唐小三還沒走?

    她小心翼翼地下樓,因為肚子大了,遮住了腳下的視線,這下樓比爬樓還艱難,松月在一旁用心地扶著。

    「你這是還沒走還是由回來了?」沈如初笑道。

    唐天瑞大搖大擺地找個椅子坐下來,道:「我又回來了。」

    沈如初笑道:「來,說說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好端端地又回來了?」本來好不容易定好的行程,突然被取消,不知道遠在京城的唐老爺是何等擔心,但此刻唐天瑞一副巴不得回來的樣子,正笑得沒心沒肺。

    唐天瑞笑道:「出不了城唄!」

    「呸!你從知府老爺那裡拿的出城官牒,怎麼可能出不了城?說個謊話也動點腦子!」沈如初對他這個說話嗤之以鼻。

    「嘿!你別這麼懷疑地看著我好麼?你別不信啊,我是真的出不了城!」唐天瑞急了。

    沈如初道:「這樣一點都不好玩!現在安陽這麼亂,你該早些回京城的!」

    唐天瑞不耐煩道:「我是真的走不了!馬征明回來了,帶了一大票的軍隊,已經將城門封死了,所有的城門,甚至還派了一大隊人馬散到北疆各個地方去追捕殺害馬俊的兇手了!知府給我官牒根本不管用!」

    沈如初一驚,沒想到馬征明竟然為了自己的寶貝兒子做出這麼大的動靜,想到正是戰事緊急的時候,他身為三軍主帥竟然帶著大批人馬來處理自己的家事,恐怕邊疆情勢危急。

    「你怎麼了?人又不是你殺的,你臉色這麼難看做什麼?」唐天瑞看沈如初臉色不好,急忙問道。

    沈如初白了他一眼,冷道:「我是北疆的安危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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