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8章多 多疑 文 / 沅寶豬
就在五兒將要倒地時,萬繡娘極不情願地伸出手將她一把托住,半抱半扯般拖到了自己榻上。
見五兒閉上雙眼毫無知覺地躺在榻上,繡娘回身將油燈拿了過來放在榻上,藉著燈光看去,她發現五兒面上肌膚雖不至於粗糙,但皮膚略黃,長相極為普通。
但細細想來,繡娘覺得先前五兒種種看似無心的舉動,雖無任何破綻,但她以她女人的第六感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對。
想到如今天下間的易容術不外乎兩種,一種是以草藥調製成藥汁塗抹於面上以達到易容效果,另一種則是戴上薄如蟬翼的面具。但無論哪種易容術,只要細瞧都會有破綻可尋。
想到此,繡娘又伸出雙手,在五兒臉上摸了半天,卻未發現戴人皮面具的印子,她反身從架子上取下一條濕面巾,在五兒臉上用力擦拭,直將五兒的臉都擦紅了,也未見有藥汁被擦去的痕跡,五兒面上的肌膚依舊是黃黑色。
繡娘又向五兒脖頸處望去,也沒看出脖頸處的肌膚與面部肌膚有和不同。
她不死心,又將五兒的袖管擼到最上面,暴露在燈下的手臂肌膚雖然比面上肌膚細膩些也白了些,這僅僅是因為常年捂在衣服內的正常情形,但看上去並未有何特別之處。
繡娘順手捏住五兒的右手翻來覆去看了看,只見那隻手的手背略微粗糙,而掌心微有薄繭,許是長期做粗活所致。
放下五兒的手,繡娘微微鬆了口氣,將五兒的衣服又重新整理好。又將五兒外衣內衣摸了個遍,卻發現什麼都無。
繡娘輕笑一聲,心道或許自己是太過小心了,以至於疑神疑鬼。
她見榻上的五兒昏睡過去,知道被點了穴道的五兒沒有一個時辰根本醒不過來,是以也不著急,轉身坐到桌前拿了紙筆飛快地畫了起來。
又過了一盞茶功夫,只見桌上燈罩內的油芯突地閃了一下,她立時停筆,抬頭望時,眼前已立著一個蒙面黑衣人,只露出一雙平靜無波的雙眼。
那人見她看過來,並不開口說話,只對她象徵性地抱了抱拳。
繡娘似乎早在等著這人,見到此人悄無聲息出現並不奇怪,亦不介意這人稍顯冰冷的態度,點了點頭,指指榻上的五兒,說道:「將她抱到外間床上。」
那人眼神冷漠,抱起五兒麻利地走到外屋將她扔到了床上,隨後又返回裡屋。
繡娘畫完最後一筆後,提起紙吹了吹,方恭敬問道:「幫主有何吩咐?」。
那人聲音低啞道:「幫主令你查出蛟龍幫攻打襄陽的大致時間及大約計劃。」
繡娘垂眸,說道:「昨夜我在院中找尋許久一無所獲,甚至連野和尚在何處歇息都不知。日間我又在這宅內逛了一圈,發現院中頗多機關,許多地方根本無法靠近,如此把守嚴密之處,想必是蛟龍幫在樊城的巢穴,只恨我武藝不精,未能進去窺探清楚。」
那人冷冷掃了她幾眼,淡淡說道:「我已令無心前來助你一臂之力。」
繡娘面上一喜,說道:「如此甚好,多謝相助我集堂。」
「不必!這本就是幫內之事,此事若辦的好,幫主自會論功行賞。」
繡娘頷首,想了片刻,心中似有計劃,抬頭問道:「藥可帶來?」
那人從懷內摸出一隻巴掌大小的灰色袋子交於她,說道:「足夠幾人的份量。」
繡娘小心翼翼收好那隻小袋子後,又問道:「如今我不敢有所動作,也斷了與堂內的消息往來,生怕被那和尚發現,只不知現下襄陽情況如何了?」
那人說道:「襄陽城表面看似無異狀,實則官府早已在幾處城門加強守衛,每日裡進出襄陽之人盤查極緊,而城內也增加了巡夜兵士,想是為了防備蛟龍幫將人混進城」。頓了一下,他又說道:「今日清晨萬員外已收到那禿驢之信,一切皆按計劃行事。」
繡娘已猜到信中內容,每一步都在幫主估算之中,於是不再多問,低頭見手中紙上的墨跡已干,便遞給那人道:「這是這宅內的大致地圖,其中我猜想的有機關之處已做標記,可讓無心做參照。」
那人隨意掃了一眼,將之仔細疊好塞進懷中,正欲說話,忽地眼神微動,人已騰的掠了出去。
繡娘愣了一下,立時反應過來,想那人功夫高深,耳力尤為敏銳,想是外間有聲音被那人聽見,他此刻出去必是一探究竟。
繡娘想了想,起身走到外屋門邊向外探頭看去。
天上無月,門外吊著的燈籠不知何時已滅,廊上不知何故並未點燈,後院中漆黑一片,不遠處的樹木如一個個人影般佇立在黑暗中,繡娘凝神看了半響,心頭兀自猜疑不定。
方纔那人循著聲音不知去向何處,已不見蹤影。繡娘不敢隨意暴露身份,遂又將頭縮回來,正準備關門時,手卻停在了門閂上。
她分明看到,距房門兩丈處的長廊上立著一人,正呆呆望著這處。
繡娘假意驚呼一聲,顫著聲音問道:「何人?莫要嚇奴家。」
那人身子也抖了一下,緊走兩步來到門前,繡娘不由自主退了幾步,待穩住身子方看清是負責後院的小廝,平日裡送水送飯傳信皆是這人。
繡娘拍著胸口微微喘氣道:「大晚上的,你作甚不提著燈。」
這小廝左右張了幾眼,疑惑道:「怪哉,小的方才莫不是眼花了?」
繡娘問道
:「怎的」?心中估摸著他看到了從屋內出去的人影。
小廝搖了搖頭,口中自言自語道:「許是看錯了。」又躬了躬身,說道:「公子讓小的來傳話,說此際仍有要事在身,晚些定會過來,只讓小娘子先睡,莫要閂門。」
不待繡娘回答,又向屋內張望,忽地看到五兒在床上一動不動躺著,他「咦」了一聲道:「五兒姐姐怎的了?」
繡娘心中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道:「五兒今日身子有些不適,我讓她先睡下了。」
那小廝向裡邁了兩步,正巧跨進門檻內,他關切問道:「可要小的去請大夫過來看看?」。
繡娘擺手道:「如今已晚,莫要驚擾別人,五兒許是太累了,睡一覺便可,明日若再不好,你再去請。」
小廝瞭然地點點頭:「如此便不再打擾小娘子,小的這就去前院回復公子。」說罷又躬了躬身子,退到門外後沿著長廊向後院門走去。
繡娘眼見他走進夜色中,連忙伸手去掩門,卻不曾看到,在她背後,躺在床上的五兒悄然抬了下眼皮。8